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勉定定心神，開口，帶著份傲然：“這個不用學(xué)，我本來就會啊?！?/br>
    “你會？”

    包勉見狀，冷哼一聲，抬手把賈珍搭在自己身上的手拿開，下巴微微抬起，說起來還帶著一股懷念之色，“我三歲就跟著鄰家哥哥jiejie們上山割豬草了，四歲自己能尋薺薺菜，挖春筍，五歲我都能養(yǎng)豬放雞了，六歲我都學(xué)插秧了，連村長都夸我聰明，插得好……”

    “不！”賈珍兩手搭包勉身上，上上下下打量著人，“你不是狀元？很年輕就中狀元了？按著那話怎么說來著，三歲熟讀三字經(jīng)，四歲唐詩三百首，五歲就能做詩詞了。你不是天才？”

    聽到這話，包勉失笑一聲：“沒錢??！直到我八歲，我爹娘才攢了些我入學(xué)堂的束脩。一開始我還死活不愿意去。我覺得種田挺好的，沒準(zhǔn)我奮斗奮斗還能當(dāng)富農(nóng)呢。但是我爹第一次打我，暴打一頓。告訴我一件陳年往事，還帶我去奢侈了一把，梨園看了包青天的戲。讓我好好讀書，也能有一日像恩公一樣當(dāng)官為民。”

    賈珍聞言，恍恍惚惚，“八歲，我好像聽蓉兒八卦過，你是最年輕的狀元，十五中的？就七年??？！”

    歪了歪頭，賈珍看著包勉，“不成，我得仰視一下你。不是我……那啥，包大人，我就好奇啊，你也別忘心里去。這個時代，還是有些文化壁壘在的。我先前帶蓉兒逛過書坊。這小地方有的書籍都還沒有賣，而且公文策論這些，好像不外傳的居多。你寒門出身，七年高中？”

    瞧著賈珍好奇不已的模樣，跟賈蓉似乎的，身影有些重疊起來，包勉失笑了一聲，帶著份溫和，耐心解釋道：“我學(xué)東西比較快，就是字寫得難堪了些。等我考了童生之后，溫縣尊親自教了我館閣體。因?yàn)樗枰粋€神童來當(dāng)文教政績，當(dāng)然他也是惜才的。他也是我生命中的一個貴人，等我中秀才之后，府學(xué)國子監(jiān)，一路都有朝廷設(shè)立的學(xué)堂。策論之類的就可以學(xué)了。學(xué)堂里學(xué)的東西足夠應(yīng)對科舉了。”

    聽完這解釋，賈珍微笑著，手緩緩?fù)吕死愕男渥?，“我蹭一蹭文氣，蹭一蹭?！?/br>
    “你需要蹭我的？宋大人不是更厲害？”包勉不解的看向賈珍。

    “他打小三歲就神通，你是普通人逆襲，不一樣。”賈珍拍拍胸膛，“這震撼感不一樣。”

    包勉雖然有疑惑，但是看著賈珍一副好學(xué)之心的模樣，還張嘴訴說他跟賈蓉兩文盲雞飛狗跳的求夫子生涯，不由跟著樂了樂。

    一起用過膳，有說有笑說著求學(xué)趣事來到了大理寺。

    左泉仰頭看看太陽，撓撓頭。他總覺得賈珍今日笑得格外的妖里妖氣的。等聽完包勉轉(zhuǎn)述玩賈珍的顯靈緣由，左泉抬手給自己猛灌了一口茶，才緩緩開口：“這賈寶玉生來攜玉的八卦也算解惑了。當(dāng)然，你說的是真?！?/br>
    最后一句帶著分審視看向賈珍。

    賈珍沒心情理會左泉的目光。他發(fā)現(xiàn)自己心理想著不要，但是一早上，好像動手動腳的揩、油了。

    哎……

    賈珍嘆口氣：“其實(shí)我也不信，要不當(dāng)場試驗(yàn)一下，看看這玉能不能塞進(jìn)嬰兒嘴巴里?！?/br>
    “你當(dāng)沒試過？塞不進(jìn)，才讓賈寶玉還活著?！弊笕曇舯淞艘环郑叭眠M(jìn)，你們賈家恐怕都已經(jīng)被那群皇子們生吞活剝了?！?/br>
    賈珍：“謝謝皇帝不殺之恩。”

    與此同時，當(dāng)今換了便服，看著一身男裝的賈芝，抱著轉(zhuǎn)悠了一圈，最后把人放下，捏了捏臉，“真俊俏的小公子。要是小六他們這么乖就好了?！?/br>
    賈芝整了整有些被弄褶皺的衣服，特意帶上自己的小荷包。

