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草師爺_分節(jié)閱讀_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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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嘴角又漸漸地泛起微笑,道:“你方才說,想看到晉陽從現(xiàn)在的位置上跌下去,可這晉陽侯的位置,是為了陸卿遺子所設(shè),為表朕對陸卿的思念,此位絕不能空缺,他下去了,總得有人頂替?!?/br> 皇帝微笑著問:“阿添,你愿隨朕回京嗎?” 靜默只一瞬,又似過了良久。 寇落苼道:“我不愿。” 皇帝走后,廳中便只剩下三人。 寇落苼定了定心神,朝著傅崢跪下,結(jié)結(jié)實實地磕了三個響頭,“晚輩陸添,見過傅叔叔?!?/br> “好孩子,阿添,快起來?!备祶樳B忙把寇落苼扶起來,摸著他的臉,愧疚地嘆道:“你這些年受苦了,是我辜負了陸兄的囑托,沒能照顧好你?!?/br> 寇落苼笑道:“傅叔叔這是哪里的話,你看我不是長得又高又壯么?” “對啊,爹,”傅云書拍拍寇落苼的胳膊,“你看他把自己養(yǎng)得可結(jié)實了呢?!?/br> 傅崢也笑了,道:“你們兩個分離十三年,卻還陰差陽錯地重逢,實在是有緣,以后也一定要好好相處。”說著,牽起兩人的手握在一處,傅云書臉一紅,飛快地撇過了頭,寇落苼則笑著暗暗捏了捏他的手,“叔叔放心,我此生絕不辜負浥塵。” 雖然聽著有些奇怪,但傅崢只當(dāng)他們兄弟情深,并未深思,轉(zhuǎn)而又道:“此番陛下執(zhí)意出行,我還當(dāng)他是看重采生門這樁滔天大案,未曾想,卻還是因為放不下昔年往事。” 寇落苼道:“父親是父親,我是我,我們雖為父子,卻也是這世間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絕不能互為替代?!?/br> 傅崢贊同地看了眼寇落苼,道:“當(dāng)初陛下說他尋來了陸兄遺子,我還當(dāng)真是把你找到了,誰知親眼一看,那孩子的樣貌與你大相徑庭,反倒是與陸兄有五分相似,我便察覺,是陛下心生執(zhí)念了?!?/br> 在一邊默默旁聽的傅云書后知后覺地瞪大了眼睛,“爹,你是說皇上他對……” 傅崢眉頭緊蹙,搖了搖頭,低喝道:“不可說!” 傅云書又慫慫地縮起了腦袋。 寇落苼伸手揉了揉他的頭,道:“也真是難為他了,不知道從哪兒找來這么個人當(dāng)做聊以慰藉的替代品,可惜,是個心術(shù)不正之徒?!?/br> “晉陽侯自有皇上處置,他十三年前同你一樣不過是個小孩子,與我們并無直接恩怨,眼下該抓緊收拾的,當(dāng)是唐戟和靳云龍。”傅崢說著,眼神漸轉(zhuǎn)陰沉。 寇落苼心頭一凜,問:“傅叔叔,你們可有把握扳倒唐戟?我終于找到了父親留下的證物,一旦向世人公布,唐戟與采生門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定能叫他身敗名裂!” “辛苦你了,到時便把一應(yīng)證物都交由我吧,我會讓它們派上用場的。”傅崢道:“至于唐戟,你不必擔(dān)心,既然陛下敢在這樣的關(guān)頭出京遠行,自然能確保京城萬無一失。