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麗給他們拍了好多照片，又錄了一些視頻作為炒作的材料。樊姿和小正太平時都被拍慣了，所以始終沒受什么影響地玩鬧著，鏡頭下流露的一切都自然無比。

    等演員們化好妝，各部門準備的工夫，馮導(dǎo)開始給大家講戲，其中著重是給焦唯講解。幸好她先前拍過幾部作品，領(lǐng)悟能力也不低，很快就理解了馮導(dǎo)的意思，開始了今天的第一場戲。

    令人驚喜的是，她對這個人物的詮釋非常好，雖然她沒有孩子，但看向“自己孩子”的時候，目光里盛滿了柔情與母親獨有的愛意。

    拍攝進度比預(yù)期快上許多，本來要留到下午的戲份被提到上午拍攝。一股氣把內(nèi)景拍完，他們中午匆匆吃了飯，趕去外景繼續(xù)拍攝。

    馮導(dǎo)對樊姿推薦來的演員十分滿意，雖然她小動作有點多，有時候緊張會忘詞，但整體表現(xiàn)比那個眼高手低的趙卿卿好上不止一點半點。小正太顯然也和她更相處得來，前往外景地點的路上與焦唯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錢楠跟在老板身邊，不自覺地看向車里最熱鬧的方向，隱隱約約的，焦老師的形象和她印象里那個唱歌溫柔膩人的歌手焦唯重合，好像不久前那個全身上下寫滿頹廢和喪氣的人不是眼前的這位。

    就像是那個柔情的歌手從未改變過。

    一旁的樊姿此時正戴著耳機聽歌，聽的是喬旭昨天新發(fā)的專輯。而他新專輯的宣傳微博下評價僅有幾十，看起來有些寒酸。

    喬旭如今空有一副能紅的嗓子、一身耀眼的才華，卻被愚蠢的公司控制得猶如一匹用來運貨的千里馬。想到他最近的精神狀態(tài)，樊姿實在有些擔(dān)心，以他的習(xí)慣，被喜歡的人這樣疏遠肯定又要去酗酒了，不知道他的胃還能不能扛得住。她不懂醫(yī)學(xué)方面的知識，不知道胃癌早期和晚期會間隔多久，本想著讓他定期去做檢查顯然不會出差錯，可是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心灰意冷的喬旭多半在把一切往壞處想，別說去醫(yī)院檢查了，讓他少喝點酒恐怕都難。

    心里已經(jīng)把他當(dāng)作朋友的樊姿越想越擔(dān)心，臨下車前給喬旭發(fā)了條消息，問他晚上要不要出來吃點東西、聊聊天。

    外景戲拍完，她拿回放在錢楠那里的手機，發(fā)現(xiàn)喬旭早就回了消息。

    喬旭：我們兩個人？可以，你選地方吧。

    樊姿：不好意思才結(jié)束工作，先說好，我可不陪你喝酒啊。

    喬旭：沒關(guān)系，我確實需要找個人聊一聊了。

    樊姿：那今天我就當(dāng)你的樹洞吧。

    喬旭：好，謝謝，待會兒地址發(fā)我。

    樊姿打開手機軟件，找了家日料店預(yù)定位置，給他發(fā)去了地址。

    時間緊迫，她換裝后沒有卸妝，而是直接離開了片場。這期間焦唯還想找她去吃點東西，見她一副有事離開的樣子便沒提起這話茬。

    十分鐘后，趕往日料店的樊姿突然接到江念的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約飯。

    “我又被安排參加什么所謂的上層精英聚會了，簡直就是一群男人挑選生殖工具的恐怖現(xiàn)場，稍微聊兩句就會說起什么繼承人、什么公司轉(zhuǎn)接，氣得我直接出來了?！苯顨獾醚蓝继?，“你工作結(jié)束的話我們?nèi)コ渣c東西吧，再和這些人待一秒我可能都會瘋掉?！?/br>
    樊姿知道自己這時候不能拒絕她姐，想了下只好說：“我和喬旭約了局，不介意的話我問問他，你也來一起？”

    “喬旭？那個唱歌的嗎？”江念來了興趣，“我昨天還聽他新專輯來著，可以的話就見見吧，他剛出道時我還是他粉絲呢?！?/br>
    樊姿點頭應(yīng)下，轉(zhuǎn)過頭問了喬旭，見他沒意見便讓她姐盡快趕過來。

    半小時后，全副武裝的她低著頭走進日料店，由著服務(wù)生帶她進包廂。

    包廂的名字是日本傳統(tǒng)色譜中的“空色”，小牌匾上的顏色看起來接近于天藍，走進包廂，發(fā)現(xiàn)里面的裝潢也盡是一派空色。

    清透的空色點綴著包廂內(nèi)各個細節(jié)，樊姿忍不住拍了兩張照。她坐下后沒過多久，喬旭和江念先后趕到。

    江念還是第一次看到喬旭真人，莫名升起幾分粉絲的小激動，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直說“你好你好”。

    樊姿被她這副樣子逗笑了，不過江念僅僅是激動了一下，很快又恢復(fù)到正常狀態(tài)與他們交談。

    料理上來的速度有些慢，但每一道味道都令人不禁感嘆日本人對食材處理的細致與執(zhí)著。三個人一邊品嘗料理一邊聊天，因為江念是喬旭的粉絲，所以話題一直圍繞著他昨天發(fā)行的專輯。等他們吃得差不多了，心情恢復(fù)起來的江念識趣地先行離開，留他們說原本要談的事情。

    見她走了，喬旭稍微放松了之前的偶像形象，身子向后仰去，長嘆一口氣。

    “樊姿，你是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些什么了？”

    他像是在問她，也像是在用陳述句肯定這件事。樊姿沒有隱瞞地應(yīng)了一聲“嗯”，畢竟他前陣子緊張的樣子已經(jīng)露出了不少端倪。

    喬旭胸口發(fā)么，習(xí)慣性地找煙，意識到自己和一位女士在一起時，手上的動作又停了下來。

    “我剛出道那年認識她的，當(dāng)時她還剩了點人氣，公司說給她辦一場演唱會試試，然后她邀請我做特邀嘉賓?！眴绦衤曇粑?，聲調(diào)平靜地敘述著他的心思，“那場演唱會失敗了，票剩了一多半，后來是公司找人去演觀眾，挺尷尬的。好像從那時候開始，她就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樣子了?！?/br>
    見樊姿靜靜地望著自己，他勉強扯起嘴角：“我簽的公司有問題，你也知道……所以后來和她一起頹廢，頹著頹著，我開始想為了她改變些什么。但就在那個時候，我知道她曾經(jīng)和助理是同性戀人的關(guān)系?！?/br>
    樊姿目光微微閃爍，片刻后問道：“你既然知道了，怎么還不放手？”

    “這種事哪是那么容易的，說放手就放手，我還沒有這種灑脫?！彼p臂支在桌上，漸漸將臉埋在手掌中，“其實我挺傻的，以為自己能把她帶出這條路，甚至覺得自己可以帶她重返歌壇……現(xiàn)在我知道這想法蠢透了，自以為是，驕傲自大，用網(wǎng)上流行的話說，大概是個直男癌?！?/br>
    聽他這么貶低自己，樊姿皺起眉頭：“你只是不了解同性的感情罷了，你對她的感情沒有錯，只是不合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