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jié)
所有人都在想。 或者這真是喬晚?之前那個被逼跳下山崖的喬晚? 其中,只有妙法尊者最先回過神來,立刻沉下華麗的眉目,手持智慧劍,提喬晚掠陣。 察覺到落在身上這道清正的目光,喬晚微微一愣,視線一瞥,正與這紺青色的眼撞了個正著。 沒有情思,沒有旖旎的曖昧,只有默契的清正,慈悲與威嚴。 喬晚抿緊了唇,忍不住笑了起來。 前輩想要守護的,也是她想要守護的。 那些恐懼與不安奇異地安定了下來,少女躍上龍背,手中的劍映照著佛光,唇瓣動了動,吐出了幾個字。 “誅邪劍譜,第一式。” 一道巍峨巨大如山岳般的劍意,朝著面前這數(shù)百萬的魔兵覆壓了下來! 喬晚的笑像往常一樣帶了點兒不好意思和認真,就像個真誠的晚輩,但少女這一劍卻足夠讓風云翻滾,星辰倒逼,山河變色。 于是,齊非道怔住了,方凌青怔住了,裴春爭怔住了。 孟滄浪也怔住了。 謝行止與白珊湖眼里卻爆發(fā)出驚天的光芒。 那原本鋪開綢帶,翻飛在綢帶間的少女,身姿猛地一頓。 是,但凡是有志氣有野心的少年,看到這一幕,艷羨的同時,心頭更吞吐著一腔豪氣。 霹靂一聲巨響,蜃龍夭矯欲攀天而行,氣勢凌云。 劍意所到之處,魔兵和魔獸甚至喊都喊不出一聲,在眨眼間,瞬間化為了齏粉。 “誅邪劍譜,第二式。” 這道巍峨的劍意,突然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四分五裂,化為鋪天蓋地的劍光。 萬劍歸宗!再度朝著面前的魔兵橫掃而去??! 而在秘境之外,骨瘦嶙峋的男人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受金蟬印限制,他的生命猶如一截短燭,每每出招,就如同在燃燒這支短燭,修為美爆發(fā)出一段,攻擊力遞升一層,但傷勢之后會回饋到本體,受傷也就越嚴重。 陸辟寒渾身浴血,腳下一個踉蹌,拄著劍勉強站穩(wěn)了些,他看向天際,那素來冷傲的眼里涌動著淡淡的暖光與自豪。 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師妹。 這一劍,甚至已經(jīng)青出于藍而勝于藍,超越了玉清真人周衍。 遠遠看去,龍背猶如高大的山岳,站在龍背的少女猶如山上青松。 忽而,這龍背又恍若鯨背,日光吐照鯨背,云霞恍若熔金赤波千里,少女騎躍長鯨,沖破浩浩滄溟。 “逍遙八纮外,游目歷遐荒”。 時至如今,她總算實現(xiàn)了自己的道心。 劍意浩然,可平天下不平之事,此心澄澈,無愧世間無愧于人。 第260章 掉馬之后 在決心運使誅邪劍譜之前, 孟廣澤曾經(jīng)問過喬晚。 你當真要這么做? 這一切都是因為要想做誅邪劍譜的威力十成十的施展出來,用劍者修為必須已臻至化神。 誅邪劍譜,靠的是自身修為與天地靈力交感, 用劍者與其說是一把劍, 倒不如說是一把劍鞘。 沒化神期的修為, 就沒法承受這龐大到足以將用劍者擠壓成齏粉的壓力。 就算他在奔赴戰(zhàn)場前,曾經(jīng)將自己畢生的所學埋藏在喬晚丹田, 但依喬晚目前的境界, 運使誅邪劍譜還是太勉強了。 當時, 喬晚問:前輩,如果我決心運使會有什么后果嗎? 孟廣澤沉默了一瞬, 反手揉了揉自己女兒的發(fā)頂, 輕聲道:“扛不住體內(nèi)和體外這洶涌磅礴的靈力, 重則爆體而亡,輕則筋脈寸斷, 淪為廢人。” 面前的少女沉默了很久, 過了好一會兒,這才攥緊了拳頭:“請前輩替我導出這丹田里的修為?!?