唐戟多年來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難書,陛下未必不曾察覺,只是他手握重兵,即便心中有數(shù),也只能極力忍耐。然近年來,唐戟雖身居太師之高位,高位之下,卻已被陛下架空,如今不過徒有其表而已,如同一只沒了爪牙的老虎,不堪一擊?!?/br> 傅云書面露喜色,正要抓著寇落苼說些什么,卻發(fā)現(xiàn)寇落苼神情悵然,他關(guān)切地問:“寇兄,你怎么了?” 寇落苼勉強沖他笑了笑,道:“沒什么。” 確實沒什么,只是有些失落。 皇帝先前的那句話仍在耳畔——“勝者,自然為正?!?/br> 原來自己這么多年的苦心孤詣、步步為營,相比起朝堂之上的權(quán)利更迭、兵權(quán)轉(zhuǎn)移,不過是點綴般可有可無的存在而已。 只要結(jié)局大快人心,自己這十三年光陰付諸東流,也確實沒什么。 只是難免有些惆悵。 傅云書也不知明不明白他心中所想,他擔(dān)憂地看著他,也不顧老爹在場,悄悄地握緊了寇落苼的一只手。 傅崢?biāo)剖仟q未察覺,道:“我還要去見一個人,就不打擾你們說悄悄話了?!?/br> “爹,你要去見誰?”傅云書忙問。 傅崢并未回答,只擺了擺手,朝外走去。 “這還用問,”寇落苼輕聲道:“傅叔叔必定是去見靳云龍了?!?/br> 萬卷讀書好友,一樽談笑伴高人。 在走下金雕山時,皇帝路過一座白墻黑瓦的小院子,他盯著院門兩邊的對聯(lián)看了很久。 這本是很稀松平常的一副對聯(lián),卻吸引了他全部的目光,良久,他才淡淡一笑,道:“當(dāng)年陸卿當(dāng)太子伴讀時,也給朕寫過這副對聯(lián)?!?/br> 一直跟隨在側(cè)的暗衛(wèi)忍不住道:“陛下,若是陛下想要,屬下定將他帶回京中。” 眼前浮現(xiàn)出那個青年倨傲昂首,說“我不愿”的場景,皇帝眼簾微垂,他緩緩搖了搖頭,道:“不必了?!?/br> 暗衛(wèi)道:“那京中晉陽侯的位子……” “晉陽侯?晉陽侯不正在這九合縣中么?”皇帝淡淡地道。 暗衛(wèi)道:“陛下的意思是?” 皇帝道:“算起來朕也許久未曾與他相見,便去見上一面吧?!?/br> 皇帝一聲令下,關(guān)在大牢中蹲了多日的晉陽侯就被火速提出大牢,送進了九合縣衙,晉陽侯見到來提自己的人穿著的是京中侍衛(wèi)的衣服,而非那些個粗魯蠻橫的土匪,以為是唐太師搞定了傅崢,騰出手來救自己了,不禁喜得眉飛色舞,待見到高坐堂上的皇帝時,更是喜極而泣,一個猛子扎到皇帝面前,就要抱著他的大腿哭訴,卻被侍立兩側(cè)的侍衛(wèi)給無情地攔住。 晉陽侯瞪了攔住自己的那兩個侍衛(wèi)一眼,又委委屈屈地喚道:“皇上!” 皇帝沒什么表情淡淡地道:“你在牢中被關(guān)了幾日了?” “十日!”一提起這個,晉陽侯氣得嘴都歪了,“那個可恨的土匪!居然把我關(guān)在牢里關(guān)了足足十日!每天就給些爛菜葉子,存心是想害死我!皇上,他現(xiàn)在在哪兒?不親手殺了他不足以泄臣心頭之恨!” 皇帝道:“怪不得這么臟?!?/br> 晉陽侯一愣,低頭看了看自己眼下這副尊榮,羞愧地道:“是臣殿前失儀了。” “知道就好,”皇帝淡聲道:“回去之后,換個地方住吧?!?/br> 晉陽侯一愣,“皇上是想讓臣搬去哪里?” 皇帝道:“長門宮如今正好空著,你便搬去那里住吧?!?/br> 長門宮,正是冷宮。 “皇上……”晉陽侯不敢置信地道:“皇上為何……要臣搬去冷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