    “別毛手毛腳的?！鄙匣噬鷼?，“捏壞了怎么辦？還有你，讓小包來宮里就好了，帶出去。說是不是你自己想要出去玩？顯擺去？”

    “父皇，跟您說了多少遍了？”當(dāng)今一本正經(jīng)道：“包卿他們是要先密下江南。是不能來辭行的。況且，這賈芝不是還賈珍口中十二金釵之一？朕帶著出去會一會那什么仙草石頭的。”至于不帶賈瑜很簡單，萬一被激發(fā)了前世靈感，出家去了怎么辦？他到哪里找一個能震得住一群熊孩子的大姐大？

    “朕也去！”上皇眼見自家兒子著實(shí)不開竅，直言道。

    “父皇！您堂堂……”

    “我衣服都換好了?！?/br>
    當(dāng)今：“…………”

    三炷香之后，當(dāng)今看著他爹牽著賈芝的小手壓根不辦正事，還逛街吃早點(diǎn)，咬咬牙，“爹，左卿稟告過了，他回衙立馬就審判賈家人?！?/br>
    “放心，就大理寺那效率，肯定還沒進(jìn)入正題呢?！鄙匣室荒樳^來人的表情，抬手拍拍當(dāng)今，“我特意早膳都少吃了。這家豆汁特純。百年老字號……”

    “還有六十八年?！?/br>
    當(dāng)今看看說話大喘氣的爹，一噎，還沒來得及說話，眼眸忽然間睜大了一份，手顫顫巍巍抬起。

    “需要這么驚訝？”

    “不，父……嗷……”忍者這么大了還被親爹踩腳的痛楚，當(dāng)今回過神來，低聲，“爹，您背后有兩個人從半空中踏云朵而來?！?/br>
    上皇緩緩轉(zhuǎn)眸，手下意識的拉緊了賈芝一分。

    賈芝不明所以，眨眨眼，“太爺爺，他們是在雜技表演嗎？這年頭乞丐也真多才多藝啊?！?/br>
    “你干什么去?！碑?dāng)今彎腰直接把人抱了起來。不管賈珍口中那什么歷劫是真是假，他現(xiàn)在還是挺喜歡這兩閨女的，尤其是這賈芝，小小年紀(jì)遭遇怪可憐的。像他這種胸襟開闊的帝王，沒因?yàn)槿擞H娘王熙鳳遷怒，反而倒是愈發(fā)憐惜起來。

    賈芝爹蠢娘狠，親祖父也是個混不吝的。這輩子最幸運(yùn)的就是遇到個可靠師父。但這師父也得忙公務(wù)。

    “我……”賈芝一驚，捏了捏荷包：“我給送錢去。祖父說了，我要多做好事，以后有大大福報的?！?/br>
    “做好事你也要分對象。像這種四肢齊全的大老爺們，還有表演之才的。用不著?！碑?dāng)今鄭重道。

    表演之才的一僧一道：“…………”

    第120章 僧道被虐上

    這一瞬間氛圍的的確確有些尷尬。

    癩頭和尚拿木魚的手都有些不穩(wěn)了。他們守在宮門, 悄咪咪一路尾隨著帝王。眼見雙皇在小攤販上用膳的模樣，他們當(dāng)即就顯靈了，踩著云朵而來, 半空顯靈, 多仙氣！

    再者，這周遭來來往往有那么多平民百姓，他們一點(diǎn)破帝王的身份，再隨手露兩招的神通, 皇帝不信，百姓信了, 那么皇帝為面子也會招他們說會話。

    可萬萬沒想到，計劃趕不上變化！

    看著原本面色帶著驚訝, 有虔誠著都匍匐下跪的百姓，現(xiàn)如今卻帶著狐疑之色, 跛足道人眉頭一擰, 深呼吸一口氣, 合十看向雙皇, 聲音不高不低, 但一開口卻讓周圍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貧道與師兄周游世間，途經(jīng)寶地, 見兩位圣人在此，前來拜見?！?/br>
    “是嗎？”上皇抬手掐了把擋他前頭的皇帝兒子, 丟下一個“老子來”的眼神。上前幾步, 上皇撥開聚攏過來的侍衛(wèi)們, 帶著分挑剔之色打量了來人。也不怪他閨女覺得兩人是乞丐。這和尚【破衲芒鞋無住跡，腌更有一頭瘡】，道士【一足高來一足低，渾身帶水又拖泥】，就差一根竹竿和破罐子。

    雖然他也知曉做人吶，不能看外在；也知曉這神佛中有苦行僧，諸如話本傳奇中的濟(jì)公；也知曉……可千言萬語一句話，他是世俗的皇帝。什么叫世俗，說簡單點(diǎn)，得看臉！

    臉丑的還殘疾的，當(dāng)官都沒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