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說，包勉似笑非笑看了眼賈珍：“若賈家案件若到我手里，賈先生此刻怕是沒機會當團長了?！睂τ谫Z珍，他感官還是很復(fù)雜的。畢竟，他也是聽聞過些風聲的。能跟他擠眉弄眼說八卦的，很少是大放厥詞，無中生有的，起碼可信度七八成。

    但，桃色緋聞三司都沒提及，既然皇帝都翻篇過去了，而且也奪爵了，這不亞于砍頭重新再來。故而他總得給人個戴罪立功的機會。且賈珍知錯悔改后，倒也算有些“立功”的言行來，只不過倒是依舊“獨善其身”。

    賈團長聞言，垂首，畢恭畢敬道謝：“多謝包大人教誨，我……我雖然是有些小心機，但絕對沒什么壞心眼，寫《我的曾祖父寧國公》這也只不過想在萬壽節(jié)上拍拍龍屁。至于您說的句逗這事，我是真心覺得此時此刻無法推廣。不過……”

    賈珍機智著：“我們倒是可以先借助話本之類在底層老百姓見傳播一二，那怎么說來的，隨風潛入夜?jié)櫸锛殶o聲，悄然無聲的進行改變。人嘛，一口氣吃不成胖子，還是得慢慢來?！?/br>
    “賈團長先前教人的話倒是沒錯，的確該逼一逼。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包勉聞言，態(tài)度和緩了一分：“還望賈團長你繼續(xù)保持?！泵髅鞫加兄饕馔茝V，還藏著掖著，他看起來是搶功勞的人不成？

    真是陀螺，不打不轉(zhuǎn)。

    說完，也不去看賈珍面上如何，包勉直接轉(zhuǎn)了話題，道：“對了，赦老在哪里？本官今日一早接到報案，宋府丟了一只竹熊，恰巧，我的徒弟多了一只寵物。”

    賈珍：“…………”

    賈珍恍恍惚惚，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來，果然是名不虛傳的斷案高手，這談話都連環(huán)設(shè)套，轉(zhuǎn)話題之前還點破調(diào)侃之情。

    耍著他玩？

    好氣哦，中午多吃幾個芝麻餡的包子！

    第33章 萬壽節(jié)禮物

    腹誹歸腹誹, 賈珍還是現(xiàn)實的理智派, 深諳民不與官斗的道理, 立馬派人去叫了賈赦。賈赦歡歡喜喜的來，還特認真彎腰行禮，尊師重道著：“師父好！”臉皮算得了什么？他能給自家孫女蹭到一個狀元師父！

    包勉端茶的手微微僵了一下, 努力擠出微笑來, 直言不諱：“赦老, 你不必如此。芝兒會自己開口喊的?！?/br>
    他能接受小徒弟乖乖巧巧，奶聲奶氣的喚一句“濕父”，哪怕發(fā)音都不算標準, 也感覺心里柔成一片。但是每逢賈赦一開口, 就感覺渾身上下起雞皮疙瘩了, 把他惡寒的要死！而且他腦海里立馬就浮現(xiàn)出當初賈赦那驚天動地之舉—替孫女跪地認師。

    用賈珍話本里的詞來形容這舉動——這真是勘以名垂史冊的sao、cao作。

    壓住心里的浮想, 手端穩(wěn)了茶盞，包勉忙不迭把自己的來意訴說了一遍—宋府丟了一只竹熊。

    聞言，賈赦當即跳腳，捏著拳頭, 不滿著：“姓宋的要臉嗎？長輩送晚輩個禮物怎么了？他有九只, 我就順了一只而已?！?/br>
    “順？”賈珍快速攫取關(guān)鍵詞，挑眉, 上上下下打量賈赦，連聲問道：“你自己順？去他家順？還順利順出來？”這除非主人默許的, 否則他想不出其他可能性來。

    “有問題？”賈赦理直氣壯反問了一句, 而后憤憤著：“我是帶芝兒去安慰孤寡老人。瞅瞅那姓宋的, 一大把年紀了，沒兒沒女沒孫女，嘖嘖，連個小妾通房陪酒做樂的人都沒，就跟個竹熊玩，多孤獨多抑郁?。±淅淝迩?，凄凄慘慘戚戚……”

    “咳咳。”作為一個連竹熊都沒有的孤寡老人，包勉輕輕咳了咳，打斷賈赦的話語，盡量語調(diào)平淡，客觀轉(zhuǎn)述：“赦老且莫動怒。宋大人托我跟你說一句，赦老你帶走的是一只小熊，但他也是有父母的。雖說孩子長大了是得離巢，但也會思念父母的，烏鴉都尚懂反哺呢。故而，若是赦老有空，你可以將撿到的小熊送回去探探親?！?/br>
    聞言，賈珍感覺自己腦海不受控制的回旋一句話—【探親，探著探著就親了?！窟呄胫?，賈珍回眸仔仔細細打量了眼賈赦，瞧著人那老臉緋紅模樣，閃過一抹戲謔。以他的gay眼來看，真相只有一個—套路撩、漢中。

    賈赦連賈珍如此明晃晃打量的眼神也沒注意，聽聞包勉的話后，梗著脖子，抬起下巴，恍若打贏了勝仗的小公雞，繼續(xù)憤憤生氣：“不去！”

    包勉無視著賈赦略紅的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從懷里掏出一封信，遞向賈赦，道：“這是養(yǎng)竹熊的注意事項以及呵護竹熊成長所需要購買的清單，還煩請赦老收好。據(jù)聞那竹熊吃的竹子是專門從川蜀帶過來的種子種出來的，以及那竹熊的窩，專門伺候的仆從……”

