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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認識了你每天都在死人_分節(jié)閱讀_117

    馬廬悻悻地笑著,“還是算了?!?/br>
    他二人聊得盡興,葉思睿卻琢磨著夏天舒剛剛的話?!澳阏f他書里寫的這些功夫,原本是說書人講的故事?”

    “不錯?!?/br>
    葉思睿看著馬廬手里的書,“你把故事情節(jié)給他講講。”馬廬不明就里,剛剛又是撿關(guān)鍵處看的,磨磨蹭蹭翻著書,“額,是講一個劍客漂泊江湖的……”

    葉思睿迅速翻了一遍剩下的書,將與江湖武俠相關(guān)的幾本都找了出來,堆在夏天舒面前?!斑@個,風(fēng)云山莊的少主,魔教的圣女,在武林大會交手時一見鐘情,后來私奔了,兩家打了起來,后來兩人修成大法聯(lián)手重振武林……這都是什么?”

    夏天舒面色不變?!皼]有那么夸張,原本只是兩家是對頭罷了,私奔倒是有,后面那些就更是荒誕了。江湖中人不問出來,何來正道魔教?想來又是以耳傳耳,有人從中加以潤色罷了?!?/br>
    葉思睿把那本書丟在一邊,“下一個,少林寺收養(yǎng)的孤兒,偷學(xué)了少林寺的無上心經(jīng)后叛逃,與無依無靠的農(nóng)家女子在一起,被武林追殺,綁架了那個女子,他救出女子后當著所有人的面自廢武功,兩人隱居山林?!?/br>
    夏天舒居然笑了一下?!霸瓉磉@故事都傳成這樣了么?”

    “這也是原本發(fā)生過的?”葉思睿聲音有些發(fā)顫。

    “有是有,只是沒有什么無上心經(jīng),也沒有追殺,更別提自廢武功了,不過是他喜歡喝酒,在寺里待不下去罷了,也不知道怎么傳成了這個模樣?!毕奶焓嫖⑽u搖頭。

    葉思睿低下頭,把那本書也扔到一邊,把馬廬那本書拽了過來,“這本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劍客,行走江湖遇到了一個女刺客,二人結(jié)成夫妻,一同懲惡揚善。后來還洗劫了一個不義商人,將他別院的護院殺盡,送給睢陽書院一個木匣子,匣子里全是金銀珠寶。”

    夏天舒放在桌上的手慢慢收緊。

    葉思睿專心看書,沒有意識到他的異常?!斑@個呢?也發(fā)生過?后來有了傳聞?”

    “是?!彼换亓艘粋€字。

    “我明白了。”葉思睿放下書,長嘆一聲,“沈棠的傳奇都是由坊間流傳的傳聞添油加醋,加工成的,不管寫出來有多么失真,總有原型可考?!?/br>
    “那又如何?”馬廬問。

    “既然有原型可考,就有可能寫了什么不該寫的,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葉思睿放下那書,冷笑了一聲?!拔椰F(xiàn)在才想明白,你可知他桌上的手稿寫的是誰的事?”

    夏天舒和馬廬連沈棠桌上的手稿都沒看過,自然搖頭。葉思睿方才為了拜訪話本,已經(jīng)將那些紙張整理好,此刻就直接拿起來看著給他們講起那個少年將軍姚士林的案子。葉思睿為了讓他們聽出端倪,不似剛剛?cè)詢烧Z概括完畢,講得十分細致,還涉及到不少的細節(jié)。馬廬聽得入迷,聽到姚士林的哥哥設(shè)計誣告他殺人時更是咬牙切齒地猛拍一下桌子,“血脈兄弟,怎能如此狠心!狼心狗肺之輩!”

    葉思睿笑容稍縱即逝,“話不要說那么早,你可知道這個故事原本是什么樣的?”

    馬廬搖搖頭,“請大人賜教?!?/br>
    “這原本說的是祁王的故事?!?/br>
    夏天舒毫無反應(yīng),馬廬的聲音直接提了八度,不可置信地問:“祁王?他不是反賊么?。俊?/br>
    葉思睿豎起手指輕輕噓了一聲,“小聲點。所以我才叫你話不要說的那么早?!彼聪奶焓嬉廊粵]有反應(yīng),便說:“天舒兄肯定不知道吧,高~祖有四個兒子,長子是太子,也就是后來的先皇世宗,次子是祁王,三子封湘王。”他的目光蜻蜓點水般在夏天舒身上落了一下?!坝鬃臃鉁钔酢K淖咏苑腔屎蟮粘?,其中祁王和湘王是一母同胞。先皇自幼體弱,祁王卻弓馬嫻熟,有勇有謀,酷肖高~祖,十六歲就帶軍平叛,高~祖大喜,賞了祁字給他做封號,而沒有具體的封邑,仍留他在朝中帶兵。祁有國廣城多的意思,高~祖笑言日后要他開疆擴土,再賞他一塊最大的封地。”

    夏天舒若有所思的樣子,馬廬聲音顫抖著,“所以,先帝,先帝……”

    “都讓你聲音小些了?!比~思睿白了他一眼,又悄聲說,“先皇并非嫡出,只因年長才封太子,又體弱多病。高祖多半也有廢太子之意,只是擔(dān)心引發(fā)朝廷混亂,便擱置了。先皇焉能不忌憚祁王?后來高~祖駕崩,先皇繼位才一月,便借口祁王封地未定,將他封到閩南,從此使他遠離軍政。后來祁王封地又一改再改,從閩南遷至北境,還曾去過川地,都是些蠻荒之地,再后來你們就知道了,借口他圖謀不軌,削除封地爵位,軟禁京城,不久便郁郁寡歡,病逝了?!?/br>
    “可是……”馬廬咬著牙,“先帝寬容篤厚,愛民如子,怎么會做出這種事!即便,即便是真的,也定是因為祁王圖謀不軌!”

