揀盡寒枝[古風(fēng)]_分節(jié)閱讀_166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你看見我的女主了么[穿書]、新時代,新地府、榮宗耀祖、穿書女配寵妻日常 完結(jié)+番外、超大牌助理[GL] 完結(jié)+番外、[快穿]男主每天都在打臉、所有人都認(rèn)為我會死、一世江湖
那郭鑫卻似并不明白自己為何惹來這么多怒目相對,雖然在一片罵聲之中明顯有些心虛了,卻仍是狠狠瞪著眼。 要靖王殿下親自為這種污言穢語辯解未免也太有失身份。 甄賢見狀開口:“太祖高皇帝圣明,詔令女子禁入軍營,禁的是豢養(yǎng)軍妓喪德敗行而消磨戰(zhàn)意之惡。但這位顧三娘子,卻是軍中的千戶,她在戰(zhàn)場上親手?jǐn)貧⒌馁量?,只怕比郭都司這輩子見過的還要多。” 他的聲音并不算大,但自有肅穆威嚴(yán),很快叫眾人都安靜下來。 郭鑫卻是一臉不信服,嗤笑著嘲弄反問:“她?能做得千戶?” 甄賢目不斜視,便即接道: “她身上穿的盔甲和男人所穿的無有不同,身上所受的戰(zhàn)傷也不比男人更少,所斬殺的敵人、立下的戰(zhàn)功更遠(yuǎn)勝許多男子,其功勛遠(yuǎn)在某些尸位素餐禍國殃民的一省大員之上。郭都司都做得浙江都指揮使,顧三娘如何做不得一個千戶?” 意有所指,并無掩飾。 郭鑫被如是頂了回來,瞠目結(jié)舌半晌,尷尬地撇開眼哼道:“你算什么人……也配教訓(xùn)我?” 眼見此人對甄賢無理,靖王殿下的眉頭已然皺起來,就向身邊的衛(wèi)軍是個眼色。 兩名衛(wèi)軍會意上前,一左一右立刻便將那郭鑫狠狠擰住。 “郭都司,請你抬起頭來好好看著這位顧千戶。你可還認(rèn)得她?”嘉斐沉聲繼續(xù)發(fā)問。 郭鑫還哼哧哼哧地百般掙扎,不屑瞥了顧三娘一眼,卻是滿眼茫然。 他自然是不會記得這么一個無足輕重的小姑娘了。想來浙江一省因為上官們而家破人亡的草芥之民也不止一個顧三娘。 嘉斐低低喚一聲:“三娘?!?/br> 在一旁候立多時的顧三娘早已是雙眼通紅,連自己臉上的傷也全忘了,上前一步就是怒吼:“姓郭的狗官!還記得金華縣的桑農(nóng)顧長生嗎?” 這一聲吼,如驚雷劈落。 郭鑫怔了一瞬,終于煞白了臉。 “你……你是那個丫頭!你不是——” 在郭鑫模糊的記憶里,早已沒有顧三娘的名姓和模樣。但顧長生這個名字他還是記得的。畢竟這年頭,敢于領(lǐng)頭向官府衙門要個說法的“刁民”已十分罕見。尤其這個刁民還死在他們的手上。 他原本以為這個刁民的女兒也已經(jīng)被弄死了,萬萬沒想到,這小女子不但活著,還不知怎么就傍上了靖王殿下——顯然已是在王駕面前狠狠告了他一狀。 郭鑫好無意識地用力咽了一口唾沫,感到嗓子開始發(fā)緊發(fā)疼。他忽然有些后悔,小覷了這位靖王殿下,更在年年疲戰(zhàn)之中不知不覺就小覷了那個狀似溫吞的胡敬誠。他實在不該一時失察接了胡都堂這名為“送信”實為“送命”的差事。 顧三娘還紅著眼大罵:“狗官還我爹娘的命來!” 郭鑫不禁扯開嗓子自辯:“要殺你爹的是盧公公和甘庭玉,殺死你爹的是臬司杭寧遠(yuǎn)他們!我也就是個陪坐的!