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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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零落燕泥香,睡損紅妝。 雪白色的花瓣沾染了胭脂色,棠梨宮卷起千堆雪。 宮女皆是一身素衣跪在門外的青石地板上,低著腦袋,連大氣也不敢喘。 乳母甄氏眼淚不住的往下掉,這杏花啊,是小主子最喜歡的。他伺候小主子十八年,是看著她長大的。這樣的年輕,正該是花開的時(shí)候。若是江陵王泉下有知,該是多痛…… 云母屏風(fēng)后,皇帝抱著淑妃江氏在懷里,她穿著一件月白色的繡花襦衣,腰束最愛的石榴紅裙。一朵淡粉色的杏花花鈿子點(diǎn)綴在額間,她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垂下,若不是脖子上鮮紅而猙獰的痕跡,真像她熟睡的樣子。 皇帝低頭看向懷里的人兒,用著溫柔而低沉的聲音在她的耳畔,喚著她的乳名,“玉兒,醒醒,杏花開了?!?/br> 他捏著她冰涼柔軟的手,“哥哥帶你去踏春。去曲江?去杏園?去泛舟?去騎馬?”他把她的手放在臉頰邊,貼著她冰涼的手指,帶著期盼的目光問她,“好不好?” 他似乎有許久不曾對她溫言軟語過了,而她似乎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一刻一樣的乖巧和溫順了。 只是她終究不曾作答。 春風(fēng)拂起,吹的竹簾子瑟瑟而動。 桌上昨夜下過的殘棋還在,窗外一片杏花飛進(jìn)酒杯里,落進(jìn)澄碧色的和田玉酒杯里,澄涼的酒水和那暖玉棋子映著淺淺的春光,杏花酒還是苦澀,他抿嘴想要說什么,可是所有的話都被這苦澀生生的吞咽下去了。 “陛下” 該早朝了? 皇帝身邊的劉公公大著膽子輕聲提醒了一次。 皇帝一頓,臉上的線條緊繃起來,輕輕抱了淑妃在貴妃榻上,他側(cè)目看向桌子上刺目的白綾,終是回過頭來,咬牙道,“上朝罷!“ 多少年了,他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般失神過。 而她,再也不會醒來了。 昨夜,他命人殺了江家最后一個(gè)男丁。那個(gè)她不滿七歲的弟弟。 而江子硯終于說出來心里話,“你囚禁了我兩年,這兩年來,我每天都是恨你的!” “恨之入骨!”她補(bǔ)充道。 他沒有想到那會崩斷了她最后一根弦 十里春風(fēng)吹作雪,堂前香染枝簇簇,大紅色的宮墻成了杏花的幕布,皇帝穿過庭前的杏花,往宣政殿去。 枝頭杏花輕顫,他的身上落了一身的花瓣,伸手拂落,他正要坐上步輦,卻見著天空越來越陰翳起來。 一聲驚雷,天空就像撕裂了一道口子,雨水嘩啦啦的落下,打在明黃色的龍袍上,革絲十二章袞服上的金龍?jiān)桨l(fā)猙獰。 他忽然調(diào)轉(zhuǎn)回頭,往回跑去。 滿地的杏花被雨打濕,粉薄紅輕,他踏著杏花,沖進(jìn)屋子里去。 “玉兒!” 他踉蹌著過去,跪在地上,擁著那雪白的人兒,一聲一聲的驚雷爆響,夾雜著他撕裂的聲音,“玉兒!” 他將她緊緊摟在懷里,“玉兒,不怕!” “朕在?!?/br> 她為什么怕打雷,他是最清楚的。那年雍親王謀反,也是這樣一個(gè)雷雨夜,而她生生替他擋了一箭!險(xiǎn)些性命不保!從那次病后,她就害怕打雷。 窗外的雷聲一陣一陣,他的手不住的抖起來,輕輕撫摸她的臉,無數(shù)個(gè)歲月往昔好像就在眼前。 “湛哥哥?!?/br> “不許叫朕的名諱!”他抓著她的手腕子狠狠的對她道。 她閉上嘴,小臉上流露出幾分失落、害怕、無助。抄家、滅族,從那一天開始,他們之間就不一樣了。 隨后在他的腦海里,只有她一聲一聲的質(zhì)問,回蕩在空蕩蕩的大殿里! “李景湛!我父親輔佐你上位,我祖父乃是開國第一功臣,為你李家立下汗馬功勞。你用謀逆之罪下獄我江家,你可有一點(diǎn)良心?” “李景湛!我江家坦坦蕩蕩,我父親、兄長什么品性!你清清楚楚!” “飛鳥盡!良弓藏!這就是開國功臣的下場?江家滿門族滅,也該算我一個(gè)?” 他捏著她的下顎,威脅道,“你給朕好好的活著,你要是敢死,你也該顧及你的jiejie!” 可她還是敢了。 金鴨香爐里的氤氳裊裊,是她素來喜歡的沉水香,而他的眸子漸漸被煙霧籠罩,一滴冰冰涼涼的淚珠從眼角滑落。 淑妃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