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太不可思議了。 姜稚月抬腳跟上去,穿過側(cè)門,一路來到酒吧門口。蘇澤沒跟進門,賀隨進店買了兩瓶酒回來,兩個大老爺們赤腳坐在沙灘上,一起看落日余暉好不壯麗。 蘇澤給賀隨倒酒,“叫我出來有事?” 賀隨懶散睇他,“有事?!?/br> 他從口袋里掏出蔣沖當年的體檢報告,展開遞過去。蘇澤和蔣沖確實是好兄弟,蘇澤對蔣沖服藥也確實耿耿于懷,所以借著組委會的威勢順道打壓蔣沖這位外甥的囂張氣焰,順便警醒他千萬別做同樣的事。 本以為賀隨約自己出來是暴揍他一頓,結(jié)果他們倆竟然安然無恙喝起酒來。 體檢單上標明的各項數(shù)據(jù)全部在正常范圍內(nèi),【麻.黃堿】的含量比組委會公布的數(shù)據(jù)少了十倍。 蘇澤擰眉,試圖探查這份報告單的真?zhèn)?,“這是真的體檢單?” 賀隨點頭,“當年有人篡改報告單?!?/br> 蘇澤沉默,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平靜的眼底波瀾蕩漾,一時間不知如何相信事實。 “幫我查一次?!辟R隨給他倒酒,眸中鋒芒不加掩飾,“我就不計較你今天的所作所為?!?/br> “……”蘇澤笑了笑,“你那小女朋友的事也一筆勾銷?” 賀隨沉聲,唇角勾出弧度,硬邦邦回應:“想得美?!?/br> 他們談了多久,姜稚月就在后面蹲了多久,久到小腿發(fā)麻。她慢吞吞移動兩步到他們后面,小聲問:“你們還要聊多久???” 彼時天光暗沉,她神不知鬼不覺到人身后,蘇澤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 賀隨聽出是她的聲音,反應不算太大??戳搜蹠r間,該回去了。 姜稚月站在原地不動,稍微移動腳步就好像有無數(shù)只小螞蟻爬過腳心。她可憐兮兮抓住賀隨的衣角,“隨寶,腿麻了?!?/br> 賀隨側(cè)目,視線在她臉上掠過,輕飄飄移至她打軟的小腿上。隨即彎腰,單手攬住她的腿彎,輕松將人抱起。 蘇澤手肘抵在膝蓋,保持坐立的姿勢仰頭看他們,“賀隊,需不需要我給你女朋友道個歉?” 現(xiàn)在才想起來道歉?晚了。 姜稚月挽著賀隨的脖頸,頗有種狗仗人勢、狐假虎威的架勢,“對不起,不接受口頭道歉?!?/br> 作者有話要說: 小稚:誰是狗!?。。?/br> 第66章 甜度66% 賀隨直接抱著她回房間,一路上沒碰見幾個人。姜稚月怕被認出來, 腦袋死死藏在他懷里, 到電梯里面才敢扒著他的肩膀露出眼睛看, “還好沒人。” 她長吁一口氣,“好了,放我下來吧。” 賀隨垂眸對上她的眼, 啟唇間有股淡淡的酒味兒, “腿不麻了?” 姜稚月突然不想下來了, 拉住他的脖頸有湊近了些, “你喝的什么酒, 挺好聞的?!?/br> 賀隨意興盎然補充:“也挺好喝,你要嘗嘗嗎?” 姜稚月是有點生氣的, 蘇澤那么對待他,放誰身上都要找機會暴揍一頓。但賀隨云淡風輕的模樣絲毫不像尋仇的, 客客氣氣地請他喝酒, 到最后竟然冰釋前嫌一笑泯恩仇。 她心里窩的火還沒消, “不嘗,我要回房間了?!?/br> 電梯門打開, 賀隨沒動作, 姜稚月敏銳的聞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掙扎著從他身上下來。 