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張孝霆與蕭勁巖當(dāng)日在邯鄲城里住了一宿，第二天開始向京城進發(fā)，蕭勁巖牽著馬，與張孝霆并肩而走。

    張孝霆一副心事重重，滿臉寫著擔(dān)憂，蕭勁巖一笑道“你一路上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為哪般吶？”

    張孝霆嘆口氣道“在下一時亂了方寸，所以心事重重?！?/br>
    蕭勁巖道“我看晨曦姑娘此番定是躲在某個地方，等她氣消了自然就沒事了?！?/br>
    張孝霆道“但愿真像蕭幫主所說這樣?！庇值馈斑@一路上還是一點消息也沒有，我真的擔(dān)心?！?/br>
    蕭勁巖見他如此，也不再勸他，無奈的搖搖頭。

    轉(zhuǎn)眼間在路上過了數(shù)日，遠(yuǎn)遠(yuǎn)的已經(jīng)能看到京城的宏偉城頭，猶如巨龍一般橫臥在遠(yuǎn)處，一股逼人的氣魄。

    二人進了城門，這是張孝霆第二次來到京城，第一次來京城之時還是數(shù)年前，如今也已經(jīng)是物是人非，心里一陣感慨。

    如今的心情和當(dāng)年幾乎如出一轍，當(dāng)年自己懷揣疑惑與迷茫來到京城，尋找道衍，今日自己依舊是懷揣迷茫來到京城，心里竟然一時之間感到六神無主。

    這時從城墻邊走出來兩個丐幫弟子，衣衫襤褸，蓬頭垢面，但卻是精神抖擻。

    那兩個丐幫弟子迎上來，道“幫主，我們在此恭迎多時了?！?/br>
    蕭勁巖看著二人，指著張孝霆，道“這是華山派的張孝霆少俠。”

    那二人立馬滿臉恭敬，道“江湖上多有聽聞，久仰久仰。”

    張孝霆拱手抱拳，道“見過二位，失敬失敬。”

    于是四人向城內(nèi)走去，這二人是丐幫在京城的管事，一個叫范張口，一個叫伊伸手，此二人在江湖上深居簡出，一直待在京城，故張孝霆也沒聽說過他們。

    二人將蕭勁巖和張孝霆帶到城南，一個干凈寬大的院落，張孝霆對二人道“二位，小子想要打聽一個人?！?/br>
    那范張口道“少俠要打聽什么人？”

    張孝霆道“一個女子，二十幾歲的年紀(jì)，身材高挑，是從外地來的，有沒有看見？”

    一邊的蕭勁巖忽然笑了出來，伊伸手也是笑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如此打聽人呢！”又道“這京城乃是大明第一繁華所在，每日有數(shù)萬人進出城門，實是不知你要找的那個女子?！?/br>
    范張口又道“不過少俠放心，我們可以讓城中弟子多多留意就是?！?/br>
    蕭勁巖道“這城中女子千千萬萬，再說，晨曦姑娘在不在這里還不一定呢！”

    張孝霆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一臉的憂愁，精神萎靡，道“一點下落也沒有，這可如何是好？”

    蕭勁巖道“你也不要擔(dān)心，只要她不是故意躲起來，就一定有消息，且耐心一點?！?/br>
    張孝霆也只好如此了，于是就在這大院子權(quán)且住下了。

    蕭勁巖每日忙著不亦樂乎，處理幫中事務(wù)，自然與張孝霆見面少了。張孝霆每日不是在院中等消息，就是上街閑逛。

    一轉(zhuǎn)眼又是十來天，這一日，張孝霆坐在房中，起身走上街頭，只見街上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熱鬧。

    張孝霆閑來無事來到一個茶館，撿一個靠窗的桌子坐了下來，要了一杯清茶，一碟花生，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聊以解悶。

    小山從肩頭上跳上桌子，不客氣的吃著花生，滑稽模樣惹得鄰桌茶客側(cè)目，指指點點。

    小山也沒放在心里，撇了眾茶客一眼，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忽然從城門樓下面跑出一大隊軍官，足有數(shù)百人，將路上百姓趕到兩邊，嘴里喊到“都讓讓，都讓讓，別擋道。”所有百姓也都是推推搡搡，亂擠在一起，看著城門口，預(yù)感到好像要發(fā)生什么事一般。

    這時茶館里的茶客也紛紛結(jié)賬出門，各個爭先恐后，有的還笑道“又有好戲看了?！薄翱斐鋈タ纯??！薄笆遣皇怯忠愁^了？”

    張孝霆心下也是好奇，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起身匯了鈔，將小山抱上肩頭，也跟著走上街頭，只見街道兩邊人擠人，人壓人，空出中間的道路來。

