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玖瞇了瞇眼睛，嘴角帶著淺笑，漸漸睡去。

    吳消寞注視著他的睡顏，心里感到一陣寬慰，——之前這樣守著顏玖，是在他中箭昏迷的時候，而現(xiàn)在的顏玖，已經活過來了。

    生命中果然還存在著幸運的事情。

    這或許，是一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吧？

    3.

    次日，韓傾岳過來檢查顏玖的傷勢，告訴他可以出去曬太陽了。于是吳消寞和顏琰搬了一張榻到院子里，然后將顏玖抱到榻上。

    今天的陽光雖沒有前幾日的好，但是于顏玖而言，已經相當滿足了。

    吳消寞好幾日沒有碰酒，今天終于忍不住和顏琰拿來一壺上好的竹葉青，要痛飲一番。

    吳消寞喝了一杯酒，突然想到昨晚的事情，對顏琰神秘道:“你猜昨晚發(fā)生了什么？”

    顏琰道:“你被阿玖痛罵了一頓？”

    吳消寞看了一眼正閉目養(yǎng)神的顏玖，無奈道:“我指的不是這個。我是說我出了侯府之后發(fā)生的事。”

    顏琰身軀一正，好奇道:“什么事？”

    吳消寞的身子往前湊了湊，小聲道:“我如約將薛音書帶到花間巷子的第三間屋子里，結果發(fā)現(xiàn)，陰間四鬼都已經死在那里了?！?/br>
    “什么!”顏琰大吃一驚，“你知道是何人所為嗎？”

    吳消寞點點頭，道:“他們都中了長生咒，應該是那個偷了長生咒的人殺死了他們?！?/br>
    顏琰難以置信道:“那么那個人的武功已經相當高強了?！彼艘豢诰疲匝宰哉Z道，“究竟會是誰呢？”

    吳消寞搖搖頭，道:“我更想知道那人練長生咒的目的到底是什么。為了天下無敵？還是至高的權勢？可是那人到現(xiàn)在除了殺了幾個人，也沒有什么大動作。”

    顏琰思索了片刻，開口道:“他在等。他在等一個時機，時機一到，必然會在江湖上掀起一陣腥風血雨?！?/br>
    吳消寞不置可否。

    ——表面越是平靜的潭水，深處往往越可能隱藏著強大的漩渦。

    天上的云飄動著，遮擋住了太陽，留下一片陰影。

    顏玖似乎又睡著了，吳消寞和顏琰默默喝著酒。

    4.

    這時，宮珝抱著他那張落霞式的古琴走進了院子。

    吳消寞看到他，舉起酒杯，打了聲招呼:“小侯爺，好久沒見著你這張琴了!”

    宮珝今天的裝束和他與吳消寞第一次相見時的一樣。他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走到榻邊瞧了瞧顏玖。然后輕聲走到顏琰身邊的石凳坐下。

    宮珝放下琴，淡然一笑，道:“別忘了，我的身份不只是個侯爺，還是朱樓的琴師?！?/br>
    吳消寞心里突然咯噔一下——朱樓!

    自他從朱樓回來，已經過去了一周，也就是說，他與柳一湄的約定，已經有了一周。

    這幾天發(fā)生了太多事情，他已經忘記了給柳一湄的承諾。

    ——“你找到顏玖后，就來帶我離開朱樓?！?/br>
    ——“好，我答應你，找到顏玖后，就來帶你離開?！?/br>
    ——“你記住，生當復來歸?！?/br>
    吳消寞猛地回過神，柳一湄的話清清楚楚地回蕩在腦海中。

    她還在那個彌漫著蘇合香的房間里等他回去嗎？

    或許，她也忘記了這個承諾？

    又或許，她已經不再等了？

    吳消寞的心里悶悶的，他知道，等待的滋味不好受，而被等待的滋味，更不好受。

    “消寞，你的臉色怎么突然變差了？”顏琰看著吳消寞，擔憂地問道。

    “沒什么?！眳窍⒅郎系木票?，搖搖頭。

    宮珝道:“莫不是因為我的到來，打擾了你們的酒興？”

    顏琰冷笑一聲，道:“難得小侯爺有自知之明。既如此，小侯爺怎么還坐在這兒？”

    宮珝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不緊不慢道:“消寞都沒發(fā)話，五公子著什么急？”

    顏琰剛想開口，吳消寞就站起來道:“小侯爺，煩請你留在這里和顏琰兄照看著小玖，我要出去一趟?！?/br>
    ——王小瑜昨天已經回悅人館了，顏琰一個人在這里恐怕顧不過來。

    顏琰急道:“消寞，阿玖昨天才鬧過脾氣，你今天就又要走？他醒了我怎么交待？”

    吳消寞猶豫地看了眼正在熟睡的顏玖，下定決心道:“小玖醒了，你替我哄哄他。我這回必須要出去?！?/br>
    說完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顏琰莫名其妙道:“他這是要去哪兒？”

    宮珝淺啜了一口酒，慢悠悠道:“大概是去朱樓吧。”

    顏琰回過頭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面前，惱怒道:“宮珝，你拿的是我的酒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