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快穿:不服來戰(zhàn)、我在仙界玩大富翁、海島空間致富經(jīng)、嫵媚天成、鳳靈錄、偏執(zhí)少年他裝乖騙我[娛樂圈]、游者行跡、(韓娛)演員之路、悠然的古代日常、不死系統(tǒng)混仙界
翟氏瞇著眼,掃了一眼看好戲的謝景音同謝景衣,笑道,“你們也莫要看你阿姐的笑話,等到你們說親的時候,阿娘也這么問你們。一輩子啊,長著呢,若是同那不合適的人在一起,簡直是啞巴吃黃蓮,苦到心眼子里去了?!?/br> 謝景嫻咬了咬嘴唇,搖了搖頭,“阿娘,我不知曉。” 翟氏開明,但她們待字閨中,見過的外男太少,壓根兒不知道什么樣的人,是合適的,什么樣的人,是不合適的。 謝保林看了看三個女兒,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將茶盞擱在了一旁的小桌子上,“你們阿爺啊,是走南闖北,見過大場面的,那會兒他曾經(jīng)問過我同你們大伯一個問題,他說,我的兒,你這輩子想做什么?” “我先說的,我說我想做官,這樣一家子人,都不會被欺負(fù)了;你大伯后說,他說他想種地,我若是去做官了,日后定是要往京城走的,那你們阿爺阿娘,家中祖墳誰來看顧?他想做這個?!?/br> “現(xiàn)在阿爹啊,也想問你們這個問題。等你們回答出來了,就知道日后要嫁什么樣的人家,做什么樣的事了。景澤也說說。” 謝景澤眼睛一亮,“阿爹,兒想金榜題名,像阿爹一樣,做個好官?!?/br> 謝景音咬了咬嘴唇,又咳了好幾聲,方才小聲說道,“阿爹,我想嫁高門大戶,這樣就可以給哥哥撐腰了?!?/br> 謝保林并沒有笑她癡心妄想攀高枝,反倒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又看向了謝景嫻,“嫻兒呢?” 謝景嫻愣了愣,苦笑道,“我沒有什么大志向,平平淡淡就很好了?!?/br> 謝保林點了點頭,又看向了謝景衣。 謝景衣站了起身,挺了挺胸膛,終于輪到她了。 “我想成為一個一手遮天,震驚朝野,青史留名的大人物!” 第5章 今天天氣很不錯 謝保林差點沒有被茶水嗆死。 他努力的保持著和藹可親的模樣,拍了拍坐在他身邊的長子謝景澤的肩膀,謝景澤那宛若在風(fēng)中顫抖的身體,出賣了謝保林的真實情緒。 “哈哈哈,今日天氣可真不錯的,瑞雪兆豐年,明年有個好年成。” “委實不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謝景澤艱難的附和道。 “阿爹!大兄!”謝景衣不敢置信的看著二人,這是何等的敷衍! 不是說好了一起看雪一起看月亮,一起談人生么?為何輪到我了,就結(jié)束了! 連她大兄那一緊張就背詩的壞毛病都被逼出來…… 謝保林咳了咳,言不由衷的說道,“我的兒,有志氣!” 過了一會兒,他又忍不住說道,“天寶女帝長于鄉(xiāng)野,然乃是滄海遺珠,是真正的帝女;閔皇后出身公門,高女侯繼承祖業(yè)。我的兒,阿爹只是個土搓搓的縣令……” 胸懷大志固然是好,但不知道自己個幾斤幾兩,眼高于頂,便不好了。 說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但你看那些立于朝堂之上的大人物,哪個不是出身尊貴?出頭的寒門子弟,那也是背靠師門。無可依的金榜題名又如何?多半就有如他一般,把縣令坐穿,能夠得著個通判,知州,那就圓滿了。 兒郎好歹還能靠科舉逆天改命,女娃又能如何? 謝保林看著謝景衣無辜的大眼睛,到底狠下心來說道。 想常人所不敢想,做常人所不敢做,是要上天??!阿爹慌得有點喘! 謝景衣眨了眨眼睛,認(rèn)真的說道,“待阿爹雄霸一方,大兄封侯拜相,大姐誥命加身,二姐成了貴夫人……憂心的問題就不是問題了。我才十三歲,還等得起的。亦或者,我嫁一個貴人,然后弄……” 謝保林覺得自己不只是喘,他還有些抖! 謝景衣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他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 他努力的扯出了一絲最和藹的笑容,試探道,“我的兒,要不你換一個夢想?” 他突然想起,在五歲那年,謝景衣問他討冰碗吃的事了。 