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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衣手遮天在線閱讀 - 第37節(jié)

第37節(jié)

    第69章 錯過

    柴祐琛嘴角輕輕上揚,隨即又臉色一變,快速的將臉拉了下來。

    太卑微了,太卑微了!

    他竟然因為謝景衣說的這種戳人心窩子的話,感到甜蜜!

    “我看見馬了,不過旁邊好像有兩個人,哇,看那素衣,是劉瑩瑩,對面那個是哪個,你能看清楚嗎?”

    柴祐琛想著,就發(fā)現(xiàn)謝景衣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走到他的前頭去了,趴在墻角,探著腦袋,一拱一拱的往外偷看。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跟了上去,順著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見在他的馬旁邊,站在兩個人。

    “應(yīng)該是那個討厭的王小郎。”

    “王小郎人挺好的,怎么就惹你討厭了?!敝x景衣無語的小聲反駁道。

    柴祐琛沒有出聲。

    馬后的二人說著話,劉瑩瑩手舞足蹈的,看上去頗為激動,王小郎站在對面,動了動嘴,不知道說了些什么,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劉瑩瑩蹲了下來,掩著面嚎啕大哭起來。

    謝景衣有些唏噓,剛才劉瑩瑩在親身父親跟前,可是剛得很,也沒有像這樣哭。

    “蠢馬!”謝景衣翻了個白眼兒,她原想等著劉瑩瑩走了之后再過去,卻不想那正吃著草的馬一扭頭,瞧見了她,歡快的嘶鳴了起來。

    劉瑩瑩聽到了動響,快速的擦干了臉上的眼淚,看了過來,“你都聽到了。”

    謝景衣訕訕的笑了笑,聽到個屁,她什么都沒有聽到好嗎?

    劉瑩瑩吸了吸鼻子,“你既然都聽到了,我也不瞞你了,雖然我不喜歡你,但我能為我阿娘報仇,也多虧了你們,謝謝了?!?/br>
    “你果然是一早瞄準(zhǔn)我來的?!敝x景衣不高興的看了過去。

    劉瑩瑩很誠實,“我從外祖父家來的時候,就只有一對年邁的老仆跟隨。行到青山村附近,遇到了一群歹徒。我的兩個老仆都慘遭賊人毒手,我嚇得要命,滾到了半山腰,被王小郎救了?!?/br>
    “你沒有想錯,就是后來你們遇到的匪徒。我親眼瞧見,柴祐琛來救你,他對你言聽計從,擔(dān)憂之色溢于言表,可見把你放在心上。當(dāng)我打聽到他是齊國公之子后,我便打定了主意,通過你,來完成我的計劃。”

    謝景衣覺得自己耳聾了,言聽計從?明明是針鋒相對!

    擔(dān)憂之色溢于言表,明明是鄙視之情滿出江河!

    年紀(jì)輕輕就眼瞎,要不得啊!劉瑩瑩!

    劉瑩瑩同謝景衣當(dāng)然沒有什么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默契,她小臉一紅,聲音小了幾分,“當(dāng)時我衣衫襤褸,被王小郎救了,他說,他說要娶我……”

    劉瑩瑩說著,又低落了起來,那模樣,竟然有幾分癲狂。

    “可能,這是我這一輩,唯一一個可以獲得幸福的機會了,可都被我親手搞砸了?!?/br>
    “齊國公家宴會的那一日,是我故意推了劉清清下水的。不對,這么說也不對,應(yīng)該說我是在李氏的強迫之下,推劉清清下水的。她想要劉不休更進一步,將劉清清送進齊國公府?!?/br>
    “但劉清清若是自己個跳下去,被人瞧見了,難免有說辭,于是便威脅我,讓我推她下水。她想得倒是美,說柴二公子是東主,會出來接待同他年齡相仿的賓客,要我趁著他離湖邊近的時候,推劉清清下水?!?/br>
    “然后佯裝慌亂,把柴二公子也撞下水去,他是少東主,豈能見死不救?就算沒有見死不久,劉清清被他看了,也是要進府的……后面的事情,你們都知道,我就不多說了。我故意趁著沒有人來的時候,就把她推下去了。”

    謝景衣瞥了一眼柴祐琛,造孽啊,造孽??!

    這簡直就是一個香餑餑rou,各路妖精都等著吃?。?/br>
    “我就是想看著她難堪,看著這件事不可收場,若是淹死了,更是大快人心??晌覜]有想到,這一切都被王小郎看在眼中了,我更沒有想到,他會下去救劉清清……”

    “他是一個好人,是我害了他,要娶劉清清那樣的女人!”

