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歲月如梭
一場風波過后往往能帶來一陣平靜,或者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誰又能說的清楚呢! 一晃八年過去,往事如煙,歲月如梭,這一年是永樂二十二年,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大明朝一代雄主永樂皇帝在北征班師途中駕崩了,這位靠“靖難”登上帝位的雄主,與太祖皇帝并稱為“萬世不祧之君”,葬于長陵供奉于太廟。 而國師道衍也隨之歸隱,居于長陵,對于道衍來說,他的這一生或許并不一定轟轟烈烈,但卻足夠充實,充滿傳奇,足以被后人不斷評說,至于是非對錯,那也是“生前身后事”。 不甘于破廟里吃齋念佛的他,當年毅然決然的輔佐燕王走上了造反謀天下的道路,最后雖加身國師,但是回首過往,不禁感嘆畢生殺業(yè)太重,借用一首酒rou和尚的一首臨終感嘆來慰以寄托笑看生平因與果,今日方知我是我。 自此道衍隔絕于天下,隱跡于武林,再也無人見過他,或許隨著老皇帝的駕崩,他那世俗情緣也隨之煙消云散了,這也許就是他的一種歸宿。 老皇帝駕崩后,帝位順利的傳于太子朱高熾,這就是大明朝的仁宗皇帝,改年號為洪熙,第二年為洪熙元年。 為了防范其他的幾個兄弟藩王,于是就將這些藩王封地的財政與軍政也收回朝廷,選派文官去總理地方事務,架空了這些藩王,進一步的削弱了藩王們的勢利與野心。 但是對于最有威脅的漢王朱高煦,仁宗皇帝卻采取了麻痹政策,為了穩(wěn)住這個咄咄逼人的兄弟,仁宗只收回了財政權利,地方軍政大權依然握在漢王的手中,保留了漢王的私人衛(wèi)隊,而此時漢王的私人衛(wèi)隊已經(jīng)達到驚人的兩萬多人,遠遠的超出了朝廷的規(guī)定,已經(jīng)是一支軍隊了。 前來投靠漢王的謀士門客數(shù)千,每日在漢王府上進進出出的馬車絡繹不絕,尤其是到了晚上那更是車水馬龍,夜不閉戶,消息早就傳到了京城。 沈和,字太中,號元宜,江陵人,永樂五年進士,當年進入翰林院編修,即“庶吉士”,永樂十年進入內(nèi)閣。 仁宗繼位后,任內(nèi)閣首輔,總理朝政,永樂八年到二十二年的五次北征,有三次是此人所策劃,深受太宗皇帝賞識與信任,太宗皇帝駕崩前曾牽著沈和的手道“太子心仁性弱則陽剛不足,愿卿傾力輔之?!本瓦@樣沈和成了托孤之臣。 沈和為人低調(diào),不喜張揚,但是城府極深,做事內(nèi)斂而不羈。 當夜,沈和在內(nèi)閣中料理公務,錦衣衛(wèi)指揮使許勁松進來道“閣老?!?/br> 沈和抬頭道“原來是指揮使。” 沈和讓坐道“許大人深夜到訪,必有要事,說吧!” 許勁松看著沈和道“剛剛得到密報,漢王府最近異常活躍,人來人往?!?/br> 沈和點點頭,道“可有其他發(fā)現(xiàn)沒有?” 許勁松搖搖頭,道“漢王羽翼已經(jīng)豐滿,如果朝廷再不有所行動,會吃大虧呀!” 沈和道“現(xiàn)在還沒有確鑿的證據(jù),魯莽行動只會打草驚蛇。” 許勁松道“那皇上的意思是?” 沈和道“皇上的意思你還是不知道的好,也最好不要去揣測?!?/br> 許勁松好像從沈和臉上看出點了什么,隨即起身道“是?!?/br> 沈和道“繼續(xù)監(jiān)視,不要老是盯著他那些門客,想辦法摸清楚他手中軍隊的動向。” 許勁松道“放心吧閣老!沒什么事情我先告退了?!?/br> 沈和點點頭道“嗯!” 許勁松原先是應天府的一個捕快,說來也巧,與沈和是同鄉(xiāng),同是江陵人。 