小豆包滿臉含淚,一臉你不給我吃冰碗我就哭死的模樣……那會兒天才剛熱起來,他自然是不允,于是好言相勸,說除了冰碗別的都給你買,結(jié)果小豆包瞬間變臉,拽著他就買了四個糖人,差點兒沒有把牙磕掉,害得他被翟氏念叨了好些時日。 后來還是謝景衣自己說漏了嘴,謝保林才知曉,這熊孩子一早就是沖著糖人去的。 她一溜煙的在其他三個孩子那里都打了賭,說若是她討來糖人吃,其他人就要開箱籠讓她任意挑選一件玩意兒。 謝景衣沮喪的低下了頭,“唉……既然如此,我就勉強(qiáng)做大陳的陶朱公吧。興南街的鋪子……” 謝保林頓時長出了一口氣,“我的兒,給你了?!?/br> 那興南街的鋪子,原本就是他同翟氏給謝景衣置辦的嫁妝。興南街那頭才剛剛建起來,十分的便宜,去那里買貨的,也都是一些平頭百姓,翟氏給四個孩子一人買了一間,婚嫁之時說起來也好聽一些。 謝景衣頓時心滿意足了。 她眨了眨眼睛,一把摟住了謝保林的胳膊,搖了又搖,“多謝阿爹!待我富可敵國……” 謝保林拿起一塊差點,塞進(jìn)了謝景衣的嘴里,堵住了她要說的話。 糕點很甜,一直甜到了謝景衣的心里。 她的每一個夢想都是真的,她很有耐心。 翟氏嗔怪的看了謝保林一眼,“囡囡都被你慣壞了。嫻兒若是有衣兒臉皮半分厚,阿娘我也就放心了。嫻兒你說,若是讓你嫁徐子寧,你可愿意?” 謝景嫻臉上飛霞,輕輕的嗯了一聲。 翟氏頓時歡喜起來,“雖然不知道徐夫人為何改了主意,但到底是好事一樁,我叫洪師傅來,給嫻兒你做件新衫。到時候,音兒同衣兒也去,千萬穩(wěn)住了,便是不成,也不能叫人看輕了你阿姐??芍??” 謝景音同謝景衣都認(rèn)真的點了點頭,這年頭,翟氏雖然溺愛孩子,但是該教的規(guī)矩,那是半點沒有忘記的。 說完了女兒的事,翟氏又看向了唯一的兒子謝景澤,“澤兒最近在書院可還好,夫子如何說?” “上月大考,兒居魁首,子寧第二。”謝景澤淡淡的說道,但是上翹的嘴角,還是掩飾不住他的得意。 翟氏越發(fā)的高興,“好好好!可不能驕傲!你好,子寧也好!夫子可有說春闈的事?” 先皇定下矩制,三年一次春闈,若是錯過了,要再等三年,雖然后年才是大比之年,但書院里早就已經(jīng)緊張的準(zhǔn)備上了。 謝景澤遲疑了一下,看向了謝保林,壓低聲音說道,“阿爹可知齊國公任兩浙路安撫經(jīng)略使,將常住臨安?我聽徐子寧說,柴二郎柴祐琛也會來,到時候偶爾也會來我們書院念書。” 謝保林點了點頭,“宋知州已經(jīng)說了,臘月初十,兩浙的官員,一道兒去接船。柴二郎我倒是沒有聽說?!?/br> 謝景澤聲音越發(fā)的低了,他同宋知州的兒子宋俊雄,還有徐通判的兒子徐子寧都是同窗,又常在臨安城里,消息有時候比謝保林還靈通。 “這幾日,夫子從商鞅一路說到范正文公。怕是京城的風(fēng)向變了,王公拜相怕是指日可待了……原本的經(jīng)略安撫使做得好好的,怎么說換了就換了?!?/br> 謝保林若有所思,“齊國公府乃是官家心腹,兩浙路人多富庶,最是亂不得。王公先知江寧府,后入翰林……你說得沒有錯,年后必有響動。你平日里讀書,經(jīng)術(shù)世務(wù)缺一不可。不過大陳幅員遼闊,等變法到了這里,說不定已經(jīng)過了許久了?!?/br> 謝景衣豎起耳朵聽著,他阿爹同哥哥果然是有真學(xué)實見的,再過兩個月官家就會拜王公為相,朝堂風(fēng)云變幻莫測,他們雖然不過是偏居一隅的小人物,卻都敏感的覺察到了。 “可是阿爹啊,我想說的是,齊國公府的船早就靠岸了,今日都已經(jīng)入住新府了。阿娘不是好奇,咱們這條巷子深處的那個大宅院被誰買下來了么?今日我可是瞧見了,已經(jīng)掛了齊國公府門牌了。你們初十去接誰?” 第6章 公子有病我沒藥 謝保林猛地站起了身。 大陳官制繁雜,從小到大,是縣,州,路。 譬如富陽縣,就隸屬于杭州,兩浙路。一州之長為知州,但是一路卻不設(shè)最高長官,也沒有統(tǒng)一的衙署,設(shè)四司行監(jiān)職,其中以經(jīng)略安撫使最為厲害,執(zhí)掌軍務(wù)同民事。 是以齊國公要來,州縣里的官員們,一個個的都眼巴巴的等著,恨不得穿上彩衣踏歌歡迎,好在新上峰面前,留下一個好印象,緊等慢等來了準(zhǔn)信,說是臘月初十里準(zhǔn)準(zhǔn)到。 如今莫名的提前了,那可是打人一個措手不及,誰又知道齊國公可是別有他想? “我且先去尋宋知州。今兒個去山廟也累了,你們早些歇著。”謝保林說著,忙添了衣,撐著傘就急吼吼的要出門。 