替身上位之路_分節(jié)閱讀_54
突如其來一句,叫季紹景險些沒反應過來,見何清徑自盯著自己的手臂,訕訕往后又藏了藏,才說:“剛才跌下時蹭了一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什么感覺了?!?/br> “就是一包點心,何必去護,本來也受著傷。”何清想起油紙上點點血跡。 “你喜歡吃啊?!奔窘B景說著緣由,笑容似帶著討好,“你喜歡吃這些,我就想著,多送一些你喜歡的東西,興許就能得到原諒?!?/br> 何清一語不發(fā),望在他眉心,試圖刺穿一切蜜語甜言背后的荒唐與虛假,看了好一會,卻被地上紅漬擾了心緒,側(cè)身讓出一條路來,“王爺先進來包扎一下傷口吧?!?/br> 燭火冥冥,何清動作輕柔,一圈一圈將季紹景左臂上的布條揭開,他昨日自剜的傷處猙獰駭人,尤其方才一摔,壓迫出更多血來,紅紅腫腫不堪觀。 白帕沾水,仔細拭凈斑斑血跡,何清抬了一下眼皮問道:“王爺可帶了傷藥?” 隔著忽明忽暗的光亮,季紹景看的正歡,忽被何清撞進癡癡凝視中,便滿心只在乎他眸中似有繁星點綴,顧盼生輝。 嶄新的布條在手里握了許久,也不見季紹景遞過藥來,何清有些不耐道:“王爺沒隨身帶著傷藥嗎?” 良久未答,他皺眉欲催,抬頭卻被牢牢鎖在一個懷抱里。 “阿清,再給本王一次機會不行嗎?!奔窘B景不顧傷口劇痛,執(zhí)拗地圈住他。 何清被他的擁抱驚到,下意識去推,又聽季紹景悶悶的聲音傳來:“阿清,我等你回心轉(zhuǎn)意?!?/br> 季紹景的聲音低微,帶著喑啞火氣,像從窗外飄進來的一根游絲,千回百轉(zhuǎn),卻溫吞散漫纏繞在何清心上。 “你不喜歡的,本王都改了?!?/br> “王府所有的銀錢都給你,你想吃什么,本王親自為你準備,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此刻,季紹景什么攻心謀略都想不起來了,只知道將一腔真情訴盡、全副熱忱甘掏,安心給他,忐忑給他。 可惜幼稚又俗氣的真情,只換來何清在他懷里掙扎個不停,扭來扭去,適得其反,竟真?zhèn)€勾出件大事來。 季紹景暗罵一聲,猛地使力將何清鉗制住,欺身而上,卻只是重重輾轉(zhuǎn)在他的唇上。 何清瞠目結(jié)舌,然季紹景偷香一畢立馬松開雙手,看著復不成樣子的左臂,苦著臉道:“一時情難自控,勞煩阿清再為本王料理一次吧。” 何清卻狠狠擦過嘴唇,譏諷道:“王爺何須如此,一次次作弄我取樂?!?/br> 可是他雖帶怨念,仍看不得季紹景白白流血的樣子,只能默然接過藥瓶,為他包扎起來。 “本王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想留些念想,以后定不會強迫你做什么,無論你什么時候想回去,我等就好。” 季紹景解釋的真情實意,心潮翻涌,望向他的眼神如枯苗望雨,只盼何清順遂天意識他長進,一感動直接隨他回去才好。 因為季紹景的哄慰,的確是順著天意來的。 何清有所不知,這日下午季紹景聽過屬下報告后,找來的路上曾遇過一人。 那人作道士打扮,巍然擺攤在糕點鋪前,身旁支一竿“半仙幌”,雖不知真假,卻頗有一番仙風道骨滋味。更巧的是,半仙身前擺著一塊板,上書“命理姻緣仕途”幾字,季紹景大步路過,不慎瞥見便更快地折回來,扔下一塊碎銀,朝他道:“算姻緣?!?/br> 半仙捋須展笑,上下打量幾眼,翻眼掐指一算,朝季紹景道:“記得當年伍子胥,潛奔難渡幸逢漁。欲將寶劍相持贈,大義交朋義不辭?!?/br> 一句念完,尚未解簽,卻又伸出右手,滿臉神秘,“天機不可輕泄。” 于是季紹景木著臉又扔了一塊銀子過去。 “此卦為中吉?!钡朗繚M意地點著頭,娓娓道來,“這位老爺既求姻緣,由此卦觀之,雖有佳偶善緣,卻更需尊重對方的誠意,簡言之,便是伏低作小,一切以對方為重?!?/br> 寥寥數(shù)語,竟像將人喚出塵障,季紹景“哎呀”一聲,似被打通全身經(jīng)脈,不由得自荷包中掏出一把銀錠,鄭重交到半仙手中:“多謝高人指點!” 