至于你娘……你娘更是你家里的長輩們典的,與我何干?”如同垂死掙扎。 這廝竟還能如此為自己開脫,說得仿佛他真有多么無辜似的。 然而身為朝廷放在一省的二品大員,明知子民有冤而不作為,甚至還參與其中,哪怕真是旁觀作惡未加制止,也是大惡。這人還想要如何滔天的罪孽才肯認(rèn)呢?難道只有親手殺死的人命才是命不成? 甄賢看著這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樣不禁一陣胸悶,忍不住咳嗽兩聲,嗓間驟然腥甜。 他這才想起自己托玉青去買的藥還沒有取到。但此時也沒法就去向玉青要了。 他又很怕自己有什么反常會被靖王殿下看出來,要為他耽誤了正事,于是便兀自強(qiáng)忍著,悄然往后退了一步。 那郭鑫被兩個衛(wèi)軍按住,還拼命叫屈喊冤。 靖王嘉斐將張二也喚上前來,又問:“這位張千戶,你可還認(rèn)得?” 要說認(rèn)得,自然也是不認(rèn)得的。郭都司貴人多忘事,更不可能記得軍中的每一個軍士。但張二對郭鑫可謂記憶猶新。浙江諸衛(wèi)皆歸浙江都指揮使司管轄,殺張二的令狀,可是郭鑫這位都指揮使大人親筆簽下的。 但較之顧三娘,張二則平靜得多了,五大三粗的臉上難得是一副仿佛看淡的模樣,卻又并不肯多看郭鑫一眼。 他只抱拳向著嘉斐行了個軍禮,頗為傲氣地高聲道: “王爺,張二曾經(jīng)是個落草的逃兵,蒙王爺不棄重新收容我在麾下,還讓我做了這個千戶……郭大人是將,我是兵,對他的將令我不敢說什么。我只當(dāng)從前的張二已經(jīng)死了?,F(xiàn)在的張二,是王爺?shù)谋?!為了王爺,為我圣朝,為了天下的百姓們,我張二哪怕豁出這條命去也值得!” 他說得簡單熱誠,在場眾人又多與他意氣相投,都呼喊起來為他叫好。 嘉斐待眾人靜下來以后,才緩聲再開口。 “如顧千戶和張千戶這樣的,這軍營之中只怕還有,用不用一個一個喊出來,讓郭都司都當(dāng)面認(rèn)一認(rèn)?” 郭鑫已然面如死灰。 “王爺要殺我,還需要什么理由……?” 他冷冷哂笑一聲,但并不是認(rèn)命的,眼中反而散射出比野獸更兇殘的光。 “但王爺可知道,朝中不愿倭寇盡剿者都有誰?別說姓陳的,就是姓曹的——” 這廝忽然提到“姓曹的”。 這是打算當(dāng)眾把曹閣老也拖下水來的意思。 但曹閣老一旦被卷進(jìn)來,便意味著整個內(nèi)閣的無法開脫。 尤其曹閣老還是他與小賢的恩師。嘉斐眸色一寒,截口打斷郭鑫,厲聲責(zé)問:“無論有誰,與我何干?與浙直百姓何干?” 郭鑫受了這斥責(zé),反而放肆大笑,“王爺難道真當(dāng)這天下已是囊中物了不成?” 以郭都司在浙江的作為,竟然還有臉如斯來嘲諷別人。 嘉斐聞之不由失笑。 “天下固然不是我的,卻也不是你的,更不是某些人的。” 他正色看了郭鑫最后一眼,語聲里有萬千的感慨。 “我今日替父皇殺你,你大概不服。也無所謂。服不服的,你到了下頭自己慢慢想去吧,反正,過不了多久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自然要去陪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