    劉瑩瑩說道這里,擦了擦臉上的眼淚,并沒有說她之前同王小郎說了些什么。

    可謝景衣想著王小郎的搖頭,想著劉瑩瑩的眼淚,便能猜出個三四五六來,有些人,有些事,錯過了,便是錯過了,永遠都不會再有了。

    劉瑩瑩行了個禮,轉(zhuǎn)身離去,她穿著一身重孝,走在這孤寂的大街上,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寂寥。

    謝景衣不知道劉瑩瑩有沒有后悔過,這只有她自己知曉。

    “走了?!?/br>
    翻身上了馬的柴祐琛伸出手來,催促道。

    謝景衣哦了一聲,翻身上了馬背,與來的時候不同,這一次她坐在了柴祐琛的后背。

    馬蹄聲敲在青石板路上,發(fā)出了噠噠噠的聲音。

    “你餓了嗎?”謝景衣問道,“我知道前頭有一家不打烊的小店,賣的羊湯可香了?!?/br>
    “都快把馬壓垮了,還吃?”

    謝景衣聞言對著柴祐琛的后背就是一拳,“我再吃一頭牛,也沒有你重好嗎?”

    柴祐琛斜了一眼謝景衣的腿,看得她往后縮了縮,“看什么看?”

    “也是,再吃一頭牛,也彌補不了短了三尺的腿!”

    擦!謝景衣恨不得立即翻身下馬,可一想到,這里離家還有一段距離,若是自己個手回去豈不是找累?便又忍了下來,小女子能屈能伸,臉皮厚是成功之人的傳統(tǒng)美德!

    “嗯,你腿長三丈有八,螳螂都甘拜下風(fēng)!”

    “那也比你的小豬蹄子強!”柴祐琛語氣淡淡,說的話可不淡淡。

    謝景衣怒極反笑,“我年紀(jì)小,還且有得長。不像你,臉僵了,可是長不好了?!?/br>
    柴祐琛扭過頭來,“你還會不會長?你自己個心里沒點數(shù),不要自欺欺人了。還有,你哪里來的信心,同我比臉?當(dāng)然了,要是比誰的臉圓,誰的臉大,我自是比不過你!”

    “柴祐琛!”謝景衣覺得自己的聲音可以爆破了。

    “唉!”柴祐琛應(yīng)了一聲,反手遞給了謝景衣一個紙袋,“吃吧,也不差更胖一點了。”

    謝景衣打開一看,里頭放著幾塊擠變形了的蜜餞,她拿了一塊塞在嘴里,“哎呀,該不是你去錢塘帶來的吧,還能吃嗎?夜黑風(fēng)高的,我也瞧不見有沒有長毛。所以這個和那個鐵爪揣在一起了嗎,都被擠憋了。不是我說,真的不怎么甜,酸不拉幾的,果子不行??!”

    柴祐琛無語了,沒有見過吃了西瓜還甩皮的!

    “不好吃就不……唔……”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謝景衣塞了一塊蜜餞,“你嘗嘗,沒有騙你,真的酸到倒牙,你確定沒有壞嗎?”

    第70章 一晃三月

    柴祐琛含著那蜜餞,當(dāng)真是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謝景衣可真實誠,這蜜餞一點兒也不甜,酸得像是未熟的青桔兒,讓人牙疼。

    柴祐琛強忍著不適,將這蜜餞囫圇吞了下去,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好在此番謝景衣是坐在他身后的,不然一臉的囧像就要被瞧見了,“不酸?。『芴?!”

    謝景衣憋了笑,撿了一塊蜜棗啃了起來。

    柴祐琛一定是沒有打開這蜜餞看過,里頭五花八門的什么都有,她特意為他精挑細選了懷孕之人最愛吃的酸梅。

    “啊,這樣啊,那你再吃一塊!”謝景衣說著,又往柴祐琛嘴里塞了一塊,柴祐琛這次索性嚼都沒有嚼,直接生吞了下去。

    謝景衣覺得有些索然無味,“其實,王小郎對劉瑩瑩,也沒有什么真心吧。救一個娶一個的爛好人,又能是什么良人?!?/br>
    劉瑩瑩那么聰慧,一個人扳倒全家,殺人誅心,又豈能不知?