他是富春縣令,夠那經(jīng)略安撫使還遠(yuǎn)著呢,伸長了脖子也夠不著,但人家都住你隔壁了,若是不向知州匯報,怕不是要吃掛落了。 謝保林匆匆一走,翟氏又心急著為謝景嫻量體裁衣,一家子人很快就散了去。 謝景衣的小院子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甚至能夠聽到大雪壓得枯枝吱吱作響的聲音,雖然天色漸暗,但因為有雪,外頭依舊是亮如白晝。 一夜好眠,等謝景衣再次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了。 “三娘子,我叫我阿爹去打聽了,說那王婆子昨兒個在齊國公府的角門處敲了好久的門,也沒有人出來應(yīng)聲。后來去了客棧,今兒個一早,便坐船離開杭州了?!?/br> 謝景衣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微微點了點頭,指了指自己的發(fā)髻,“梳得斜一些,更適合我這個年紀(jì)?!?/br> “哦哦,好的”,青萍有些手忙腳亂的,她梳頭都是跟著自己阿娘學(xué)的,難免梳得略顯正經(jīng),有些老氣橫秋的。 “天不亮的時候,老爺便回富陽了,徐公子來尋大郎,早早的就去書院了,來不及同三娘子告別,只使了寶鑒來說一聲。” 寶鑒是謝景澤身邊的小書童,平日里在書院里貼身伺候。 謝景衣隨手在首飾匣子里挑了個珠串兒,遞給了青萍,驚訝的說道,“徐子寧何時同我大兄如此好了?” 青萍一愣,“三娘子忘記了么?今年大郎生辰,徐公子還送了他一方好硯臺,以后每次休沐過后,他都來的。大郎不愛吃甜食,可每次都要大娘子做了蕓豆糕給他帶去呢,說是徐公子愛吃。” 都過了那么些年了,這些個事情,她如何能記得? 她眼珠子一轉(zhuǎn),微微一笑,心底便有了盤算。 “你叫前頭備車,我今日要去興南街的鋪子。” 她在宮中做過掌衣,衣服的布料,紋樣……不說樣樣精通,起碼是胸有溝壑,只不過做人也好,做買賣也罷,都得懂得變通。你拿著鑲了金線的襦裙,非要農(nóng)戶女買來做嫁衣,別說她買不起了,她就算是買得起,那她穿上身,也逾矩了不是。 而興南街在她的印象中,往來的多是一些普通的百姓,過了臘八便是年,如今正是要賺錢的時候了。 青萍驚訝的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雪雖然比昨日里小了一些,但還是不見要停的跡象,“可是三娘子,家中統(tǒng)共兩輛馬車,一輛是老爺往來用的,夫人的那一輛去送大郎還沒有回來。沒有車了……” …… 不一會兒工夫,謝府門口就出現(xiàn)了一頭青驢,在那驢背上,坐著一個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的少女,在她的前方,站在一個賊頭賊腦,一臉心虛的丫鬟,“三娘子,咱們真的要騎驢么?” 謝景衣仰了仰頭,“騎驢怎么了?滿杭州還有比我這驢兒更壯碩的?天天關(guān)在窩棚里,委屈它了!看看這毛色,油光呈亮的,看看這牙口,一嘴碎大石不為過!不是我吹,便是那汗血寶馬,都不及它威風(fēng)……” 這驢兒是有一年生辰,大伯送她的,再小一些的時候,她還騎著滿城轉(zhuǎn)悠,后來長大了些學(xué)了規(guī)矩,便跟著阿娘坐馬車了。 小毛驢仿佛感受到了謝景衣的夸獎,高興的仰著頭嘶鳴起來,謝景衣來不及高興,就看到身邊出現(xiàn)了一個咧著嘴的馬頭,那模樣好似在說:老虎不在家,猴子充霸王! 謝景衣眼皮子一跳,仰起頭一瞧,果然見那高頭大馬上,坐著一個穿著湖綠色長衫的少年郎,他一臉平靜,眼底無人,正是那老熟人,住在巷子深處的柴二郎。 “柴公子這么早,這么巧……” 柴祐琛居高臨下的看了謝景衣一眼,薄唇親啟,“若有太陽,已上三竿,不早;我家在里,你家在外,不巧?!?/br> 謝景衣覺得自己心中的小人,在摩拳擦掌…… 可眼前這位是她阿爹上峰的上峰的兒子,惹不起! 謝景衣想著,伸出手來,摸了摸小毛驢的腦袋,乖乖走慢些,讓那馬同他討嫌的主人先走一步…… 小毛驢甩了甩尾巴,三步一停的慢悠悠的走了起來??勺吡撕靡粫?,謝景衣發(fā)現(xiàn),那巨大的馬頭,還在身側(cè),咧開嘴嘲笑著,好似在說:比走得慢啊,那本大馬也是不會輸?shù)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