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決戰(zhàn)
嗚—— 一聲牛角長鳴,決戰(zhàn)正式打響。 兩匹馬啟動,先是小跑,速度逐漸加快,馬蹄踩踏盛夏原野的潮濕土壤,半人高的草叢波浪般分開,兩名英勇的騎士去勢如離弦之箭,一往無前銳不可擋。 布立吞部落尚武,男人們喜歡舞刀弄棒,女人愛慕雄壯的戰(zhàn)士,武力值是評判人的最高準則之一。 此刻,觀眾被場上兩位騎士的氣勢感染,禁不住熱血沸騰。一部分人率先揮臂狂吼,其他人緊跟著響應,吆喝助威聲響徹云霄。 薩繆爾雙腿夾緊馬肚子,一手cao控韁繩,一手展開反握長矛,風馳電掣向前突進。疾風從身旁掠過,兩側(cè)的景物走馬燈閃逝,場外的喧囂紛紛鉆入耳朵。 他不為所動,全部精神凝聚于前方越來越近越來越大的身影,將一切雜念摒之于腦外。 凡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高手,必擁有一項重要特質(zhì),專注力。盡管薩繆爾妄自尊大,自信遠勝沈澤,但當戰(zhàn)斗來臨,依然展現(xiàn)出高超的職業(yè)素養(yǎng),不輕敵,不驕縱。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 向沈澤透露亞瑟的防身器具“電磁甲”時已埋下伏筆,那玩意兒不能用兵器直接觸碰,會被電。沈澤誤以為對手是亞瑟,前幾擊必然放虛招,等電磁甲的電量耗盡后才動真格。而薩繆爾既然知道來者是虛招,便可拋卻防御,徑直進攻,打沈澤一個措手不及。 片刻工夫,雙馬到了十幾米距離,沈澤模仿洛林·庫塞爾慣用的姿勢正手持矛,朝薩繆爾的胸口狠狠刺擊。 薩繆爾擺出有恃無恐的架勢,不躲不閃,揮矛扎沈澤的小腹。因為他在扮演亞瑟,亞瑟有電磁甲,不需要防守。 事前沈澤和宋魚對練過,后者充當亞瑟。 信使執(zhí)行任務,不能毛手毛腳莽撞上陣,兩個人推演多次,制定一套戰(zhàn)斗方案。 按照戰(zhàn)術,沖鋒時沈澤應當虛晃一槍撥馬往外側(cè)讓開,交錯而過后回馬再戰(zhàn)。如此三番五次,消耗電磁甲的能源。另外沈澤攜帶小鐵塊,可投擲亞瑟試探電磁甲是否失效。 沈澤同宋魚練習時,薩繆爾在一旁觀看,心里暗暗計算好破解的方法。 此刻,他認為沈澤必當使用事先確定的套路,于是也使出自己的套路。扎小腹是虛招,真正意圖是趁錯身的時候?qū)㈤L矛換手橫掃——從蘭斯洛特得來的靈感。 然而,電光火石之間,出乎意料的事情發(fā)生。 沈澤保持急沖的勢頭,不作絲毫變化,長矛無懼電磁甲,反而加快速度繼續(xù)向前插。 薩繆爾措手不及,強大慣性下根本沒辦法躲避或招架,只得竭力揮矛,企圖先一步刺中對方。 一則沈澤先出矛,二則沈澤正手握矛,比反手稍微長一截,高手對決,毫厘之差足以決定勝負。 砰,金鐵交鳴,矛尖擊破精鋼板甲從薩繆爾的胸椎下刺入,深透腑臟,把脊椎打得粉碎,然后穿出去。 這超脫凡俗的力度來自于技能《跑得快》。 苦練《跑得快》之后,沈澤精通力量變換的奧秘,輕重緩急無不從心所欲,圓轉(zhuǎn)自如。 長矛刺中敵人,他輕松化解反作用力,牢牢坐在馬背上像焊住了一樣。駿馬倏然止步,同樣,薩繆爾的坐騎也被強勁的力道阻攔,寸步難移。 兩名騎士于飛馳撞擊的一瞬間停滯,從極動轉(zhuǎn)為極靜,沈澤持長矛刺穿薩繆爾,兩個人全都上半身挺得筆直,形成一幅凝固的畫面。 薩繆爾大腦空白,一片茫然,震驚過度甚至忽略胸腹的巨痛。 