祖父許有金,當年是太祖皇帝身邊的侍衛(wèi),當年太祖皇帝與陳友諒大戰(zhàn)鄱陽湖,陳友諒手下第一猛將張定邊猛攻太祖皇帝旗艦,形勢危急,為了救太祖皇帝,許有金奮力向前,身中五箭,手握鐵槍立而不倒,敵人竟然不敢向前,直到流盡鮮血而死。 戰(zhàn)后朱元璋流淚道“許有金真乃吾之典韋也!”說罷!放聲大哭,左右將士無不動容。 朱元璋稱帝后,追封許有金為“奮威將軍”,還賞許有金子孫“五不”殊榮,對應著許有金身中五箭。 乃是見君不趨,見官不跪,官稅不交,徭役不服,官祿不絕。 這“五不”有兩層意思,就是說許有金的后人愿意做官,就一定有官坐,不用科考,量才而用,如果不做官,也依然不用擔心會餓肚子,朝廷會按時給俸祿,家里還有大量的土地,只要許家能夠連綿不絕的繁衍下去,就不需要擔心餓肚子,因為這是太祖的旨意。 許勁松的老爹,在禁軍神機營里面做過武官,可許勁松不想待在神機營,因為他覺得神機營管的太嚴,條條框框太多,關鍵是自己不想受約束。 這許勁松從小喜歡舞刀弄槍,長的魁梧身材,相貌端正,一膀子好力氣。 于是許勁松就來到京城吏部“選官”,太窮的地方不去,太遠的也不去,弄的吏部官員頭疼,可又不敢得罪他。 這時許勁松無意中結識了已經(jīng)是內(nèi)閣的沈和,沈和第一眼就看出許勁松有膽識,一身的正氣,有心想提拔他,于是在沈和的安排下,許勁松進入到應天府做了一名捕快。 沒過幾年老皇帝駕崩,新皇帝登基,人事上自然是大換血,原先的錦衣衛(wèi)和東廠是一個衙門,造成了東廠權利過大,而錦衣衛(wèi)就成了東廠的附屬機構,弄的東廠尾大不掉,再加上東廠的曹懷仁,飛揚跋扈,彈劾他的人自然不在少數(shù),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新登基的仁宗皇帝,對東廠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裁撤精簡,防止了宦官過早干政。 曹懷仁自然被撤了職,被打發(fā)到鳳陽守靈去了,曾經(jīng)不可一世的曹公公就這樣為所有人淡忘了,仿佛沒有來過這個世界,自此東廠才回歸到正途。 而在應天府鍛煉了幾年的許勁松,突然接到上面一紙調(diào)令,直接到錦衣衛(wèi)鎮(zhèn)撫司衙門報道去了。 在沈和的保薦下,許勁松做了錦衣衛(wèi)指揮使,掌管錦衣衛(wèi)以及詔獄,直接對內(nèi)閣與皇帝負責。 新皇帝登基后,在沈和為首的內(nèi)閣帶領下,朝政平穩(wěn),文武融洽,朝野威服,一切似乎看上去都很順利,沒有一絲的波瀾??墒侵挥猩蚝托睦镒钋宄?,他們的新皇帝并沒有放松警惕,因為在樂安州總有一雙眼睛在暗處窺探著,正伺機而動。 第二天早朝完畢,沈和留了下來,此時空曠的大殿上只有仁宗皇帝和沈和二人,沈和道“皇上,對漢王要早做準備呀!” 仁宗望著殿外的天空,肥胖的身軀顯得他很結實,但也很脆弱,不過仁宗還是收回目光道“朕的這個弟弟真的要動手嗎?” 沈和道“皇上,這個時候已經(jīng)由不得您,也由不得漢王了?!?/br> 仁宗嘆口氣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睌[擺手道“你去辦吧!” 沈和道“是,皇上,老臣告退?!闭f完退出大殿。 漢王府,朱高煦正坐在園中與幾個心腹將佐在商量當前形勢,朱高煦道“朝廷已經(jīng)有所行動了,據(jù)收到情報,那個內(nèi)閣首輔沈和,從三個方向向我樂安伸出了鋼刀,一路大軍是從永平坐船從海路過來,很可能在登州沿海登錄,一路是從太原進發(fā),正在直逼順德,第三路從漢中正在向開封移動,堵住了我們北進和西進的路線,這還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這三路兵馬就像三把匕首三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我們,一有異動,就會立馬殺奔過來,沈和這個老狐貍,果然是老jian巨猾,招招要人命啊。” 