    賈赦垂首看了看信，努力斂住腦海騰起的畫面，飛快抬手接過了信件，捏了捏著厚度，而后眼眸左右轉(zhuǎn)了一圈?？粗Z珍靜默喝茶，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樣，看看包勉一身正氣模樣，賈赦努力擠出微笑，沖著包勉笑笑，才緩緩拆封。

    當打開的這一瞬，賈赦感覺自己心跳都快了一分，待定睛看著躍入眼前的《飼養(yǎng)守則》，一頁一頁，一目十行掃過去，還沒掃到最后便感覺自己腦仁疼，尤其是當看到最后一頁所需的金額，更是暴跳如雷，倒抽口冷氣，驚呼：“他怎么不去打劫？原以為他的字畫就已經(jīng)是打劫了！”

    為了討上皇開心，他他……他稀里糊涂就“賣、身”跟人學(xué)畫畫了。哪里曉得，原以為能讓人跳腳的舉動，沒想到是給自己請回個祖宗！

    賈赦將信紙揉成團：“沒想到他的熊養(yǎng)起來也是用來打劫的??？這敗家玩意不養(yǎng)了！我隨便派人抓個哈巴狗波斯貓，染染色，也是黑白的！”

    “氣死我了！又是賠本……”

    賈赦忽然間話語戛然而止，垂眸看看手里的信團，小心翼翼慎重無比的將皺巴巴的信撫平，問了聲包勉：“包大人，姓宋的這字如今行情怎么樣？”

    “宋大人的狂草一字千金?！卑銦o視賈赦先前的失態(tài)，和聲回答了一句，又繼續(xù)當著中間人，慢條斯理遞話著：“赦老不用憂愁費用，這些費用都是宋大人出?！?/br>
    “那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希望赦老學(xué)會珍惜，學(xué)會負責。宋大人會定期回訪檢查小熊是否身心健康。他說著竹熊便如他孩子，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沒有照顧好，是會打人的。”

    “切！”賈赦聞言面上表情來回變化了一二，最后擰著臉：“罷了罷了，反正芝兒喜歡，管我叫祖父了，看在她面上，養(yǎng)就養(yǎng)。”

    說完這話，賈赦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包勉“專程”為竹熊跑一趟，行禮道歉。

    “赦老無須如此，”包勉非常誠實道：“我是為賈先生的話本而來的。”

    “話本？”

    賈赦看看一臉“懵逼”的賈珍，努力憋著笑，不光是他，這些天他們都聽見了武館唯一的文化人變得比莽夫還粗魯，咆哮聲一聲比一聲高—又錯字了！語句不通！你自己咋不上天！等等，與此同時，廚房里多了好多掰斷的戒尺，完全不用擔心柴火問題了。

    “那便不打擾包大人您指點珍兒了?！辟Z赦笑著離開，還扭頭跟仆從吩咐了一句，將茶水換成菊花茶。

    賈珍默默注視著拿著信紙腳步輕松離開的賈赦，恍恍惚惚好半晌，感覺自己能夠百分之六十確定被塞了狗糧，還是成噸的。

    猛灌了整一杯茶，沖淡些被塞的齁甜味道，賈珍回眸看眼端著一派優(yōu)雅姿勢品茗的包勉，眉頭一挑，暗搓搓找找茬：“包大人跟宋大人很熟，為他傳話？”若是很有私交便罷了，可這兩不過點頭之交。那么人在官場，分屬不同體系，沒有上下級關(guān)系的，包勉都為自己證明不是受人欺負的，怎么甘愿為宋學(xué)慈傳話？

    包勉撥弄了一下茶蓋，看著水面上那朵朵迎著熱水盛開的小雛菊，不急不緩道：“宋大人可以跟我不熟，但本官必須得跟宋大人熟悉。順天府來年的經(jīng)費還等著他批?！本拖翊丝藤Z家雖然是平民了，但依舊也得不少人禮待的道理一樣。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尤其像他這種父母官。

    還是喝菊花，降降火氣。

    賈珍：“…………”

    賈珍特想把賈蓉揪過來，讓他看看自己的偶像，好一個不畏強權(quán)的包青天！

    訕訕的笑了一聲，賈珍開口：“還望包大人恕我先前無禮。著實是忽然間聽聞賈……赦叔他跟宋大人熟稔起來，真得很詫異。畢竟他們之間有些糾葛?！?/br>
    對于官場流傳的八卦消息，包勉也略知一二，聞言，瞥了眼賈珍，道：“前塵往事如何我到不清楚，但宋大人人品貴重，熱心助人，你也莫要如此胡亂揣測了。竹熊這事前因后果我倒是略有耳聞，昨日赦老帶著芝兒去琉璃街逛古董店。”

    賈珍嘴角抽了抽。就賈赦這帶小孩子的性子，這輩子別想聽人歡歡喜喜叫祖父了，也忒自我了，哪個小孩子樂意逛古玩店了？

    “遇到先前與他有些矛盾的人，那人有些出言不遜，以爵壓人，鬧得有些僵，”包勉看了眼神色似乎有些凝重的賈珍，直接略過了賈赦受過的屈辱，也略過仗勢欺人的身份，怕賈珍再找人打一架，言簡意賅直說重點：“恰巧宋大人也在店中。雖不是出言幫赦老，卻放言他的字畫從今后不再對外售賣。須知宋大人擅狂草，以及他的畫更是千金難求一副。向來是各大文人雅士，甚至帝王收藏之愛。”

    “爭執(zhí)的起因是宋大人的字或者畫？”賈珍聯(lián)系前后，愈發(fā)覺得有些被喂狗糧了。否則昨日那場景，不是情敵最喜聞樂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