結(jié)果電梯門合住,她依舊穩(wěn)穩(wěn)當當呆在他懷里。 姜稚月伸手捏住他的臉,“我們到了,快點出去?!?/br> 賀隨就著這個姿勢, 將人抵在電梯的玻璃鏡墻上,那股清淡的酒精味竄進她鼻腔里,勾繞住她敏感的神經(jīng),牽動起深藏的情愫。 賀隨抵住她的額頭,輕聲解釋:“蘇澤在組委會權(quán)力不小,想請他幫忙查舅舅的事情。” 姜稚月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強裝鎮(zhèn)定:“哦。” “你和他的仇,我記得。”他親了親她的鼻尖,“我?guī)湍銏蟪?,怎么報你說了算?!?/br> 姜稚月有點癢,縮起脖頸,小聲說:“如果他真的肯幫忙,我倒也能原諒他。” 賀隨揚起眉稍,意味深長哦了聲,“所以臨走前你就提醒他,不接受口頭道歉?!?/br> 姜稚月揉了揉鼻尖,他能聽懂,不代表當事人能聽懂。 蘇澤到底有沒有領(lǐng)悟到她話里的意思姜稚月不得而知,但后來幾天集體活動蘇澤沒再跟著組委會胡攪蠻纏,也算是聽懂她那句“不接受口頭道歉”的深意。 不知不覺到了決賽前夕,組委會組織所有選手進行賽前體檢。賀隨作為“重點關(guān)照對象”,自從出現(xiàn)在酒店大廳,一路走來收獲無數(shù)人的注目禮。 蘇澤點名簽到,念到賀隨的名字時語氣稍沉。 隔壁飛鷹戰(zhàn)隊的小黃毛悻悻摸著鼻子,小聲和身旁人交談:“蔣沖就是賽前體檢檢出服用興奮藥物……賀隨但凡有腦子,也不會故技重施。” 既然看到賀隨給出的報告單,蘇澤對蔣沖服藥也持懷疑態(tài)度。 他卷起手里的花名冊敲打小黃毛的腦殼,“安靜,認真聽注意事項。” 醫(yī)生宣讀到其中一條,體檢前受檢人員不可服用含有【麻.黃堿】或【咖.啡堿】類的藥物,包括感冒藥與鎮(zhèn)痛藥。 蘇澤暗地詢問過當年與蔣沖住相鄰房間的選手,沒人記得蔣沖賽前感冒,這條可能性排除。檢驗單上的麻.黃堿類必須找到來由,不然組委會將以證據(jù)不充分為由拒絕重新審核。 賀隨淡睨著憤憤不平的小黃毛,沉默不語。 負責體檢的醫(yī)生帶著他們到度假村的醫(yī)院,過去一年的入院檢查記錄都會出現(xiàn)在他們的病例報告中. 賀隨領(lǐng)到報告書,上面寫著去年預賽前腳踝曾受傷,建議復檢。 蘇澤經(jīng)過他身邊,看了眼他手里的紙,“外科在二樓。” 外科診室里人不多,賀隨到的時候小黃毛坐在里面檢查手腕。醫(yī)生年過半百鬢角發(fā)白,沖小黃毛吹胡子瞪眼,“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手還想不想要了?” 賀隨沒進去,靠在門邊閉目休息。 無意窺探別人的隱私,奈何小黃毛嗓音洪亮,想不聽見都難。 他低聲嚷嚷兩句,突然拔高音量:“大夫,我辛苦那么多年才通過初賽,這點兒傷不算什么?!?/br> 老醫(yī)生背著手坐回看診臺,“你們這些年輕人,小傷小病不注意,等到真出事可就晚了?!?/br> 小黃毛:“害,不就是手腕受傷么,不是特別疼,您放心不會有事!” 醫(yī)生瞪他,“還真有人出事,連命都沒了的,那小子和你一樣,死倔?!?/br> 小黃毛一噎,語氣停頓幾秒,“……真的?。俊?/br> 醫(yī)生有醫(yī)生的職業(yè)道德,老大夫沒多說,給他開具不能參賽的建議條,被小黃毛攔住。