    從城門口走進來一大隊官兵，各個手持長槍，腰懸利刃，向內(nèi)走來，由于人多看不真切，到處都是熙熙攘攘的人頭攢動。

    張孝霆趁人不注意，抬頭一看，縱身一躍，上了對面的一座角樓，身法極快竟然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張孝霆看著城門口，只見一大隊官兵過后，隨后就進來七八輛囚車，里面各監(jiān)押一名犯人，所到之處，百姓們都指指點點，有的嘴里大喊唾罵，義憤填膺。

    在囚車前面一匹棕毛馬上坐著一個器宇軒昂的官員，囚車兩邊各有數(shù)十名官兵押解，囚車內(nèi)的囚犯也是心驚膽戰(zhàn)，滿面驚恐，羞愧難當(dāng)。

    張孝霆心道“不知又是哪里解進京來受審的濫官污吏。”頓覺一股索然無味，于是下了角樓，復(fù)又走到人群中，再次來到茶館。

    過了一會，街上逐漸安靜下來，復(fù)歸平靜，百姓們就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照樣忙著手里的事務(wù)，猶如習(xí)以為常了一般。

    菜館里的茶客又逐漸多了起來，剛剛的事情，使茶客們多了一些談資。

    張孝霆坐在桌邊，只聽旁邊的一桌茶客正在議論紛紛，只聽一個老者道“我聽我在河南做買賣的兒子回來說，河南今年遭了大災(zāi)了?！?/br>
    旁邊的年輕一點茶客道“有多嚴(yán)重？”

    老者眉頭一皺，很是不堪回首的道“聽說已經(jīng)易子而食了?！?/br>
    張孝霆也是眉頭一皺。老者的話也自然引起了其他茶客的驚訝，紛紛豎耳傾聽，有人湊過來道“真的假的？”

    那老者眉頭一皺

    ，很自信的道“那還有假？我兒子親口說的。”

    又有人喊道“如此災(zāi)情嚴(yán)重，那些官員是干什么吃的？”

    老者忽然豎起食指在嘴邊，道“你小聲點，讓夜貓子聽見不好。”

    又有一人湊過來，道“我也聽說了，我的一個親戚在宮里當(dāng)差，我聽他說皇帝很是震怒，特別讓戶部尚書高廉杰親自去賑災(zāi)?！?/br>
    老者道“我剛剛也看到了那些囚犯的犯由牌上寫著是河南字樣?！?/br>
    一人道“如此說來，河南的賑災(zāi)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朝廷要對這些個濫官污吏下手了?！?/br>
    老者點點頭道“看樣子，這些人活不長了?！?/br>
    一人高聲道“就應(yīng)該這樣，該殺的殺，這天下貪官殺一個少一個，真是禍國殃民?！?/br>
    一人義憤填膺的道“可不是嘛！依我看不如將太祖皇帝的剝皮實草的刑罰給啟用起來?！?/br>
    老者起身，道“你們小聲點，小心夜貓子就在附近?！?/br>
    茶博士拎著茶壺也走過來，道“各位客官，別說了，小的還要做生意呢！”眾人才紛紛禁口。

    張孝霆心里嘆息一聲，心道“這天下貪官如果真的能殺一個少一個，還會有今日的易子而食的慘況嗎？”想到這里，不禁心里一陣嘆息。

    張孝霆轉(zhuǎn)念想起剛剛茶客嘴里幾次提到的“夜貓子”，這“夜貓子”是什么意思？

    就在這時，只見門口走進來幾個身穿錦袍，腰懸利刃的華服公人，張孝霆一看，眉頭一皺，心道“是錦衣衛(wèi)！”頓時茶館內(nèi)變的鴉雀無聲，噤若寒蟬。

    只見茶客們頓時互相擠眉弄眼，互遞眼色，小聲道“夜貓子來了，快走。”

    于是立馬就有人起身結(jié)賬要走，剛走到門口，那錦衣衛(wèi)為首的那人陰笑的道“這么急著走？再坐會兒?！币话褜⒛菐讉€茶客推到座位上，所有茶客又是一陣心驚膽戰(zhàn)。

    張孝霆坐在窗邊，看著這幾個錦衣衛(wèi)，只見那為頭的走進茶館，陰冷的目光掃視著眾茶客，嘴角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讓人不寒而栗。

    這時，茶館掌柜的心知今日要倒霉，于是滿臉堆笑走過來，道“官爺，您喝什么茶？我請。”說著從袖中取出一錠大銀塞進那人手里。

    那人拿著大銀，斜眼看著掌柜，冷笑道“我聽說這里有人偷偷議政？”此話一出，茶館里面安靜的讓人窒息，個個面色蒼白。

    掌柜立馬額頭出汗，緊張的滿臉堆笑道“沒有，沒有，絕對沒有?！?/br>
    那人陰笑道“你說沒有就沒有嗎？我有證據(jù)?！闭f著將手一招，從后面走過來一個校尉，遞過來一個本子。