這時一個聲音想起來道“我有一計,可助漢王。” 所有人轉頭,隨著聲音看去,只見來人竟然是一個西域僧人,朱高煦道“你是何人?” 僧人道“小僧薩克陀,見過漢王?!?/br> 朱高煦看著面前這個番僧,心中一陣疑惑,怒道“你只是一個和尚,我憑什么信你,出去,要不然綁了你?!?/br> 薩克陀反而笑道“小僧是過來獻計的,漢王難道就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嗎?” 朱高煦“哼”的一聲道“你當我這漢王府是土地廟嗎?”大喝一聲“來呀!給我把他轟出去。”果然立馬涌出五六個家丁,如狼似虎的撲向薩克陀,那薩克陀也不慌張,反而大笑不止,只見他一個轉身,兩腳踢飛幾個,兩手抓住幾個,扔了出去,五六個家丁就像雞崽一樣被扔了出去。 朱高煦大怒“大膽,放肆,來呀!給我打死他?!敝灰娚砗蟮哪切┪鋵⒃缫哑炔患按?,紛紛直撲過來。 那薩克陀大叫道“慢!小僧有話說?!?/br> 朱高熙道“你有何話說?” 那薩克陀從懷中拿出一個信封道“請漢王看看這個?!?/br> 朱高煦接過打開,看完盯著薩克陀道“侯爺如今在哪里?” 薩克陀道“侯爺不讓小僧說,他讓漢王您仔細考慮信中的建議,小僧告辭?!?/br> 薩克陀出了府門,朱高煦又看了一眼信,一邊的山東都指揮靳榮道“王爺,信中說了什么?” 朱高煦將信件遞給靳榮,靳榮看畢,凝眉思索,道“侯爺提的上中下三策,漢王以為如何?” 朱高煦面色肅殺,嘆口氣道“朝廷這是在逼我呀!” 靳榮道“漢王,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時候了?!?/br> 朱高煦看著眾位道“那你們說說看,一旦本王起兵,我們先攻打哪里呀?” 左軍都指揮王斌道“當然是北上,第一就要拿下濟南,然后一鼓作氣拿下真定、保定,京城就成了囊中之物了?!?/br> 朱高煦道“你這是下策?!庇臆姸贾笓]周恒道“我以為咱們應該先攻下亳州,亳州乃太祖皇帝的龍興之地,又是祖宗陵寢所在之地,拿下亳州,可以繞過正面的敵人,然后再北上?!?/br> 朱高煦道“這是中策?!?/br> 王斌、周恒疑問道“那上策是什么?” 靳榮看了看朱高煦,朱高煦沒有說話,靳榮道“上策就是攻打南京?” 王斌、周恒驚道“攻打南京?” 靳榮點點頭道“這是侯爺?shù)纳喜?,當年太祖皇帝就是先打下的南京,控制了江南的富碩之地來做為后方??梢侵苯庸ゴ蚓煟侨珖那谕踯婈牼蜁奂鴣?,而我們就成了眾矢之的?!?/br> 周恒想了想道“如果攻打南京就必須拿下?lián)P州,這是快硬骨頭?!?/br> 王斌搖搖頭道“硬骨頭千萬不要硬啃,容易崩了牙?!?/br> 朱高煦道“那你的意思是?” 王斌道“我們可以先拿下徐州,直逼淮安,繞過揚州城,這樣南京同樣是囊中之物?!?/br> 靳榮道“侯爺在信中也是這樣說的,不過,侯爺建議我們分一支軍對揚州進行佯攻,來牽制對方一部分兵力,來緩解攻打揚州方面的壓力。” 王斌、周恒無言以對,心里都對這一計策欽佩認可,靳榮道“王爺,您看……?!?/br> 朱高煦道“再觀察一番,以靜制動。還有,通知在大同的人,叫他們快點給本王將東西找出來?!?/br> 靳榮道“是,王爺?!?