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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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氏甩了甩袖子,“我會去的,但多的,我一會都不會說的。還有,你真讓人討厭?!?/br> 說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謝景衣滿不在乎的晃了晃腳丫子,她又不是金元寶,從來都不希翼所有的人都喜歡她。 只要家人,只要……柴祐琛,只要官家,喜歡她,就夠了。 第167章 誰知道呢 那晏氏下了樓,天布坊的二樓又恢復(fù)了一篇寂靜,如今時間尚早,富貴人家的娘子夫人們,通常不會早早的便出來。 忍冬給謝景衣系上了披風(fēng),“三娘子,咱們差不多要回去了。那個,您怎么知道,那個參有毒呢?” “誰知道呢?”謝景衣回道。 忍冬并沒有繼續(xù)追問,來京城之前,青萍一再叮囑了她,三娘子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她只管聽從便是了。 若是問了,怕是要懷疑人生,這是前人的血淚教訓(xùn)。 忍冬是一個老實(shí)人,所以她不問。 謝景衣見她不問,頗為失望,怎么辦,無人可以顯擺! 柴祐琛如今在科舉,不得出來,她連顯擺的人都沒有了,簡直可憐! 她的確不知道人參是否有毒,但只要那拿參的婆子,讓晏氏覺得那參有毒,就行了。 晏氏本就對永平侯夫人心存疑慮,又是個急脾氣,驗(yàn)出有毒了,那自然是想著,果然如此,然后怪在了永平侯夫人頭上。 若是沒有驗(yàn)出毒來,更是會想著,這怕是什么了不得的毒,然后還是怪在永平侯夫人的頭上。 當(dāng)然,為了確保晏氏同永平侯夫人翻臉,謝景衣保證,那參肯定能夠驗(yàn)出毒來。 因?yàn)槟莻€端參的婆子,便是那養(yǎng)著青厥的小廝的祖母,真真切切是她的自己人了。 …… 時間回到了公堂之上。 永平侯夫人從謝景衣身上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她的腦子轉(zhuǎn)得飛快,因?yàn)楸恢x景衣打了個措手不及,她有些心神不寧的。 即便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jì),當(dāng)年未婚先生子,靠著手段方才嫁給了永平侯之事,都是她心中永遠(yuǎn)都不愿意提及的痛楚。 明明是門當(dāng)戶對,她卻費(fèi)盡心機(jī)。 “夫人的確是好手段,自己偷偷的生下了孩子不說,還將自己的孩子,同我阿姐生下的孩子做了交換。按照晏夫人同錢穩(wěn)婆說的話,那孩子的屁股上,有黑色的狀似腳印的黑色胎記。生下來十五日的時候,重九斤有余,白白胖胖,頭發(fā)很長。這些全都與當(dāng)日我瞧見的我阿姐所謂的新生兒一模一樣?!?/br> “若是那孩子好好長大了,便是如今的永平侯府長子謝清運(yùn),謝大郎今日不在這里,但是謝大娘子在,大房娘子可敢指天發(fā)誓,說謝清運(yùn)的身上,沒有那塊胎記呢?” 晏氏一聽,這才明白了謝景衣為何要安排這么一出,永平侯夫人竟然做下了那等貍貓換太子之事。 當(dāng)年她只是說,孩子送人了,可她萬萬沒有想到,孩子竟然是被送回了永平侯府。 她曾經(jīng)還在永平侯夫人跟前感慨,當(dāng)年那孩子也不知道如何,收養(yǎng)他的人,待他可好? 那是她抱過的第一個孩子,她甚至還同永平侯夫人一道兒,為他在廟中點(diǎn)了長明燈! 現(xiàn)在想來,她在永平侯夫人眼中,就是一個可笑的傻子吧! 她想著,看向了張姚平,見張姚平一臉茫然。 忍不住罵了一句蠢貨,隨即又自嘲的笑了起來,閨女為何這么蠢,怪不得閨女,只怪是她生的! “姚平!”永平侯夫人警告的喚了她一聲。 張姚平被她一聲驚醒,看了看永平侯夫人,又看了看晏氏,左右為難,不知道該做何回答的好。 她的夫君身上,千真萬確是有這么一塊胎記的。 游云見她不說,笑了笑,“你若是不說,沒有關(guān)系,青天大老爺,老嫗斗膽說上一句,那謝大郎身上有無胎記,咱們?nèi)ニHサ幕?,尋個花娘問問就知道了?!?/br> 堂上的好事者,都擠眉弄眼的吹起口哨起來。 黃府尹不悅的拍了一下驚堂木,“謝張氏……謝家長房娘子,你且回答?!?/br> 張姚平咬了咬嘴唇,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 永平侯夫人身形一晃,這個蠢材! 黃府尹也忍不住面露驚訝之色,竟然是真的! 