最后被磨沒了性子,開出臨時服用的鎮(zhèn)痛藥,“我開出的藥可以吃,你自己帶的藥千萬不能吃,聽見沒?” 小黃毛想起體檢前的注意事項,“大夫你這是害我吧?!鎮(zhèn)痛劑里有違禁成分吧!” 老大夫開具的藥系統(tǒng)自動生成記錄,費口舌解釋一通,小黃毛才安心離開。 他出門看見賀隨,猝不及防被嚇到,下意識藏起手里的藥,壯著膽子問:“你怎么在這?” 賀隨輕飄飄和他對視一眼,隨即進門,順便把門關(guān)上。 老大夫推了推眼鏡,問:“你有什么毛病???” 賀隨將手里的紙遞到醫(yī)生面前,答非所問道:“大夫,你剛才說的出事的人,可以具體說一說嗎?” 他的語氣太懇切,引得老大夫抬頭望過去。 男人眸光深沉,漆黑的眼瞳中醞釀著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老大夫低下頭看病歷,慢悠悠說:“都過去那么多年了,早就記不清了?!?/br> 賀隨的薄唇抿成一道緊繃的線,聲音像從嗓子眼里擠出來的,一字一頓,字字沉重,“但據(jù)我所知,在賽事里身亡的選手只有一個。” “——他叫蔣沖,對嗎?” 五年前,蔣沖遭遇醫(yī)鬧手腕受傷,蔣媛曾勸他不要去參加比賽,但他不聽。兩人的關(guān)系僵持許久,賀隨記得這件事。 體檢檢出的違禁成分來源自鎮(zhèn)痛劑,被同事宋醫(yī)生構(gòu)陷,將劑量改為十倍。 抹黑蔣沖的名聲,宋建國的目的達成。 于是蔣沖就成了其他人眼里為了勝利不擇手段劣跡斑斑的人。 賀隨沉默良久,放在膝蓋上的手攥成拳,“大夫,我想請您找出當年開具鎮(zhèn)痛劑的報告?!?/br> 老大夫只知道那個選手在決賽中身亡,卻未曾關(guān)注過后續(xù)結(jié)果。 賀隨怕他不信,拿出真?zhèn)蝺煞蒹w檢報告遞過去。 偌大的診室安靜異常,只留下墻壁上的掛鐘咔噠作響。 一刻鐘后,老大夫起身走到檔案柜前,“那個時候不如現(xiàn)在發(fā)達,只有手寫復刻留存的單子,我給你找找,你稍微等一會?!?/br> 賀隨嘴唇翕動,握成拳的手卻無力松開,他等了那么久,再等等又何妨。 比賽前一天,參賽選手的飲食皆是由組委會負責,姜稚月沒法見到賀隨,只好一個人呆在屋里。 兩個男mc有固定合作的妝發(fā)師,eve還在刺激戰(zhàn)場激烈搏殺,他打發(fā)身后的化妝師:“你去給小稚月化妝,組委會派來的人我看著不靠譜?!?/br> 的確不靠譜,連自己的眼線都畫歪了。 妝化到一半,贊助商爸爸蒞臨現(xiàn)場,身后跟著組委會的一大票人,姜別被圍在中間進了休息室。 姜稚月耷拉著眼皮,沒看見姜別過來。 身邊的化妝師小聲打過招呼,正猶豫要不要提醒小姜同學的時候,贊助商爸爸清了清嗓子,矛頭轉(zhuǎn)到eve身上,“好玩嗎?” eve一愣,握著手機慢動作轉(zhuǎn)過腦袋,對上姜別漠然的雙眼。 對視的幾秒鐘,他連自己怎么死的都想到了。 姜別輕飄飄睇他,“是時候公布你的真實年齡了?!?/br> “順便換個人設(shè)——沉迷游戲無法自拔的大叔,你覺得怎么樣?” eve:“……” 姜稚月暈暈沉沉的腦袋在聽見姜別的聲音后瞬間清醒,她眨眨眼看著那道頎長的身影,也捕捉到屋里其他小女生隱藏不住的小眼神。 她哥是個禍水,有錢的禍水誰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