    那人拿著本子打開，走到原先說話的老者身邊，指著本子道“這是你吧？這句話是你說的吧？”

    那老者頓時嚇得面無人色，渾身不自覺的顫抖起來，癱軟在地。

    那人又拿著本子對旁邊一人道“這是不是你呀？這句話是你說的吧？”那人也是大驚，驚慌失措，癱軟在地。

    那人拿著本子連指數(shù)人，無一遺漏，那人陰著臉，看著所有人，道“凡事本子上有的，都帶走?！?/br>
    話音剛落，只見門口的幾個校尉，立馬如狼似虎的走了過來，恰如皂雕追紫燕，猛虎啖羔羊，將幾人從地上紛紛帶走了。

    張孝霆大驚，心道“這幫錦衣衛(wèi)果然不是浪得虛名?！痹瓉聿杩拖惹白h論的話語，已經(jīng)被錦衣衛(wèi)一字不落全都記下了，就連每個茶客座位順序也是無一差錯。

    那錦衣衛(wèi)為首那人，對其他的茶客陰冷的道“如果還有誰想去錦衣衛(wèi)的召獄里住幾天，現(xiàn)在就跟我走?！笔堑牟杩投际堑椭^，連大氣都不敢喘。

    那人陰冷的目光掃視著所有茶客，最終落在張孝霆的身上，張孝霆若無其事，只顧喝茶。

    那人又將目光落在小山身上，走過來，饒有興致的道“這猴子有意思?！?/br>
    小山看了一眼那人，愛搭不理的神情，很是不屑，那人目光冷峻，看著小山道“小畜生，竟然藐視我?！闭f著伸手就要抓住小山。

    只見小山忽然猴毛直立，怒視著那人，嘴里發(fā)出陣陣低吼聲，那人不由自主的縮回手，看著小山，隱隱的從小山身上感覺到一股不詳?shù)念A(yù)兆。

    那人看著張孝霆，道“這猴子是你的？”

    張孝霆抬眼看著那人，道“是我的?！?/br>
    那人道“你從哪里來？”

    張孝霆道“南方來。”

    那人見張孝霆目光鎮(zhèn)定，神情自若，絲毫對自己不感到畏懼，心里一陣惱火，怒道“你剛剛是不是也和他們幾個一樣，說了不該說的話了？”

    張孝霆一笑，道“你看見了？還是聽見了？”

    那人怒視張孝霆，道“我錦衣衛(wèi)辦案向來不需要證據(jù)?！?/br>
    張孝霆看著那人，目光中透露著一股殺氣，道“這么說，你也要將我?guī)ё?？?/br>
    那人見張孝霆眼中的殺氣，直射自己心魄，心里不由得一陣緊張，不由得手按刀柄，退后一步，張孝霆起身看著那人道“我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還請你自重。”

    那人被張孝霆身上散發(fā)出來一股氣勢所壓倒，竟然愣在原地。

    張孝霆端起茶碗，喝完茶，輕輕的將杯子放在桌上，輕到聽不到任何聲音。但是那人卻被眼前的一幕嚇的不輕，只見那茶碗?yún)s深深的陷入桌子里面，只剩半截露在桌面上。

    那人驚的目瞪口呆，看著茶碗，又抬頭看著張孝霆，神情僵硬。

    此時茶館內(nèi)鴉雀無聲，人人噤若寒蟬，那人看著張孝霆，回身又對掌柜的道“銀子我就收了，告辭?！闭f著走出茶館

    。

    錦衣衛(wèi)一走，茶客們個個汗流浹背，面色或鐵青，或蒼白，有的嚇得甚至連腿都抬不起來，走的動的紛紛起身結(jié)賬走人，不一會茶館只剩下那些年紀(jì)大的，腿腳不便的。

    張孝霆依舊自若的坐在窗口，看著剛剛遠(yuǎn)去錦衣衛(wèi)的身影。茶客們和掌柜的都回頭看著張孝霆，心生懼意。

    忽然張孝霆想起一個人來，心道“孫康如今做了大理寺卿，我如今到了京城有些時日了，這該去看看他了。”想到這里，起身道“小二哥，結(jié)賬?！?/br>
    張孝霆結(jié)賬，出了茶館，向大理寺衙門走去，忽然從前面拐角處轉(zhuǎn)過來數(shù)個彪形大漢，正迎面而來，張孝霆頓時一驚，只見數(shù)個彪形大漢眼窩凹陷，太陽xue突出，走路剛勁，看樣子不像中原人士。

