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aco沒有再說話了。他甚至悠悠然的閉上了眼睛。

    ——這是一個被構造出來的幻境。

    Harry不止一次的這樣告訴自己?？墒沁@樣的感覺實在太過于舒服。就只有兩個人，可以安靜的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天氣很好，有時會有一點小小的風，就如同每一個慵懶并且溫馨的午后。他們可以自由的，像熟悉的人那樣安靜地呆著，想著各自的事情，或者像很好朋友一樣，聊天或是大鬧，又或者可以像戀人，低低的說著一些溫柔的情話……

    “我愛你?！?/br>
    第72章 故事

    Harry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猛地轉過頭，試圖看清draco的表情。然而draco并沒有看他，甚至連姿勢都沒有改變，只有軟軟的發(fā)梢隨著輕微的呼吸上下起伏。

    ——大概……是錯覺吧。

    Harry安慰自己。他本也不必追問的，何況，他也發(fā)不出聲音。

    “我愛你。”draco的眼睛微微的抬起了一點，他又說了一遍，溫柔但沒有什么波瀾的語氣卻像炸雷一樣落在Harry的腦海里。但是draco不在意，他只是自顧自的說下去。“我從來沒有看到過相關的書籍，我思考了很久，但是這似乎真的是一個無解的問題。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起，因何而起，它好像就那么忽然的出現(xiàn)了，真是不講道理。”draco稍微停頓了一下，他輕輕的呼出一口氣來?！安贿^，有那么一些時候，這種感覺倒也不是很糟糕?！?/br>
    ——那為什么？！

    Harry坐不住了，他直起身體，朝著draco的方向傾了過去。之前發(fā)生的種種瞬間走馬燈一樣在記憶里呈現(xiàn)出來。他想要抓住這個人，他想要知道答案，他想要知道，既然愛，為什么又要做那樣的事，說那樣的話？

    ——為什么要選擇痛苦？！

    Harry在奮力的喊叫著，他的表情看起來都猙獰起來了，可是依舊沒有一絲聲音。他伸出的手接觸到draco的胳膊，卻像一道青煙一樣直接的穿過去了。

    他聽不到他。

    他碰不到他。

    然而draco終于還是側過臉了，他看到Harry的動作和表情，愣了一下，又笑了起來：“我猜，你大概是想問那個死咒的事情吧？”draco將臉轉了回去，他懶散地伸了個懶腰，拖長了調(diào)子像是在炫耀獲得的一件新玩具一樣?！斑@應當是個秘密，傻瓜potter永遠都不會知道的秘密。但是這也是我最成功的一個秘密，不能說出來去嘲笑他，還真是可惜。”draco吃吃的笑了一會兒，接著說?！安贿^你的話，應該沒有關系，你又不是他?！艺娴牟挥浀梦矣邪涯阒圃斓倪@么逼真過，以至于我總是得不斷的提醒自己，你不是他?！?/br>
    Harry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爭辯，他也實在并沒有爭辯的必要。他只是等，等著draco繼續(xù)說下去。

    “那么，從哪里說起呢？”draco坐起來，一只手扶著額頭，很是認真的想了一會兒?！斑@個故事真的太長了。不如，就從禿鷲酒吧開始吧?！?/br>
    禿鷲酒吧，那是一個在他們離開霍格沃茨后第一次遇到的地方。Harry記得當時draco對他說過的每一個字，他當然記得，那些句子和詞語都像已經(jīng)刻在了他的記憶里一樣，組成了他以后每一次勇往直前的力量來源。

    他怎么能忘了呢？他忘不了。

    縱然努力的試圖忘記過，也不過是蒙了一層沙塵的程度而已。只要有風輕輕的吹過，便會重新浮現(xiàn)出來，清晰依舊。

    “那個時候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眃raco微笑著，輕輕的說?！癏arry。那個時候，我真的希望有人可以打敗伏……伏地魔，救我出去?！眃raco依舊不能習慣講出那個人的名字，他停頓了一下，將那個名字的聲音悄悄的降低了。“我知道打敗那個人的會是你，只能是你。只不過，我并不能確定你會不會救我?！?/br>
    “我們可從來都稱不上是朋友，我們甚至都不能算是關系過得去的同學?；舾裎执牡拿總€人都知道，救世主potter和malfoy是死對頭，他們一見面就要吵架，等著看對方的笑話，就算有人說他們以后會來一場真正的決斗，恐怕也并不會有人反駁?！眃raco慢慢的說著，像是在講一個長長的故事?！霸?jīng)差點置于死地的人，又怎么可能會去救他于水火呢？”

    Harry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draco。他想要找一些話來反駁，可是他找不到。他知道draco說的都是對的，他明明白白的知道。

    “那是我求生意愿最強烈的時候。我迫切的想要找到一條生路，我知道你肯救我的幾率并不高，但是我還要試一試?！狧arry，我們的那次見面，是我的一個小小的詭計?！眃raco眨了一下眼睛，輕笑了一聲?！澳莻€人有強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他迷戀流淌在血管里的我的血液，迷戀又嫉妒。他不讓我死，卻也不讓我好好的活?！眃raco深呼吸了一次，接著說?！鞍菟n，我知道了魂器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東西。于是，我發(fā)現(xiàn)了那個戴著掛墜盒的女巫。我猜想你一定會追查她的足跡，所以我在禿鷲酒吧訂了一間房，打算在那里長期住下去了。