    不過是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希望罷了。

    柴祐琛難得沒有出言相懟,隨意的“啊”了一聲,算是附和。

    謝景衣不再理會她,坐在馬背后發(fā)起呆來。

    “她先利用你的。天底下值得同情的人很多,你當(dāng)自己是活菩薩,還想拯救蒼生不成?謝嬤嬤臉不要太大。你自己個都英年早逝了?!?/br>
    很快兩人便又回到了之前約見的地方,柴祐琛翻身下了馬,見謝景衣還在神游天外,毫不留情的諷刺道。

    謝景衣哼了一聲,你才英年早逝呢!

    可恨的是,這話竟然沒有錯,不光是她同柴祐琛,就連官家都英年早逝了,簡直就是悲劇到一起去了。

    “切~你別拖我后腿,我就死不了。什么人間慘劇我沒有見過,娘心似鐵懂不懂?”謝景衣頓了頓,又嘆了口氣,“我不是想拯救她,我不過是感同身受罷了。她早就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管是誰伸手,都拉不回了,就像我一樣。”

    她說著,擺了擺手,便算是向柴祐琛告別了。

    ……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青萍早早的便睡了。

    謝景衣脫了衣衫爬上床,今日夜很黑,幾乎沒有月光照射進來,她連床帳上的紋路,都看不清楚。

    上輩子阿娘病逝,大jiejie二jiejie都出嫁了,她一個人住在侯府一個偏僻的小院里,每天晚上,都是這樣漆黑虛無的一片。

    她有些記不清楚,自己那會兒是個什么模樣了,興許也像如今一般,睜著眼睛,看著帳頂,像是思考著什么,卻又壓根兒什么都沒有想。哪里有人,天生就是沒心沒肺的。

    要不是,將心事藏了起來,只給旁人看到精神抖擻的樣子;

    要不是,心肝肺早就傷透了,只有告訴自己沒有了,才不會疼。

    “小娘,該不是我把你吵醒了罷,天快要亮了,我想來瞅瞅你沒有蓋好被子?!鼻嗥颊f著,挑起了床簾,給謝景衣掩了掩被子,“你再多睡一會兒,到了時辰,我再喚你。現(xiàn)在水還沒有熱,也沒有得洗漱的?!?/br>
    謝景衣看了看窗外,她這一走神,竟然已經(jīng)東方魚肚發(fā)白,天都要亮了。

    “昨兒個夜里,我阿爹回來了么?”

    青萍不明所以,“要不我去前頭問問?”

    謝景衣擺了擺手,“不必了,給我更衣吧,沒有熱水,涼水也成。我一會兒要去祠堂?!?/br>
    “去祠堂做什么?”青萍更是大大的疑惑,今日一不逢年,二不過節(jié),為何要去祠堂。

    謝景衣在心中罵了一萬句柴祐琛,去祠堂能做什么?肯定是捅下了天大的簍子要罰跪啊!

    謝景衣這一跪便是一整日,謝保林狠狠的罰她禁足了三個月,等再出來的時候,等她重獲自由之時,杭州城已經(jīng)遍地都是賣冰碗的了。

    這三個月簡直是暴風(fēng)驟雨,齊國公前頭,兩浙路同杭州的官員的連名上書,官家震怒,劉不休同他那三個連襟縣令之事,被查了個底朝天,杭州九縣一下子空了三分之一。

    新來的縣令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多言,整個城中的氣氛,都惶惶不安的,連宴會都少了許多,生怕槍打出頭鳥,牽連到自己個頭上來了。

    劉家女眷被流放之時,謝景衣出不了門,只遣了青萍,給劉瑩瑩送了些錢傍身,本想帶句話,卻也不知道從何說起,索性什么都沒有說。

    這三個月,柴祐琛像是消失了一般,從未出現(xiàn)過。

    謝景衣無人可懟,百無聊賴的教了青萍基礎(chǔ)的染色配色,又坐在家中,指揮著姚掌柜收了李家的一個大染布坊。

    李家一倒,杭州城的四大布行便空出了一角,正好柴祐琛的天布坊補了上去,李家的產(chǎn)業(yè),新的四大布行,毫不猶豫的便瓜分了,令人唏噓。

    天布坊一壯大,謝景衣這邊染布的,便有些忙活不開了。

    謝景衣想著她們一家人遲早要去京城的,便是不去京城,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總不能成日悶在屋子里配色,什么都不做罷。于是便認認真真的叫青萍學(xué)了配色之法,又從染布坊中,挑了兩個簽了死契的老實人,來學(xué)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