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盡寒枝[古風(fēng)]_分節(jié)閱讀_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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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慜之所以能夠上位內(nèi)閣首輔且安坐至今,恰恰因為這老頭是不和陳公公爭的。曹國老練得是忍字訣,熬到新君繼立,老狗朽去,就什么都解決了。 他從前也覺得這是最穩(wěn)妥的路子。 奈何父皇卻忽然決意不再忍了。 也許是因為陳世欽公然拿七郎開始做文章,這種幼子受制于閹黨的不爽終于徹底激怒了父皇。 然父皇的手段到底是比他老辣狠厲太多了。 父皇是敢把二哥扔出去刀頭舔血的。若是換了他,至多也就只能如之前那般在曹國老面前放幾句狠話,絕舍不得動二哥一根頭發(fā)絲兒,難怪落得被父皇譏諷嘲笑的境地…… 思緒漸漸有些散漫,嘉鈺不由氣悶,這才察覺自己一直屏著呼息,當(dāng)即嘆了一聲。 他聽見一旁的嘉綬小聲喚他。 “四哥……四哥……” 七郎這小子,還是老模樣,沒心沒肺的,封了王,成了親,也沒見半點長進,甚至連自己如今是個什么處境也毫無知覺,瞧見就來氣。 嘉鈺頓時一陣頭疼,十分厭棄地瞥了弟弟一眼,“你就不能少吃點?為了打這倭寇,二哥府上都快搬空了,就你還拼命吃拼命吃——” 嘉綬嘴里還正叼著半塊沒吃完的糕點,聽見這么一聲斥,嚇了一跳,連忙委委屈屈地吐了放回碟子里,低頭時卻還忍不住偷看一眼。 這不知厲害的模樣愈發(fā)地叫嘉鈺兩眼一陣陣發(fā)黑。 且不說是內(nèi)閣御前議事這樣要緊的場合,也不提此一議的結(jié)果只怕關(guān)系到二哥在前線的生死,單說父皇為什么要叫他們兩個過來旁聽著,為什么不叫三郎、六郎那兩個來?這小七兒只怕從沒想過。 想到此處,嘉鈺頓時一陣無奈,忍不住放棄地嘆息,“算了,誰要你從嘴里吐出來了,沒個模樣……想吃就吃完它吧?!?/br> 嘉綬立刻如獲大赦,趕緊將戀戀不舍的那半塊點心一口塞進嘴里,一陣猛嚼就用力往下咽。 他還正抹著嘴,就聽見父皇的聲音打雷一樣從上方傳過來。 “你們兩個有什么想法,大聲說出來,不要嘀嘀咕咕地咬耳朵?!?/br> 嘉綬一口點心還沒完全咽下去,差點噎住自己,緊張地拼命抓著脖子,張嘴也發(fā)不出聲音。 嘉鈺無語在心底長嘆一口氣,只得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水,一邊遞到嘉綬嘴邊,一邊應(yīng)聲。 “兒臣沒有什么想法。就是看七郎的點心碟子快空了,叫他慢點吃別噎著罷了?!?/br> 言罷,他還沒忘了替嘉綬抹一把嘴角沾著的點心渣渣。 嘉綬喝了兩口茶,終于把那一口塞住嗓子的點心咽下去了,這才心虛地撓了撓頭,頗不好意思地沖父皇咧開嘴,露出一雙虎牙。 這情景看得閣臣們各個面露尷尬之色。 雖說圣上以北疆戰(zhàn)績?yōu)槊赓p了昭王殿下,但這位七皇子到底只是個渾渾噩噩的半大孩子,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瞧見。 以資質(zhì)論,目前的昭王殿下與靖王殿下比,實在相去太遠了。所謂的“二王之爭”根本沒什么可爭的。 事實擺在眼前,陳公公卻一意偏要扶立昭王殿下,其心已是昭然若揭。 皇帝陛下特意將昭王殿下叫來御前聽政,也正是因為這個。 陳世欽其實是不愿意七殿下再多露面的。露面得多了,自然藏不住拙,非議之聲便也會隨之多起來。 