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道：“我現(xiàn)在就有心中所想。”

    “什么？”

    “挺厚的?！?/br>
    “伸手?！?/br>
    月明乖乖伸手，方溯扔了手里的玄鐵扇子，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把竹尺，這玩意打人既不傷及筋骨，又疼，實(shí)在很能讓人長(zhǎng)記性。

    啪啪啪幾下下去，月明手心鼓起了幾道紅痕。

    方溯把尺子放到桌邊，道：“以后這就是家法?！?/br>
    月明吹了吹手，抬眼道：“家法？”

    “哦，本候忘說了。陛下準(zhǔn)了，你現(xiàn)在就是小侯爺了。”方溯說的平靜，好像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自然是家法?！?/br>
    “小侯爺？”月明神色十分古怪。

    “委屈著你了？”

    “那我，”月明似乎覺得十分難以啟齒，“以后是不是要叫師傅娘？”

    方溯地?fù)谱∽约簺]拿穩(wěn)的茶杯，“不必，”她生生從這位只能把別人氣吐血的侯爺口中聽出了一絲咬牙切齒，“平常稱呼即可。你的名字并不在方家族譜上，只是襲爵，不算有親緣關(guān)系?！?/br>
    月明松了一口氣，雖然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松了一口氣。

    月明的父母不知生死，她就算想讓月明入方家族譜，那也得看月明愿不愿意，而且看她的樣子應(yīng)該也是不愿意的，她何必非要弄出她們好像有什么血脈聯(lián)系似的呢？

    “你既然襲承爵位，這些東西就不能不懂?！狈剿菀粨P(yáng)下巴，道：“好好看，聽明白了嗎？”

    月明道：“是。”

    長(zhǎng)路無聊，方溯找了一箱話本看，身邊還放著話梅糕點(diǎn)時(shí)令水果。

    而為了讓她靜心，方侯爺特意讓人只給她添了杯清茶。

    月明這孩子有個(gè)特點(diǎn)，就是聽話，更何況顧相言談并不迂腐，民生之事直擊要害，沒有半句廢話。

    除了方溯給她講的事關(guān)土地方便，還有度量、刑法、賦稅、徭役等等十六門之多。

    第二日晚上，月明果然給方溯呈上了一份所想，與顧敏之那份《民略》厚度居然不相上下。

    方溯很給面子的放下話本，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月明想法與見解并不能說多高深、但并不荒謬，有些地方還有可取之處。

    方侯爺頗為滿意，又拿前朝大學(xué)士云清荷的《君論》給月明。

    這本《君論》耗盡云清荷三十載，并未述完，便已撒手人寰，后五十論都是弟子所著，又經(jīng)大周各名家批改補(bǔ)述，歷經(jīng)三百余年，儼然成了一部讓人嘆為觀止、望而卻步的奇書。

    單是云氏子弟所作，便有七十八萬九千六百二十三字。

    這一本《君論》被方溯那些話本加起來都厚。

    “慢慢看，這本書本候看了二十五年尚且沒看完?！?/br>
    月明聞言一驚。

    “本候開蒙時(shí)長(zhǎng)輩就摘抄《君論》給本候看，到了碧銅書院時(shí)先生令背?！?/br>
    “師傅的先生，真是奇人?！?/br>
    “確實(shí)是奇人，你看的這些東西，除了顧相的《民略》本候都背過?！?/br>
    “那師傅怎么會(huì)這么久還沒看完？”

    方溯拿手點(diǎn)著《君論》道：“四十九節(jié)，七十五章，民者，水也，水性柔，顧……”

    月明絕對(duì)沒有不信任師傅的意思，但還是忍不住翻了半天，果然找到了方溯所背的那一章，果然一字不落。

    方溯道：“你是不是覺得師傅只背了這一章？”

    月明立刻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