/br> 揚州城,當年太祖皇帝與陳友諒大戰(zhàn)鄱陽湖,為了防止北方元朝鐵騎的偷襲,派大將耿炳文駐守揚州,使敵人不敢進犯南京,大戰(zhàn)張士誠之時,又是派遣大將耿炳文駐守揚州,防止北元軍隊偷襲,當年靖難之役之時,燕王在揚州就吃了大虧,損失數(shù)萬大軍,揚州城依然紋絲不動,這讓燕王很是頭疼,最后運用反間計才將揚州城拿下,所以揚州城是南下作戰(zhàn)的必經(jīng)之路,也是擾不過去的必取之城,更是兵家必爭之地,可見揚州城的地理位置何等重要,這一點漢王朱高煦心里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因為當年攻打揚州城他也是主帥之一,所以朱高煦對于南下攻打南京心里也是沒有底,還要分出一部分兵力去牽制對方,對于兵力不足的自己來說,分兵是兵家大忌。可要是北上路途遙遠,勢必會被處處劫殺,如果攻打西南直取亳州,雖可以避開正面的敵軍,但深入腹地,也是非常危險的,目前看來南下是最好的選擇,既然揚州不能硬啃,那就繞過去,想到這里,朱高煦攥緊拳頭,目光凌厲,感覺要噴出火來。 一年前,揚州府來了一個新府臺大人,名叫孫康,亳州人士,風華正茂,青年才俊。 永樂二十年進士,原先在寧夏府永寧縣擔任知縣,政績斐然,百姓安居樂業(yè),后被調(diào)任揚州知府。 孫康自從與張孝霆亳州一別前前后后已有八年,這八年孫康埋頭苦讀,不忘初衷,終于登榜,替張孝霆實現(xiàn)了“學得真才學,賣與帝王家”的夙愿。 這些年孫康謹記張孝霆的囑托,照顧著張孝霆的爹娘,時常托人寄送衣物與銀兩。孫康初到揚州之時,正值運河汛期,由于當?shù)毓賳T貪污成風,生活糜爛,拿官餉不作為,孫康一面與之保持距離,一面采取了肅貪政策,也因為此孫康得罪了許多當?shù)貦噘F富豪,肅貪整頓吏治進行的異常艱難,孫康不斷的給朝廷上書,引起了內(nèi)閣首輔沈和的注意,于是沈和進一步將孫康提拔為揚州布政使,掌管地方錢糧與行政,進一步的放權,這樣的提拔在本朝還是第一次,掃清了孫康在揚州改善吏治的障礙。 吏治得到明顯改善之后,孫康再次上書朝廷撥款維修運河堤壩,防止汛期運河決堤,保護運河兩岸的百姓和農(nóng)田。 但是由于運河年久失修,年年汛期,運河早已不堪負重,終于還是決堤了,淹毀了運河下游大片土地房屋,數(shù)十萬百姓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為了不讓百姓餓死,從而激起民變,孫康一面組織安置難民,一面再次上書,將受災情況上報朝廷,請求朝廷下?lián)苜c災糧食,一面組織災民搶修決口,并將老幼婦孺安置在大明寺,孫康帶領衙役親臨險地指揮,百姓們感動到落淚,沒想到來了一位年紀輕輕青天大老爺。 百姓們奮勇向前,用身體組成人墻,經(jīng)過數(shù)天的搶救,終于堵住了決口,阻止了大水進一步的擴散,使揚州城免于水患。 經(jīng)過這一次的險情,百姓們對這位年紀輕輕的青天大老爺又有了新的認識,發(fā)現(xiàn)和之前的所有官員不一樣,深受百姓們的愛戴與擁護,朝廷的賑災銀兩與糧食相繼運到,孫康又組織各衙門分發(fā)糧食,又立即開始組織民工修堤筑壩,將運河兩岸修的是固若金湯。 自此孫康在朝廷的支持下在揚州的政務進行了順風順水,沈和也對孫康贊賞有加,由于孫康是沈和舉薦的布政使,所以孫康一直將沈和視為老師,而沈和也因為有這個門生而高興。 朝廷如今格局已經(jīng)確立,但是武林中也發(fā)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那就是華山派要新立掌門了。 說它大是因為華山派在經(jīng)過一番變故之后二十年沒有掌門,如今新立掌門,卻是驚動了武林各派,說它小是因為,新立掌門在門派之間也是稀松平常,所為江山代有人才出,長江后浪推前浪,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