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知道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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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滿正要進(jìn)殿中,門前的太監(jiān)提醒了一句,“蓮嬪娘娘在里頭呢!” 劉滿冷笑了兩聲,蓮嬪算什么,比起江家姊妹,什么也算不得。ena`若不是那日陛下見著她在杏花樹下?lián)旎ò甑臉幼樱簿筒粫蔀樯弸?。還有這個小太監(jiān)又算什么,不過是太后送過來,仗著這幾天在皇上面前得了臉,便真不把他這個總管太監(jiān)不當(dāng)回事了。 劉滿側(cè)身進(jìn)了屋去,都說蓮嬪是個有心思的,如今不也借著太后的手在皇上身邊安插人,方才那個太監(jiān)是留不得了。 蔣如意原本正在撫琴,卻見著有人冒冒失失的闖了進(jìn)來,心中頗為不快?;实鄞?,雖然她始終看不明白,但比起對宮中其他人的冷淡,對她已經(jīng)是足夠好了。如此,她便也覺得只要自己努力,一定會寵冠六宮。 她見著劉滿手里抱著一個琵琶。李景湛見著這琵琶忽然眼前一亮,吃驚的道,“她肯說了是不是?” 他的眸子中像是火焰一跳動,連火星子也變的蓬勃。 劉滿看了一眼蓮嬪。蔣如意也是知道分寸的人,便站起身來,“臣妾先告退?!崩罹罢恐皇堑目戳怂谎郏裁丛捯矝]用說?,F(xiàn)如今最要緊,他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那琵琶上。 他想要知道江子月知道的秘密,他想要知道他的玉兒的一切。 劉滿道,“她說,求皇上帶一株君子蘭去?!?/br> 李景湛忽然覺得自己變的疲憊不堪,“熊大學(xué)士是帝師,朕自然要親自去的。” “她只有這句話?”李景湛慌忙的問。 劉滿點頭,“只有這句?!?/br> 李景湛目光深邃,“她若是要耗著,朕就陪她耗著就是。朕相信總有一天,她會開口的!” 劉滿警惕的道,“按照皇上的吩咐,一直讓人暗中照顧惠妃娘娘的身子,可是這幾日,卻發(fā)現(xiàn)劉太醫(yī)也暗中在給惠妃娘娘治病?!?/br> “劉太醫(yī)?” 劉滿答道,“劉本濤太醫(yī)?!薄半抻浀盟靶┤兆又魏昧四详柨ぶ鞯牟。粫r名聲大振。”李景湛回憶道。但是他怎么敢,怎么敢冒著危險幫冷宮里的江子月。 給他天大的膽子,他也不敢的。 江家交友廣泛,興許他從前受過江家的恩惠,所以如今算是報恩。 李景湛道,“仔細(xì)盯著,不可打草驚蛇?!?/br> 李景湛忽然想起什么,“對了,繼續(xù)送了補(bǔ)藥給蓮嬪,她不能有朕的孩子?!?/br> 這日是四月初十。 天上下著迷迷蒙蒙的細(xì)雨,顧青玉身著一件白色的素衣,面色沉重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 師父死后,還沒有機(jī)會去師父墳前磕個頭,實在是不孝極了。 她努力的動了動嘴角,不要讓自己顯得太過于悲傷的模樣,不要露出了馬腳。 夏荷回稟道,“郡主,小侯爺?shù)鸟R車已經(jīng)到了門口?!?/br> 顧青玉從梳妝臺上站起來,她看著自己微微青腫的眼眶,揉了揉眼睛,又補(bǔ)了些胭脂,才勉強(qiáng)遮蓋住自己的傷感。 她將那日買的桃花粉裝在匣子里,然后藏在袖子里,便從屋子里出去。 丫鬟撩開簾子,許昀伸手拉了她上馬車。 許昀看著清素打扮的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墒撬捻永飬s有說不出的多愁善感和婉轉(zhuǎn)柔情。 馬車緩緩而行,許昀問道,“表妹為何喜歡熊大學(xué)士的畫?” 顧青玉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大自然的詩篇,猶如之音。我第一次見著熊大學(xué)士的畫,是人偽造的春曉圖?!?/br> 許昀也沒用見過,但看著顧青玉眼里的欣喜,想來那是最出眾的畫。 “那樣的蒙蒙而亮的清晨,雨打殘紅,花瓣落了一地。鳥雀微啼,是一幅婉轉(zhuǎn)動人的春色?!鳖櫱嘤癖牬笠浑p眸子。 許昀問道,“你后來可見過那幅畫的真跡?!?/br> 顧青玉搖頭,“倒是不曾?!?/br> “可惜了!”許昀道。 她說的不是師父的畫,而是師父的琵琶。 她說,“我要學(xué)天底下誰也不會的!” 師父總是在太液池便教她彈琵琶,而師父最喜歡的便是春曉。 她想起孟浩然的春曉,想起春眠不覺曉,想起處處聞啼鳥,想起夜來風(fēng)雨水,想起花落知多少…… 師父說越簡單的曲調(diào)越發(fā)是考驗一個人的功底,她從前卻又不明白。只是知道師父彈奏這曲春曉的時候。便真的好像在薄霧的清晨,真的有清脆的鳥啼聲,真的有遍地的落花,真的有那樣的美好,那樣的自然。 可是她那時候年歲還小,卻也聽不出師父曲調(diào)里的心思。 只是現(xiàn)在回想起來,卻又回想不起當(dāng)初的那般樣子了。 她只知道那是師父最喜歡的曲,她要用師父的鳳首琵琶去彈那曲春曉,去送師父一程。 方和許昀到了熊府門前,曾經(jīng)那個自由出入這兒的她,竟然有一天成了客人。 “侯爺,郡主,這邊請?!?/br> 許昀喚了她一聲,她才回過神來。 顧青玉的目光正好落在一個馬車上,馬上上下來的卻是宮里的宮女。她的手里捧著一盆君子蘭。 她把那盆君子蘭交給管事的,“我家主子送來的!” 君子蘭? 顧青玉看著那碧綠葉子的君子蘭,聞著那般馥郁的香味,又看著那個陌生的宮女。 “不知您家主子是?”管事的問。 “這你就不必多問了?!蹦菍m女說完這句話便轉(zhuǎn)身走了。 她睜大一雙眼睛,只覺得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的越來越快,每年逢著jiejie生辰,師父必定要給她一盆君子蘭,讓她送到結(jié)局那兒。 只是如今又有何人給師父送君子蘭呢? 只有jiejie。 唯有jiejie。 可是jiejie又拿了什么和李景湛交換,讓李景湛肯幫她送了這一盆君子蘭來。 她明明是故事里的人,可是這一刻似乎才看清楚故事里發(fā)生了什么。原來師父并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原來jiejie也有她的心思。 原來,上輩子,她錯過了那么多。 她握緊手心,她敬愛的師父和她的jiejie,原來,原來有這樣多的不可說,可所有的不可說,這些君子蘭卻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