眼下季紹景記起高人叮囑,越發(fā)有了底氣,不催不逼,一舉一動都尊重何清心意。 方才被自他強行一抱,何清的衣衫稍顯散亂,尤其襟扣松開,露出大片肌膚來。天降好春光,季紹景卻甚是規(guī)矩,恍然見他如玉白皙的頸項,想起件要事。 “阿清,本王有一物送你?!奔窘B景自懷中掏了掏,拎出一顆玲瓏骰子,當中還嵌著紅豆。 “昨日就想給你,只是沒找到機會。”季紹景聽見自己心跳如鼓的聲音,有些局促,“這是我拿菩提根磨出來的,你送的生辰禮物,我很喜歡,就想、想回送一個,我做了好多,只挑最好看的一顆串了玉墜作飾,你...收下吧?!?/br> 話說的磕巴,可右手伸的都快僵了,何清依舊沒接,季紹景面露窘相,訕訕將墜子擱在桌上,起身道:“已經(jīng)亥時了,我該走了,你若是不喜歡,就我走之后扔掉吧。” 臨別時,他本想伸手摸一摸何清的發(fā),然五指方展便作罷,只是深深看了何清一看,快步走了出去。 暗夜撩人,偏有人不解風情,季紹景來去匆匆,像一場旖旎的夢,飄飄然消失在晚色中。 房門未掩,何清怔然望著他的背影,無奈笑了一聲:“你這樣,算什么啊?!?/br> 莫名其妙對他死纏爛打,卻不管他是否樂意接受。愛不得恨不得,難道要重蹈覆轍?何清失魂般地躺到床上,手里還緊緊攥著玲瓏一物。 翌日一早,何清未帶香膏便徑自朝錦繡館去,段黎臨窗捧個竹篾編的鳥籠逗的正歡,里頭一只灰雀簌簌發(fā)抖,他一靠近,便蓬著羽毛撲棱棱折騰。段黎哈哈笑了一陣,稍一垂眼,便見何清步履匆匆,忙將籠子掛好,沖下樓去?! 扒甯绺纾蛉瘴也皇怯幸鈦G下你的,是那個大個把我弄走了,還說你與他的主子鬧了別扭,是特地來向你認錯的,所以叫我別摻和此事?!倍卫钄D眉弄眼先道歉,生怕何清是找他算賬來的?! 『吻鍏s是搖搖頭,猶豫著將心中思慮道出,除了隱下季紹景身份,其余具實以告,末了一句,竟是把問題甩給了段黎: “我只是不知道,該不該再試一次?!?/br> 段黎見他神色憔悴,定是一夜輾轉(zhuǎn)難眠,忍不住拍了拍他道:“這就要問你到底還喜不喜歡他了?!薄 叭嘶钜皇?,想做什么、決定做什么,都是為了自己舒坦,旁人又不能給你負責,所以呀,清哥哥,按照自己的想法來就好?!倍卫枭斐鍪郑瑢⑿目谂牡呐榕橛新?,“跟著自己的心走嘛,當真喜歡的話,就不能因為不確定的后果放棄??!” “猶豫不決非良配,實在不放心,大不了再等兩日,給他設(shè)些磨難,看看他表現(xiàn),若是那人有始有終,對你的好不曾變過,到時候再與他在一起也是個好法子?!倍卫枰桓本_羅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知性樣兒開導著何清,甚至加上不少自我感悟。 “本來二人相愛,實屬不易事,何必再叫些亂七八糟的攪亂本心。就像我與阿桓,我仰慕他,他心悅我,就算我暫時陷在這泥沼中出不去,有他時常陪著我,也算聊慰愁腸?!?/br> 段黎邊說邊笑,卻切中要害,無一不直刺進何清所思所想、所愛所恨中去,何清有些茫然地看看他,又捏捏荷包里的東西,困惑道:“跟著心走啊...” 跟著心走,承認自己對王爺余情未了,再將弱點命門放在他股掌之間嗎? 何清想再問幾句,卻見段黎的眼神早就飄遠了。 “清哥哥,阿桓找我來了,我先走啦!”段黎小跑著奔向遠處一道身影,還不忘回過頭來叮囑他,“清哥哥好好想想,別做讓自己后悔的事呀!” 才至巳時,正是錦繡館一日將開張時,恩客稀少,稍顯冷清,段黎與那書生,便是趁著這時段四處走走逛逛,傾訴衷腸。何清看著一高一矮兩道身影,卻莫名想起林淮一身紅衣,容顏妖冶,憶起他與自己講述身世經(jīng)歷時的絕望面龐,不免有些傷感。 看過別人的故事,為情一字,到底是幸一生還是誤一世,一時之間,連何清都有些迷惘,更遑論將他親做決定,去面對季紹景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