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對我誤很大_分節(jié)閱讀_275
他重重強調(diào)。 在他心里,顧菟人雖怪了點,可為人那么大方,比死人妖好上千倍百倍。 他莫名就相信,這人定是兄長的好友。 但死人妖可就萬萬不是了! 梁少爺笑了:“好了,隨你怎么說。咱們動身吧!”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喬莊主能常年和活財神做生意,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除了小喬,沒人會把他當成簡單人物。 一路無話,四人結(jié)伴趕到醉仙樓。 黃一銘因今日放衙早,已經(jīng)先到了。他久等無事,正拿著根炭筆在簿子上涂抹,顯見是在繪圖。 梁御風記得清楚,自己第一次見黃捕頭時,也見他拿著這本簿子在繪圖。 小喬卻沒見過,好奇地伸脖子去看,隨即大失所望:“你在畫店小二?還有客人?” 黃一銘收起炭筆,緩聲道:“是?!?/br> 梁少爺忽然想起,當初還見黃捕頭畫過一幅絕色少女的簡筆肖像,這時一想,應當便是苗苗了! 難怪那時石桐宇沒個好臉色。 他竊笑不已,石桐宇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他趕緊打岔,好奇問:“黃捕頭,為何總見你畫這些路人?” 雖然黃一銘的畫法不像一般作畫那么復雜,筆觸簡潔。但這些尋常百姓又有什么好畫的? 小喬也很好奇,一雙杏眼睜得圓溜溜的,盯著黃一銘不放。 黃一銘頓了頓,苦笑道:“只是練筆而已?!?/br> 梁御風更不解了:“那怎么不畫些美人兒?” 練筆還能養(yǎng)眼,一舉兩得多好! 黃一銘失笑搖頭,須臾,正色道:“承蒙江湖上的朋友們抬愛,給黃某取了個‘明察秋毫’的綽號。但說來慚愧,我并非那等天賦異稟過目不忘之人?!?/br> 梁御風:“咦?” 黃一銘摩挲著那本竹木簿子,緩緩道:“肖揚肖公子昔年有神眼之稱,時隔數(shù)年也能認出一面之緣的陌路人。” 石桐宇目光一凝,點頭道:“確實有此傳聞?!?/br> 黃一銘苦笑:“黃某卻并無這樣的本事。江湖上以訛傳訛,將我同肖公子相提并論,實在慚愧。我只是養(yǎng)成習慣,每日都會將所遇之人畫下,如此不但能記牢其人形貌特征,也不易遺忘?!?/br> 這話說來簡單,堅持卻難,眾人一時驚嘆不已。 黃一銘默默收起簿子。 他學畫之始其實是在十四歲時。 紹興十八年,他八歲,金宋戰(zhàn)事又起。他沒了爹,跟著娘逃難,怎奈娘親命苦,一路上躲過了亂軍戰(zhàn)禍,卻為了替高燒不退的他采一把草藥,在城外撞上了血沿檐…… 兵荒馬亂中,流民聚眾南逃,家破人亡者不知幾多。他們母子劫后余生,本該萬分慶幸,可碰上這魔頭,轉(zhuǎn)眼便又是陰陽兩隔。 流血涂檐楹,積尸草木腥。屠戮十七地,千里無雞鳴。 死在血沿檐手底下的無辜百姓究竟有多少,恐怕這魔頭從來便沒記住過。 但他記得很清楚—— 那一年,他又沒了娘,連逃難路上認的小弟弟也就此喪生。六親緣薄,孑然一身。 他記著這血海深仇,居然掙扎著活了下來,從此一心念念只想緝拿血沿檐。 十四歲,他終于進了縣衙當差??僧敳犊煨值軅冃λ愊胩扉_時,他才驚覺,莫說只是遠遠見過一眼的血沿檐,就連生身母親的容貌,時日太久,他也記不太清了…… 他開始跟著人學畫。師傅贊他有天分,但除了天分,又有誰知道?他是日以繼夜地練筆習畫,以勤補拙。 他是著了魔鐵了心,以區(qū)區(qū)一介捕快之身,妄想著能向那橫行天下的魔頭復仇! 皇天不負苦心人,他憑著這手繪形畫影的本事聲名鵲起,還有幸見到了圣居士他老人家。 有圣居士的描述,他終于繪出了血沿檐的畫像,仿佛成功可期。 不久之后,他便遇上了苗苗…… 有女妖且麗,裴回湘水湄。 苗苗身為世外五絕中美廚娘唯一的弟子,又名列江湖四秀之一,他何德何能,蒙她青眼有加? 又怎知,竟會因追緝血沿檐之事,連累她重傷不治,性命垂危! 他武功低微,想救她也無能無力。 但他發(fā)下血誓,只要血沿檐開始犯案,他便一定會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將之緝拿歸案! 幸好苗苗還有兄長石桐宇在。 他們幾人在重陽之會上一路高歌猛進,連奪冠熱門賀云陽都淘汰了。只要能拿到蛟珠,救醒苗苗也是大有希望。 一念至此,他沉重的心情才多少輕松了幾分。 這時候忽聽見腳步聲響,原來是閔三娘終于也到了。 她做人向來妥帖,今日姍姍來遲卻是別有緣由—— “今日你們大獲全勝,我在家足不出戶都聽說了,自然準備了東西,來賀你們一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