    “后面發(fā)生的事，雖然跟預計的過程有一些不一樣……我沒有預計到會遇到貝拉克里特斯。但是好在結果還不差。

    “在接觸到你的身體的那一瞬間，我就感覺到了。再加上我之前也聽說過你的一些事情，包括你可以看到那個人的思想，所以，我就有了一個比較瘋狂的猜想?！眃raco轉過頭去看Harry的臉。“所以，我決定要賭一賭?！?/br>
    ——你從那個時候就知道我也是魂器？

    Harry繼續(xù)做著夸張的口型。他真的很想讓draco開恩給他說話的機會。既然這個幻境是draco制造的，那么這個要求應該并不難實現(xiàn)的呀。不過可惜，draco似乎并沒有這個想法。相反，他似乎更喜歡看為了做口型而幾乎要扭曲掉的Harry的臉。

    “只是猜想。不過事實證明，我好像猜對了。”draco驕傲的昂起頭，像是每次在課堂上拿到了加分的那樣?！拔耶敃r想，如果那個人真的能夠影響你的情緒，那么你一定也會不由自主地想要接近我，雖然你自己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所以我就稍微的引導了你一下，想讓你以為那種奇特的按捺不住的情緒，就是愛?！?/br>
    說到后面，draco的聲音低了下去。他干咳了兩聲，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還真是個混蛋，是不是？”

    ——不是，不是！

    Harry頭搖的像是撥浪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在那之前，比那更早！Harry想，在那片該死的靈魂蘇醒之前，他就已經(jīng)開始試圖尋找draco的身影了。

    “后來我遇到了斯內(nèi)普教授，他讓我知道，我這種做法是自私的?！眃raco這一次并沒有去看Harry。他繼續(xù)講著這個故事，然后嗤笑了起來?！澳闱疲嗷?，竟然是斯內(nèi)普教授來給我上自私這一課?！?/br>
    “不過，我還真沒什么立場去笑他。他在最后，也確確實實大義凜然了一把?！眃raco止住笑，喃喃的說?！翱烧媸瞧婀郑瑸槭裁次抑車倪@幾個斯萊特林，竟然都獻身給大義凜然了。這可真不好，確實顯得我太自私了?！?/br>
    ——可是戰(zhàn)爭結束了！你可以活下去！我們可以一起活下去！

    Harry繞到了draco的面前，繼續(xù)努力的做著口型。

    “我們？”draco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茫然，但是很快消散了。他笑著搖了搖頭?！癏arry，你知道布萊斯曾經(jīng)跟我說過什么樣的話嗎？他說，正直的格蘭芬多是永遠都搞不懂政治的。我越來越覺得他說的真的沒錯了。Harry，我擔心你甚至連基本的規(guī)則都弄不明白——能殺人的不止有利刃和惡咒，還有筆刀，和流言?！?/br>
    第73章 緣由

    “當我終于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才發(fā)覺我做了一件多么可怕的事。Harry，我會因為一己私利而害死你的。所以我想，或許我可以糾正這個本不必出現(xiàn)的錯誤，讓一切都回歸到正軌上面去?！眃raco伸出手在Harry的手臂上拍了拍。他的手從Harry的手臂上穿了下去，又重新穿了上來。Draco似乎很好奇這個新鮮的游戲，又反復拍了幾次才停了下來?！八晕腋箖?nèi)普教授達成了一項約定，他解除我的□□，而作為交換，我要保證你在malfoy莊園的安全，不惜一切代價——啊，好像你還并不知道為什么我會遭遇□□，這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你瞧，我就說這個故事真的很難講清楚。”

    Malfoy莊園。交易。

    Harry也記得那個時候發(fā)生的事。他們中了伏地魔的詭計，被狼人發(fā)現(xiàn)，押送到了malfoy莊園。Harry記得赫敏用在他臉上的那個咒語，讓他的眼睛腫成了一條縫，幾乎什么都看不清楚。他們狼狽窘迫的站在malfoy莊園的廳堂里，然后就再一次看到了draco。

    那個時候的draco，又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冷漠，無情。他毫不留情的抹去了Harry臉上的咒語，讓那張所有人都熟悉的臉完完全全的暴露出來。他冷眼看著貝拉克里特斯殘忍地折磨著赫敏，然后嘲笑著丟下一瓶地獄湯劑。

    Harry愿意去相信他。但是在那樣的場景之后，還有誰能相信Harry的這份相信呢？

    “我原本以為，那一次你肯定能逃脫的，也肯定會討厭我?！退銢]有，至少也能讓那份原本就是被引導的感情出現(xiàn)一些裂縫。當這些裂縫越來越大以后，就算我們彼此什么都不做，那份本不應該存在的感情自身也會轟然崩塌的?！眃raco抬起手托著腮?！爸徊贿^我好像還是算錯了?！啾人懒恕＿@可讓我著實感到后怕。我有時候會想，如果當時我一念之差不曾給多比下過命令，那么你會不會也會出什么意外呢？顯而易見，是我有點高估家養(yǎng)小精靈的能力了?！?/br>
    ——多比。連多比也……

    Harry驚訝地望著draco。他確實沒有想過這些，他確實不知道當時多比所做的事情還存在著另一個幕后的主使。Harry心里有些五味雜陳。在他看不到，聽不到，感覺不到，想不到的那些地方，draco究竟還做過什么樣的事情呢？

    “真遺憾。我計算錯的還不止這一件事。Harry，你才是真的嚇到我了?！眃raco看著Harry的眼睛，皺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