    張孝霆心里好奇，心道“這些人看樣子武功不弱，他們是干什么的？”心里正想著，那幾個大漢已經(jīng)從身邊擦肩而過，向城西而去。

    張孝霆也沒多想，于是繼續(xù)向大理寺衙門走去。來到衙門口，張孝霆上前道“麻煩通報你們大人，就說張孝霆求見。”

    門衛(wèi)看著張孝霆，道“你是我們大人什么人？”

    張孝霆一笑道“同窗好友?！?/br>
    那門衛(wèi)仔細(xì)打量了張孝霆一番，道“你在這等會兒。”說著走了進去。

    不一會，只見孫康從里面大步流星的走出來，一看果然是張孝霆，也不顧什么形象，大笑不止，上前一把抱住，高興的道“你怎么來了？怎么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闭f著將張孝霆拉進衙門。

    張孝霆也是一陣開心，滿臉堆笑，跟著孫康進去。那門衛(wèi)滿面大驚，心道“我們大人平時一副不茍言笑，今日見一朋友怎么會如此？”

    張孝霆被孫康拉著，進了后堂。小山跳下肩膀，跑到一邊樹上玩耍去了。

    二人坐下，上茶，孫康屏退左右，笑道“孝霆兄，怎么忽然就到了京城了呢？難道是來特地看我的？”

    張孝霆面露尷尬神情，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稀里糊涂的來到了京城?！?/br>
    孫康笑道“這是為何？發(fā)生了什么事了嗎？”

    張孝霆嘆口氣道“實不相瞞，我是來找人的。”

    孫康驚道“找人？找誰？”孫康忽然感覺哪里不對勁，又道“你是說晨曦姑娘？”

    張孝霆默然的點點頭。孫康眉頭一皺，道“晨曦姑娘不見啦？”

    張孝霆再次點點頭。孫康嘆口氣道“你們是不是吵架了？”

    張孝霆抬頭道“都是我不好，是我將她氣走的?！?/br>
    孫康一笑道“如果單純只是吵架，我想晨曦姑娘也是一時氣頭上，她是姑娘，說不定這個時候躲在什么地方正消氣呢！氣消了自然就好了?！?/br>
    張孝霆看著孫康，道“你也這么想？”

    孫康“呵呵”的道“你現(xiàn)在也是別無辦法，你既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唯一的辦法就只有等?！?/br>
    張孝霆見孫康與蕭勁巖的意思一樣，不免也有些沮喪，道“不過，我就是擔(dān)心她的安全?！?/br>
    孫康道“你如今煩惱也沒用。”又道“你呀！心里是不是裝了太多事了，將晨曦姑娘擠到犄角旮旯里了？”

    張孝霆抬頭看著孫康道“此話怎講？”

    孫康看著張孝霆，道“你自己都不知道，就算我說出來又有什么用？還是等你見到晨曦姑娘自己和他解釋吧！”

    張孝霆一陣無語，孫康見他一臉憂愁，笑道“好啦！走，咱倆喝酒去，替你解悶?！?/br>
    張孝霆搖搖頭，道“我一想到喝酒就頭疼，要不是那晚我喝醉，也就沒有如今的事了?！?/br>
    孫康看著張孝霆道“那我跟你去茶館喝茶吧！”

    張孝霆又是搖搖頭，道“我剛從茶館里出來?！?/br>
    孫康見此，也就徹底無語了，嘆口氣道“你到我這來總不能就坐在這吧？”

    張孝霆看了一眼孫康，道“你最近是不是又要忙了？”

    孫康道“是呀！想必你在京城已經(jīng)聽說了，如今皇帝為了河南的事情，龍顏大怒，勒令我們?nèi)ㄋ疽獜夭?，剛剛戶部尚書高廉杰親自押解囚犯已經(jīng)到京，只等朝廷的公文，公文一下就有的忙了?！?/br>
    張孝霆一笑道“這份差事很適合你?！?/br>
    孫康搖搖頭，忽然道“我上次去華山找你，事情這么樣了？”

    張孝霆目光一沉，道“華山并無大礙，朝廷也沒有刁難，只是我那大師兄幾乎是無藥可救了。”

    孫康道“那你打算這么辦？”

    張孝霆道“我和大師兄交了幾次手，各有損傷?！?/br>
    孫康大驚道“連你也制服不了他？”

    張孝霆沒有說話，低頭不語，孫康嘆口氣道“他如此執(zhí)迷不悟，要不是沈閣老在皇上面前攔著，華山也是在劫難逃，你那大師兄如果任由他如此下去，遲早有一天會連累你和華山?！?/br>
    張孝霆抬頭道“你放心吧！我也在暗中留意他，只要一找到機會，我絕不容情?！睆埿Ⅵ抗鈭远ā?/br>
    孫康看著張孝霆眉宇間比以前多了一絲暴戾，少了一分自然，孫康心中奇怪，黯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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