游云立馬跪地行了個大禮,“青天大老爺,您看,永平侯夫人拿自己的兒子謝清運(yùn),換了我阿姐的兒子謝保林,這事兒是千真萬確屬實(shí)的。當(dāng)天夜里,我抱著那孩子逃出了永平侯府。” “永平侯府遣人到處搜查,要抓我回去,我萬般無奈,將謝保林交給了一個跑船的船夫,讓他把孩子先帶離京城。他們前腳剛走,后腳我便被永平侯府的人追上了。當(dāng)時領(lǐng)著人來追我的,便是這位陳嬤嬤?!?/br> “陳嬤嬤是永平侯夫人張氏的陪房嬤嬤,但是那時候張氏都還沒有嫁進(jìn)府里來做續(xù)弦,竟然就可以指揮永平侯府的人了,不覺得荒唐么?我被他們抓住了之后,身上被綁了大石頭,然后沉了河?!?/br> “這事兒,永平侯府當(dāng)時有許多家丁都瞧得一清二楚的,倘若我是家奴,那輪不到我來開封府告這個狀。可是我不是,我是平民百姓,我的戶籍冊上可以證明,我是良籍,并非賤籍?!?/br> “不光是永平侯府的家丁,就連當(dāng)時住在浮萍鎮(zhèn)上游的小溏河周邊的老人,都能夠回憶起這件事情來。當(dāng)時說的是逃奴拐走了府上的小公子,當(dāng)?shù)夭簧侔傩?,可是往我的臉上砸了菜葉子?!?/br> “捆在我身上的那塊石頭,是靠近河邊的一戶農(nóng)戶家用來壓咸菜的大青石。我是飄到浮萍鎮(zhèn)的,被撈起來之后,身上還有捆著沉塘的痕跡,鎮(zhèn)子上的老人,還有給我瞧病的郎中,都能夠作證。青天大老爺,我說的話句句都屬實(shí),并不難以查證??蓱z我阿姐當(dāng)時尚且在月子中,身邊的人都是一群胳膊肘往外拐的牛鬼蛇神,抱著的是別人同自己夫君生的兒子?!?/br> “她的親meimei被人沉了塘,而她幾個月之后,便悄無聲息的死了。青天大老爺,這么多事情放在一起,您還覺得,我阿姐的死,是正常的病死嗎?我以春華夫人親meimei的身份,再一次請求青天大老爺,一定要開棺驗(yàn)尸,查明我阿姐的死亡真相!” 不等黃府尹回話,站在一旁許久沒有發(fā)出一言的永平侯,突然嗷的一嗓子,哭了出來。 “你在說什么呀?你是說保林才是春華給我生的兒子?那杜氏生的孩子呢?夫人,夫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春華她,春華她……” 第168章 人生如戲 “夫人夫人,且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當(dāng)時不在京城,竟不知曉其中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我好生糊涂??!”永平侯說著,以袖掩面,那帶著哽咽的話語,當(dāng)真是聞著傷心,聽者流淚。 然而永平侯夫人并沒有看他,只是轉(zhuǎn)過身去,走到了謝景衣跟前。 翟氏雖然尚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但下意識的像老母雞一般,將謝景衣護(hù)在了身后。 今日開封府傳喚永平侯同永平侯夫人,二房只有翟氏同謝景衣來了。謝景嫻出嫁之際,翟氏不愿意她來了府衙沾染晦氣,便留了謝景音在家中陪她。 “是我陰溝里翻了船了,你有備而來,突然襲擊。小小年紀(jì)如此心狠手辣,可真是好啊。”永平侯夫人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說道。 謝景衣一臉茫然的看了回去,“祖母,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祖父說的是真的嗎?我的親祖母她……” 永平侯夫人一瞧她這戲精模樣,再一扭頭,看到一旁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老戲精永平侯,怔了半晌,過了好一會兒,方才仰天自嘲的笑了起來。 “母親……”永平侯夫人身子一僵,回過頭去,只見謝清運(yùn)神色的復(fù)雜站在人群中看著她…… 想來他是聽說了這邊的案子,匆匆的從國子學(xué)趕過來的。 “母親,我只問你一句話,她說的都是真的嗎?我是您的親兒子?” 永平侯夫人抿著嘴不言語,她看了謝清運(yùn)一眼,瞳孔猛的一縮,快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謝景衣一個激靈,朝著人群中看去,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的人物。 她踮了踮腳,望著門口看去,只看到一個匆匆離去的,穿著皂色衣衫的老嬤嬤的背影,一眨眼便不見了。 因?yàn)橛榔胶罘蛉说狞c(diǎn)頭,圍觀的百姓都激動了起來。 