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綠呵呵地笑了笑：“不會是上輩子他們家欠了你錢吧！”

    “欠！欠我多了去！”黎九想了想，“而且，一個我很討厭的人也在司徒家。”

    “那個來訂酒的人？”

    黎九不說話，默認(rèn)了。

    沈綠又笑：“多大仇，多大怨？”

    黎九沉思片刻后道：“將我的朋友從九重天拉進(jìn)地獄的仇怨?！?/br>
    沈綠隱隱地好像感覺到了什么，又說不出是什么：“是官場里的斗爭么？”

    黎九搖搖頭。

    沈綠雖很好奇，但見黎九不想說，也只得作罷，轉(zhuǎn)而說起酒坊的事：“最近店里生意不錯，我一個人釀酒有些忙不過來，今兒個開始你也跟我學(xué)著釀酒如何？”

    黎九沉默著，不置可否。

    沈綠無奈：“回去咱把那壇子甘露堂開了吧?！?/br>
    “好！”黎九眼睛一亮，持續(xù)了近一個時辰的不快瞬間一掃而空。

    “就一壇，悠著點(diǎn)喝。汾洲離這兒雖不遠(yuǎn)，來回一趟還是要費(fèi)些工夫的?！?/br>
    回到酒坊時，天色也晚了。

    沈綠關(guān)了店門，開始煮起今日的晚飯來。

    黎九算著飯快好了，開了那壇子他覬覦了老久的甘露堂，盛了兩杯，用筷子敲著酒杯唱起了南唐后主的絕命詞：“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沈綠端了飯菜上桌，就看著黎九正忘情地唱著歌，兩杯甘露堂被他敲出了一圈又一圈漣漪，不知是不是他心中又滴了淚下來。

    “黎九，我記得你是宋國人吧？”沈綠忽然想起了這事。

    不了黎九卻搖了搖頭：“我乃蚩尤后裔，三苗族人，與他宋遼金無甚關(guān)系。”

    “嗯，宋第一，遼第二，金第三，從你說話的習(xí)慣看來是了?！?/br>
    黎九無言以對。

    沈綠笑了笑，抿了一口酒，說道：“我是個小老百姓，從來都不管什么河山萬里時代變遷，只活在今世，活在這長安縣便足夠了?！?/br>
    黎九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或許像你這樣活著會更輕松，但我還是放不下許多事，許多人，以至于都過了這么多世，還是控制不住想要循著過去的記憶找過去?！?/br>
    沈綠將黎九的酒杯斟滿，冷不丁問了一句：“那只玉杯也是承載了你前世記憶的東西之一？”

    黎九有些緊張地看著沈綠，下意識害怕聽到沈綠接下來要說的話。

    “扔了吧，拘泥于過去并沒有什么意義?！?/br>
    作者有話要說：　　魂淡作者表示日更什么的不可能，沒事更更就好，千萬別對更新期待太高……

    第5章 醉長安其三

    沈綠極為認(rèn)真地看著黎九。

    黎九搬著凳子后退了一步，仿佛此刻的沈綠是面目可憎的惡鬼。

    沈綠見黎九如此，只得嘆了一口氣：“你不想扔，留著也無妨?！?/br>
    黎九有些尷尬地將凳子搬回來，默不作聲地喝了一口酒。

    沈綠也不再說話，這一頓飯吃得極為安靜。

    期待了好些天的甘露堂，喝著竟然如白水一般，沒一點(diǎn)味道。然而無論發(fā)生了什么，日子還是得過，吃完飯還是得收桌子洗碗，這些事自然是歸沈綠管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兩人都沒再提那玉杯的事，而是照常過著平凡的生活。

    只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沈綠看著一件又一件因?yàn)楦鞣N原因聚集到黎九身邊的古董，隱隱感覺到了一些什么說不清的東西。

    黎九沒事的時候，總會拿著那些古董發(fā)呆，時而憂郁，時而欣喜。

    沈綠終究還是忍不住想說些什么，卻又不好直接開口，而是委婉地說：“我這小酒坊就這么小塊地方，門窗也都不扎實(shí)，你的東西就這么放著怕被賊惦記上。”

    黎九表示沈綠說得很有道理，于是自己掏錢請了人來翻修沈家酒坊，搞得不知情的工匠還以為是沈家酒坊最近賺了大錢。

    沈綠看得眼睛都直了：“黎九，你老實(shí)交待，哪來的怎么多錢？”

    黎九撓撓頭：“你不會一直以為我家很窮吧？”

    沈綠愣了愣，忽然意識到自己這些天來都忽略了黎九的出身問題，只把他當(dāng)個無家可歸來長安投靠朋友的窮光蛋。

    黎九一看沈綠這表情，頓時明白自己說對了。

    沈綠沉默了許久之后，再開口說出的是非常現(xiàn)實(shí)的一件事：“這些天你住在我家里，算上每天你吃的喝的，扣掉你給我打下手的工錢，你欠我的錢差不多有三百文吧?！?/br>
    黎九表情一僵。

    沈綠繼續(xù)道：“我不需要你花錢翻新酒坊，你給我把錢結(jié)清然后滾出酒坊，這就夠了。”

    黎九學(xué)小狗狀坐在地上，可憐兮兮地看著沈綠，好像沈綠要將他拋棄了一般。

    “裝可憐也沒用，滾！”

    黎九又使出了抱大腿的招數(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