這是怎么了?為什么? 只聽沈澤說道:“這一槍為了珊卓拉!” 隨即他松開矛柄,反手拉出肋下寶劍,向薩繆爾的脖側(cè)扎去。 “這一劍為了卡蘿爾!” 利劍刺進肩窩,一直向下,穿過肺,穿過心臟,穿過胃和腸子,抵達菊花的根蒂,一如當初薩繆爾在巨橡谷對德魯伊部落眾人施加的酷刑。 在沈澤的大力拍擊下,薩繆爾的坐騎支撐不住,四腿發(fā)軟跪倒,悲鳴長嘶。 薩繆爾被甩下馬背,沉重的盔甲陷在泥土里,由于后背透出一段矛桿,整個人以奇怪的姿勢側(cè)臥著。 這時候疼痛才傳入大腦,薩繆爾痛苦嚎叫,曲蜷起四肢如同大蝦米,渾身顫抖。 沈澤對地上的人看也不看,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庫塞爾營地疾馳。 當此垂死之際,薩繆爾終于醒悟,沈澤早已看穿自己的詭計,將計就計。他以為耍了沈澤,實際上是沈澤耍了他。 如果不是用這個“巧計”,雙方憑真實的戰(zhàn)技對決,沈澤毫無取勝的機會。 薩繆爾有“逆轉(zhuǎn)十字”的防守反擊利器,幾乎立于不敗之地;有“地獄火”的大范圍攻擊,目標插翅難逃??墒?,他偏偏費盡心機,搞出一個圈套來算計沈澤,結(jié)果反遭對手算計。 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薩繆爾充滿絕望和不甘,如果技不如人倒也罷了,以如此方式輸?shù)魧嵲谠┩?,無厘頭。他還有滿腔的雄心壯志沒有實現(xiàn),他還有一身本領沒能夠施展,為什么落到這田地? 不,我不能死,我要傳播神圣福音,拯救愚昧的世人……我是主的使者,不可能死,不應該死,主啊,求你降下奇跡…… 黑暗襲來,死神展開寬大的翅翼遮住所有亮光和生機,薩繆爾神魄渙散,墮入無邊的虛無。 即使圣腓立比公會信奉的神當真存在,想必這家伙也上不了天堂,也許地獄的魔王會歡迎他,送上七十二只母山羊犒賞。 隨著沈澤刺中薩繆爾,兩人的動作靜止,整個演武場也一下子安靜下來。此起彼伏的喧囂戛然停歇,如同被剪刀剪斷。 觀眾們目瞪口呆,難以理解眼前上演的一幕。 亞瑟輸了?前幾場英勇無敵所向披靡的勇士為何不堪一擊?洛林用的什么邪術,竟然不受反彈的力量紋絲不動坐在馬背上?亞瑟被長矛穿透,又被利劍插入,鐵定死亡,天命之王就這么完蛋了? 演武場像似施加上冰封魔法,全體鎮(zhèn)住,一時間沒一個人發(fā)出聲音,沒一個人移動半步。 自父親和東方人離開后,洛林·庫塞爾在帳篷內(nèi)焦灼難耐,來回地踱步。外面不時傳來動靜,馬嘶聲,號角聲,歡呼聲。洛林的心隨之起伏,緊張得快跳出來。 他始終懷疑沈澤的能力,萬一落敗,亞瑟發(fā)現(xiàn)冒名頂替的勾當,庫塞爾領地的名聲將徹底毀掉。 戰(zhàn)斗的號角吹響,洛林聽著一浪高過一浪的吶喊,仿佛看見兩個騎士正激烈沖鋒,互相逼近。不料,忽然間聲音消失,一片死寂。 出了什么事? 洛林猛然止步,側(cè)耳傾聽,心臟控制不住怦怦響。 恍惚有馬蹄聲接近,一路奔來在帳篷外停下。門簾掀起,一名全身盔甲的騎士跨步走進。.. 沈澤摘下面罩,對洛林視而不見,直通通走到桌子邊端起酒杯,手指感受一下溫度。 “剛剛好,透心涼,心飛揚?!?/br> 沈澤一口飲盡蜂蜜酒,這才回過頭面對洛林,眨了眨左眼,露出邪魅狂狷的黃教主笑容。 “我說過我會做到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