而皇帝陛下便偏要讓七殿下自曝其短,打得無外乎是陳世欽的臉。 但親兒子畢竟還是親兒子,說毫無期待之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甚至,以曹慜為首的眾閣臣們心中都各自有所揣測,以為圣心待昭王殿下其實頗有期許與偏愛。 圣上是把這個小兒子當(dāng)作保底的人選在栽培呵護的。 假如萬一,靖王殿下有所不測,又或是未能使圣上十全滿意,昭王殿下便會是陛下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當(dāng)然這一切都只在昭王殿下能夠明白通透有所長進的前提之下。 陛下想要的,是一個七竅玲瓏的幼子,進可以力挽狂瀾撐起大局不至于使天下淪陷于閹黨之手,退可以體恤君父輔佐兄長保江山基業(yè)萬世太平。 這樣一顆識大體知進退的玲瓏心,原本四殿下是有的。只可惜四殿下天生羸弱,否則也就輪不到七殿下遭這個罪了。 而圣上余下幾子之中:長皇子軟弱無能已遭幽禁不提;三皇子是位醉心琴瑟詩畫沉湎玩樂的主,比那南唐后主也有過之而無不及;六皇子原本也沒甚長才,又于當(dāng)年莊閔郡王薨沒時受了些驚嚇,平日里沒什么大礙,但一到了人多的時候便容易犯焦慮之癥,是以除卻拜謁父母與寥寥可數(shù)的親族私會,大多時候都悶在自己的王府里,連朝會慶典也極少參與……圣上其實,并沒有太多的可選擇余地。 昭王殿下是圣上不得不寄予厚望的最后一個兒子。是以,圣上在昭王殿下身上傾注的心血其實并不比靖王殿下少。畢竟已是退無可退了??烧淹醯钕聟s遲遲不能開竅。圣上心中苦悶,可想而知。 閣臣們紛紛偷眼觀察著皇帝臉上一言難盡的神色,不敢輕易開口。 唯有陳世欽一人氣定神閑。 這老太監(jiān)不愧是歷經(jīng)波瀾之人,而且平日里除卻伺候皇帝陛下的一人之外可謂養(yǎng)尊處優(yōu),保養(yǎng)得極好,鶴發(fā)童顏滿面紅光,配上悠閑神色,愈發(fā)顯得胸有成竹。 他只把二位皇子靜靜看了一眼,便笑著開口:“四殿下對幼弟的愛護之心實在令老奴感動涕零?!?/br> 這樣的恭維嘉鈺自不肯受,當(dāng)即挑眉冷嗤一聲。 “父皇隆恩浩蕩,又有老師們常以圣賢之言提點教導(dǎo),我們這些做兄長的,自然銘記于心,不敢忘懷。偶有小人挑撥,jian佞之讒,說些兄弟鬩墻的笑話,企圖擾亂圣聽,引至流言蜚語人心惶惶,簡直其心可誅?!?/br> 陳世欽執(zhí)掌司禮監(jiān)與東廠多年,只手遮天,權(quán)傾朝野,真可謂想要誰死誰非死不可。朝臣們背地里都諱稱其為“閻王”,當(dāng)面巴結(jié)者,卻呼之為“陳督主”,甚至“九千歲”,而宮中的大小宦官們也都上趕著攀附,爭相喊一聲“祖宗爺”。 而今敢這樣當(dāng)面給陳世欽喂軟刀子的,只怕也就只有靖王殿下和安康郡王殿下這兩位皇子了。 尤其四殿下又還占著個身子不好的便宜,格外“恃寵而驕”一些。 陳世欽熱臉招了嘉鈺這么一個冷巴掌,也不見惱怒,依舊陪著笑臉。 倒是皇帝陛下似很痛快,當(dāng)即大聲應(yīng)了兩句:“小人該死!jian佞該死!”而后才一清嗓子,皺起眉,訓(xùn)誡道:“但今日這里都是謀國之臣,是國之棟梁,什么小人jian佞的,不要再說了?!?/br> 嘉鈺差點沒當(dāng)眾翻白眼,心道父皇真是越來越不矜持了,明明剛才還一臉十分受用的表情,自己心里暗爽完了,還要假模假式罵兩句兒子來演戲。 他順著應(yīng)了聲,“兒臣遵旨。”抬起眼看著自己的父皇,故意撅嘴扮出個委屈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