    夏天舒手按住桌面,面無表情聽著他倆一問一答。

    “你激動什么?愛民如子是真的,殘害手足又為何不能是真的?祁王四年換了三次封地,我問你,他如何積蓄實力,與朝廷對抗?”

    馬廬張口結(jié)舌,好半天,才似尋到他的破綻,“這些事情,大人又是如何得知?又如何保證不是道聽途說的呢?”

    第108章 路有凍骨(七)

    葉思睿剛想回答, 就被一聲呼喚打斷了:“大人,你果然在這兒?!比~阜快步走來,草草行禮?!拔覄倓傄娺^思圣書局的老板了, 正想找大人呢?!?/br>
    葉思睿正好不愿再和馬廬糾纏, 便示意他在對面的最后一個方凳上坐下。“碰巧我們也有些發(fā)現(xiàn),你先說吧?!?/br>
    葉阜興致正高, 也沒留意馬廬扭曲的表情?!拔医袢找淮笤缇腿グ菰L了,思圣書局可不是個小書局, 在江北州一帶小有名氣呢。那老板竟也看著十分年輕, 不惑之年, 叫做祝坤的。我之前便查過他的底細,他是京城人,家里是經(jīng)商的, 有些積蓄,但是在京中競爭太激烈,順天府又不時查審,才來和臨縣開了這么一家書局。”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 才開始進入正題,“他聽說沈棠死了,先是唏噓了一會, 又說其實他并不意外。沈棠原先的話本寫的平淡無奇,但是他要以此為生,又寫不來那些妖魔鬼怪的,最后百般無奈之下天天去酒樓, 只點一壺茶水,一坐一整天,只為聽說書人說的戲文,還有坊間的各種留言。但是說書人說的多半是陳年的故事,沈棠更多的還是聽人家的對話,他自己備著筆墨,聽到什么時新稀奇的故事就記下來,回去加以潤色,按照說書的套路修改。這么寫寫得快,故事又新鮮,是以很受歡迎?!?/br>
    葉阜又喘了口氣,馬廬剛剛的懷疑猜忌一掃而空,敬佩地看著葉思睿,“大人,小的真是服了!您可真是神機妙算!”

    葉阜莫名,“大人又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葉思睿連忙擺手?!安贿^是信口胡謅幾句,也就是馬廬還當了真,并不是什么要緊事,你繼續(xù)說?!?/br>
    葉阜清清嗓子便繼續(xù)說起來:“我一聽說還有這樣寫話本子的,自然覺得稀罕,又問他為什么說沈棠死了他并不意外。原來沈棠寫故事,雖有潤色加工,不少的地方都夸大其詞了,但是終究是借了人家經(jīng)歷的框架,偶爾也能讓人看出影子來,大部分人笑一笑也就過去了,但是極少的人,看到自己的經(jīng)歷被扭曲,或是在他的書里被加工成了惡人,氣不打一處來,揚言要找南山閑客算賬的。也虧沈棠運氣好,他性格孤僻,少有同伴,他又不齒提起寫話本一事,外頭幾乎沒什么人知道身堂就是南山閑客?!?/br>
    “沒什么人?也就是說,還是有人知道了?”

    葉阜微微低頭,“正是。沈棠行事雖然孤僻,但他終究要去交書稿,取潤筆費,還是得和思圣書局的人往來,稍有用心的人,不難發(fā)現(xiàn)他的身份。于是有一次取銀回家,他就被人給抓住教訓(xùn)了一通,還是被朋友送去醫(yī)館的,好久傷才好利索?!?/br>
    “什么人干的?”葉思睿朝他微微前傾。

    葉阜面露為難之色,“這人與大人相熟,下官實在是不好說……”

    葉思睿心里咯噔一聲,扭過頭看夏天舒,看向夏天舒時,才覺得自己大驚小怪,夏天舒怎么會做這樣的事?誰知道定睛一看,夏天舒的臉色的確非常難看。

    葉思睿張了張嘴,沒有發(fā)出聲來,連忙轉(zhuǎn)回來看帶著點歉意的葉阜,“是誰?快說!”

    “是何英公子?!比~阜低聲說。

    葉思睿心里一下子松了一口氣,還好,是何英……怎么會是何英?“沈棠在書里寫過何英?”

    “正是?!比~阜十分為難,看看夏天舒,又看看馬廬,見沒人出來解圍,只好自顧自往下說,“沈棠的一本書寫的是一位家世沒落的翰林,與一位風(fēng)塵女子的故事。然而這種故事總要有個富貴公子出來唱個反調(diào)……”他抬起眼看了看葉思睿的表情。“何公子從前是青樓???,不免傳出許多傳聞,被人拿來做文章。也是那書里的字詞寫得不堪,有人拿到何公子面前說,他頭腦一熱就……”

    “明白了。不過若是憑此說是何英殺人,也未免太過荒謬了,何英人還在京城,怎么憑空出現(xiàn)在和臨的?”

    “可是?!比~阜張了張嘴,才把話繼續(xù)說下去?!斑@件事情比安順侯知道后,侯爺十分氣憤,親自備了禮帶著何公子去找沈棠賠禮道歉,誰知道連門都沒有進,就被趕出來了,還被指著鼻子罵了一通,說他平生最恨這樣的紈绔公子,又把他們帶來的禮物都扔了出去。”說到這里,連他都搖頭嘆息,“沈棠這人也忒不懂人情世故了,安順侯大度,沒說什么便走了,可是侯爺若想整他,哪用自己動手?這件事一出,連思圣書局的老板都不敢收他的手稿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