雖然游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可當(dāng)事人親口承認(rèn),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永平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都怪老身當(dāng)年年紀(jì)太小,不懂事,所以才犯下了這樣的大過錯。我的確是給侯爺先生下一子,便是清運(yùn)你。但事實(shí)真相,并不全如游云所言?!?/br> “當(dāng)年我同侯爺乃是情投意合,原本我們兩家也有意聯(lián)姻……” 謝景衣一聽,看了游云一眼,游云心領(lǐng)神會,立馬說道,“放屁!你同侯爺年歲又不相當(dāng),要說兩家有意聯(lián)姻,那也是同你jiejie。這個人,怎么說,也該是做你姐夫的人……” 周圍的人都哄笑了起來。 永平侯夫人擦了擦眼淚,“事到如今,我也無力辯駁,總之是我年少失德。但是什么意圖謀殺春華夫人的孩子,亦或者是毒殺春華夫人,都是子虛烏有之事?!?/br> “當(dāng)時侯爺?shù)哪赣H,不知道怎么地,知曉了我產(chǎn)下一子之事。那時春華夫人尚未生產(chǎn),雖然太醫(yī)說是個男丁,但孩子沒有生下來,誰都不能保證,并且春華夫人家族世世代代都有惡疾……” “老夫人憂心她生下來的孩子也不康健,于是在春華夫人生產(chǎn)那日,將我的孩子抱了進(jìn)去,做兩手準(zhǔn)備。倘若那孩子好,便尋個日子,說把我那孩子當(dāng)妾生子養(yǎng)著,倘若那孩子不好,便把兩個孩子交換了,這樣侯爺也能夠有個出身高貴又健康的嫡長子。” “我年少無知不懂事,想著孩子能夠回到親爹身邊去,總歸是好事,便叫陳陽,也就是陳嬤嬤幫我把孩子送了過去?!?/br> 一旁的陳嬤嬤聽到永平侯夫人叫到了她的名字,臉色大變,普通一聲跪了下來。 永平侯夫人說著,眼眶又紅了,“我當(dāng)時不過是一個未出閣的小娘子,又犯了錯,如何能夠指使得動公主身邊的人,替我換孩子,做下這等瞞天過海的大事情?再說了,富貴人家講究多子多福,多一個孩子,是更開心的事情,作何要把公主生的孩子裝進(jìn)食盒里扔掉?老夫人想要健康的嫡子,那孩子出生時身子弱,但也可以先養(yǎng)著?!?/br> “游云,我知道你恨我在你阿姐走后,嫁給了侯爺,但你也不能夠因?yàn)楹?,而隨便的編造事實(shí)?!?/br> 永平侯夫人說著,走了過去,一把拉住了謝清運(yùn)的手,“兒啊,阿娘心里苦啊,阿娘看著你長大,咱們卻不能夠母子相認(rèn),因?yàn)楫?dāng)初我對著你祖母發(fā)過誓的,既然把你給了春華夫人當(dāng)兒子,你便永遠(yuǎn)都只是春華夫人的兒子,做人要信守承諾!” 永平侯夫人擦了擦眼淚,又走到了游云跟前,“我不知道你當(dāng)天晚上看到了什么,所以產(chǎn)生了誤會。但是你把孩子從府中偷走,是千真萬確的事實(shí)。倘若永平侯府想要那個孩子死,做什么還要滿城的去追捕你?任由你抱著孩子走掉不好嗎?” “左右你抱出了那個門,誰也不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誰家的孩子,是不是叫謝保林。可既然著急上火的去追了,那就是想要孩子回來??!你們也可以去查證,這些年,我們府上一直都沒有放棄過找回孩子。” “沉塘是不對,但是你把人家的孩子弄丟了,在孩子家人眼中,就是拍花子。你問問大家伙兒,誰見了拍花子,不恨得牙癢癢,恨不得把人沉塘?我說這些,并非是為了辯駁什么?!?/br> “是我們永平侯府做下的孽,那我們認(rèn)。倘若不是,我們也不能任由人污蔑。” 永平侯夫人這一番話,說得那叫一個有理有據(jù),鏗鏘有力。 就是謝景衣,也不由得在心中佩服她老狐貍成精了。 一下子就抓住了漏洞,將推脫不掉的事情,滿口承認(rèn),失德便失德,總比殺人來得好。 至于有回還余地的,立馬尋找借口推脫得一干二凈的。 永平侯的母親已經(jīng)死了多年,早就轉(zhuǎn)世投胎了,又如何能夠從墳?zāi)估锾鰜?,駁斥她的謊言? 陳嬤嬤聽到這里,猛的跪在了地上,膝蓋打在那青石板上,發(fā)出了嘭的一聲,可見她有多用力。 “青天大老爺,都是老奴的過錯,當(dāng)年便是老奴抱了小公子去的永平侯府。后來出了岔子,老奴擔(dān)心游云要抖露我們夫人的秘密,這才慫恿著侯府家丁,將游云沉了塘,老奴甘愿認(rèn)罪!” 第169章 自有應(yīng)對 永平侯夫人看了一眼謝景衣,見她并無驚訝之色,心中又驚疑不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