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的。”賈珍點點頭，將自己從羅剎大帝處得到的消息說了一遍，而后撓撓頭，問了一句：“這個寶通票號我記起來是潮商開的，為什么皇帝知曉后會龍顏大怒，直接說是司徒柯？”

    “司徒柯是忠順的名字。寶通票號這事源頭還得從你們賈家說起。是榮老國公引薦給上皇的，一開始是作為上皇的私產(chǎn)。皇上交給了他的奶兄甄亮管理。甄大人亡故之后，又因爭奪亂象，上皇便將手上的干股轉(zhuǎn)入了內(nèi)務(wù)府。待退位后，又直接將干股分紅轉(zhuǎn)到了戶部。”宋學(xué)慈開口道出了原委。

    “所以，若是忠順，不對，話應(yīng)該這么說，甄家很早就在謀劃了？”賈珍眉頭一擰，耳畔不由得浮現(xiàn)羅剎大帝之前所言的內(nèi)樁，美人計，去揚州瘦馬處學(xué)習(xí)種種。

    “這一切都還得要證據(jù)，不然都是憑空想象?！?/br>
    “恩。那我先走了，您老也注意身體，政務(wù)是忙不完的。你要是也病了，東北真會垮掉的。”賈珍攤手：“我打人可以，讓我管理可不成?！?/br>
    “恩?！彼螌W(xué)慈無奈點點頭，想了想，又開口道了一句：“還是想辦法讓上皇先行離開。不管他身份，一個老人，還是經(jīng)過長途跋涉，翻山越嶺過來的，平日水土不服都是問題，更別提現(xiàn)在。還有芝兒，這小丫頭也不知道怎么一路過來的。我讓賈赦去忽悠賈芝了，等會讓賈芝去勸勸皇上?！?/br>
    “賈芝勸？”賈珍嘴角抽抽：“宋大人，這還不如我膽大一回?！边呎f，賈珍抬手比劃了一個擊昏的手勢。

    “上皇現(xiàn)在老了老了，性子擰。你這樣，他得龍威大怒不可?！彼螌W(xué)慈意味深長道，“讓芝兒去。她不管怎么說現(xiàn)如今也是唯一的賈代善曾孫。懂，唯一這個詞嗎？他自己，說句大逆不道的，子孫過百，就顯得不那么重要了。需知物以稀為貴?！?/br>
    “恩。”賈珍點點頭：“那這樣，您辦完事了早些休息，我?guī)巳ゲ樵搭^去。”

    “記得調(diào)查的時候心細一點?！彼螌W(xué)慈看眼帶著股雷厲風(fēng)行氣勢的賈珍，忙不迭叮囑道：“你要心思細膩，不要動不動打打殺殺。注意穩(wěn)定周圍士兵百姓情緒?！?/br>
    “知道了，滅鼠我不行，但是找鼠窩我肯定在行。”賈珍胸有成竹著：“您就等著我的滅鼠捷報！”

    說完，賈珍快步出了帥營，召集了在營的所有將士，開口：“鼠疫的危害與傳染，我也不多說。如今，趁著原本就在清塵，接下來，你們帶領(lǐng)好自己手下的將士，做好個人衛(wèi)生清潔，全營清潔工作。還有重要的一點，把多年的破棉被這些全拉到垃圾場，進行焚燒處理！現(xiàn)如今不是講是講究這種勤儉的時候，自己的身體健康最為重要。讓士兵百姓們不要諱疾忌醫(yī)，一旦有些病痛，立即到軍醫(yī)處進行檢查……”

    將后世預(yù)防流行病的有關(guān)措施，但凡想到都細細叮囑了一遍，賈珍在帶隊尋鼠之前，帶上簡易的防塵面罩，去隔離區(qū)看了看賈蓉。原本算得上小鮮rou的賈蓉此刻面色通紅，唇色也泛著青，還有些脫皮，渾身上下瑟瑟發(fā)抖，手緊緊拽著厚厚的棉被。

    “爹，對不起，我沒有珍惜好自己的小命?！辟Z蓉紅著眼，不安的看向賈珍，懊悔著：“沒有聽您的話，乖乖在京城。”

    “知道嗎，太聽話的媽寶男，爸寶男都是沒有出路的。你表現(xiàn)的很好。只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賈珍抬手本想拍拍賈蓉的肩膀，但是看著人避開，笑著靠近一步，拍了拍人肩膀：“真的。雖然我覺得你很嬌氣，但不管如何，你每天都有成長。你不是我的包袱。”

    最后一句，賈珍靠近賈蓉，低聲在人耳畔鄭重道。

    賈蓉抬眸，淚眼汪汪：“爹?！?/br>
    “乖，別忘了，你還有夢想是不是？等你病好后，我們一起做好事，讓那誰當(dāng)個漂亮的小丫頭。”

    聞言，賈蓉破涕為笑：“爹！”

    “連他都還記得你，想要你活著，你怎么能夠因為一只小老鼠而自暴自棄呢？好好活著，吃好喝好！爹去滅鼠了，你好好聽軍醫(yī)的話。”

    “我會的！”賈蓉拿著手絹擦擦淚，“爹！”

    幫人把被子掖了掖，賈珍看了眼眸光迸發(fā)出一抹光彩的賈蓉，笑了笑。在隔離區(qū)外用白醋洗洗手，而后抬手捏了捏拳。左右的士兵都聽得見“咯咯咯”的聲響，不由得士氣大振，瞧瞧賈珍這殺氣！再說句自私自利的話語，賈蓉都病了，賈珍這個當(dāng)?shù)模矔弑M全力去救。

    “抄家伙，走！”賈珍剛對特甲營士兵打個響指，便聽得身后有一道聲音響起，一扭頭，大步朝人走了過去：“包大人，你慢點慢點。”

    “我剛才推算了一下蓉兒染病的時間?！卑憔従忛_口：“我排除了一下軍營染上的可能。他再路上，有感染的可能便是在我遇刺之時。我前日黃昏，帶人趕到哈城。原本是想在驛站借宿的，但便迎來刺殺。我之前想了想你所言的戴嘉城讓死士退出，保存實力的話語。我懷疑這一次刺殺，我是因緣巧合撞到了他們的撤退。而死士撤退，大范圍離開的最好辦法，便是身份上偽造成兵部密探，亦或是帝王的人手。所以，你可以去驛站查探一下，然后根據(jù)撤退的路線，看看他們是否一路埋了些……”

    死鼠兩個字，包勉張了張口，發(fā)覺這兩個字沉重到他無法張口說出。

    “驛站？”賈珍喃喃了一句，腦海不由得浮現(xiàn)他們初到哈城，戴嘉城前來迎接時的一句“老姜”，面色沉了沉：“好，我知道了，你趕緊回去休息。有什么話讓人帶句，我過去就成。你可得盡快養(yǎng)好身體?！?/br>
    “我會的。你辛苦了?！?/br>
    “應(yīng)該的。我現(xiàn)在最希望就是你們一個兩個的趕快好起來?！闭f完，賈珍安排好滅鼠的小分隊去向，自己帶了一隊人馬直奔驛站。

    剛到驛站，就見驛站眾人正熱火朝天的除塵。驛丞神色激動著正說著：“這怎么可能？地窖里的白菜不都今年剛腌制的，哪來的老鼠？”

    “老鼠？”賈珍聞言，急急身形一閃，上前看了眼被驛站小吏用火鉗夾著的死鼠，眼眸沉了沉：“就這一批大白菜？地窖里的所有東西全都給我清出來！”

    真是找死的！這驛站食物若是出了問題，那危害難以形容。

    “你……賈大人，您這么來？”驛丞見到賈珍，面色還有些激動：“賈大人，您真是厲害，羅剎那皇帝都被你抓住了?！?/br>
    “嗯嗯，先說這老鼠！”

    “我們剛接到縣衙來報，宋大人不是下令除塵嗎。這不打掃不知道，一打掃，這該死的老鼠都把我們過冬開春的醬菜都毀了?！?/br>
    “馬上查這菜有沒有人吃過，還有近一個月往來的官府人員登記名冊給我?！辟Z珍邊抬手，示意帶著簡易面罩的特甲隊去清查地窖，邊道。

    “好！”

    就在賈珍爭分奪秒的調(diào)查時，在京城的忠順接到老鷹暴露死亡的消息，面色沉了沉。

    “父皇恐怕也已經(jīng)到哈城了?！敝翼樚秩嗔巳鄻?biāo)本的老鷹，眼眸劃過一抹嫉恨。說是喜歡他，說他性子最像他，可到頭來他不也是靶子而已，恐怕是用來給皇帝當(dāng)試驗石的。

    他的好父皇??！

    還跑哈城去！

    那就不要回來了！

    眼眸帶著一抹微笑，忠順抬手又緩緩拂過老鷹的羽毛，而后視線看向門，喊了一聲：“來人，進宮！”

    第103章 天網(wǎng)恢恢中

    忠順幽幽看了眼當(dāng)今身邊的青銅鎏金的熏籠，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 開口：“皇上, 還恕本王斗膽了, 據(jù)聞父皇不在京？”

    “忠順你膽子夠大的，窺伺帝蹤？諸多的前車之鑒都不夠你長記性嗎？”當(dāng)今冷冷開口：“父皇可最討厭有人打著關(guān)心保護的旗號刺探他的一舉一動！”

    忠順不卑不亢, 沉聲道：“微臣惶恐, 只不過父皇在外，為人子嗣總歸……”

    當(dāng)今游刃有余的應(yīng)對完忠順日常的“父皇安全誰負責(zé)”、“兒子不成器”的找茬后，眸光幽幽看著人轉(zhuǎn)身離開的背影，擰了擰眉頭。他發(fā)現(xiàn)最近這兄弟來得有些勤, 找茬的跩勁比以往都囂張些。

    “李田, ”當(dāng)今低聲吩咐了幾句。

    與此同時, 忠順走出大殿，回眸看了眼匾額上龍飛鳳舞的乾清宮三個字，閃過志在必得之光。隨后，忠順漫步走著, 倒是沒出宮門, 反而腳步朝東一拐，去了大明宮。

    大明宮雖然主人不在，但依舊透著股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