/br> 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 在摔下懸崖瀕死之際她就已經(jīng)明白了。 比起死的悄無聲息, 喬晚寧愿這么死,至少死得其所。 而孟廣澤與她恰恰是同一類人,正因為如此他才沒有辦法拒絕喬晚的要求。 好在多年鍛體,喬晚對這劍意的承受能力比他想象中得要高出許多。 沒有爆體而亡, 也沒有筋脈寸斷。 喬晚騎在蜃龍身上,帶領(lǐng)著其他弟子, 瞬間逆轉(zhuǎn)了戰(zhàn)局,把梅康平和他麾下的魔兵虐了個“黯然銷魂”, “□□”,得知消息從本家趕來增援的各家各派也逮住時機,迅速抓到。 瞬間,梅康平和他麾下魔兵就成了甕中捉鱉的那個“鱉”。 梅康平是個謹慎的人,眼看戰(zhàn)局已經(jīng)如山岳傾頹,早在援軍殺到之際,就果斷帶著殘存的魔兵立刻撤回了魔域。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地步,終于塵埃落定。 但凡是在場的眾人,心里卻十分不淡定,饒是最成熟穩(wěn)重的,也忍不住在想。 這他媽到底是怎么回事???! 而喬晚,看上去雖然挺風光的,但體內(nèi)和體外這兩股震動對沖的靈力,幾乎快絞碎了她五臟六腑。 她面色蒼白,勉強提著一口氣,沒倒下。 一看梅康平撤軍,這一口氣再也支撐不住,腳步一個踉蹌,倒頭就從龍背上摔了下來。 馬懷真一愣,驚得差點兒從輪椅上跳起來:“快??!” 快救人??! 沒想到,一道金光更快一步,一眨眼的功夫,眾人震驚地發(fā)現(xiàn),妙法尊者已經(jīng)抱著喬晚下來了。 佛者鳳眸微斂,氣勢逼人,頭一次,眾人破天荒地地沒被這凜然的佛光逼退,反倒團團圍了上來。 妙法皺著眉,在眾人的簇擁下將喬晚放回了營帳里。 這些弟子個個神情激動,恨不得立刻就湊上前去圍觀這位剛剛一劍擊退魔域的同齡少女。 結(jié)果就被馬懷真給一腳踹了出去。 “該干嘛干嘛去?!瘪R懷真面色不善,“現(xiàn)在這是讓你們八卦的時候?” 昆山煞神積威太深,沒辦法,一干少年少女只能不甘心地撇撇嘴,默默退了出去。 就算隔著個營帳,也阻擋不了這一干少年郎的熱情,一個個竟然屁股一撅,就地在營帳外面蘿卜蹲著了!! 于是,等暗部弟子看到這門口一排排鮮嫩的,熱切的,目光誠懇的蘿卜,紛紛囧了。 這一排排蘿卜穩(wěn)穩(wěn)扎坑在營帳前,死都不走,就算暗部弟子怎么踹也不走! 非但不走還揮動著蘿卜葉子,阿不……揮動著胳膊,振振有詞道:“喬道友是我等的救命恩人,沒有喬道友,我們還能站在這兒嗎?我們看看我們的喬道友怎么了?!” 暗部弟子斜眼:“滾滾滾,不行就不行,再說了,喬晚什么時候成你們的了?” 明明是他們家的行不行? 某崇德古苑弟子振振有詞,死不要臉:“不看喬道友,那看陸道友也行啊。” “我們崇德古苑之前和陸道友關(guān)系不錯?。 ?/br> “不行!”守著的暗部弟子拉下了臉來,不耐煩地看著這一個個死皮賴臉的少男少女,一腳一個踹了出去,”出去出去,再不出去老子就叫你們長老來領(lǐng)人了!” 這一個個的宗門精英,平??此麄冏允研逓樯矸菀荒槹翚獾?,現(xiàn)在全賴在營帳門口,扒拉著營帳哪有點兒宗門精英的樣子?! 最后還是各家長老,默默黑著一張臉揪著“蘿卜”們腦袋上翠綠的葉片,把自家小崽子們給領(lǐng)了回去。 就算這樣,這些少年郎還不甘心,振臂辯解:“長老,我們……我們就想看看喬道友嘛?長老,求求您啦,和馬堂主說一聲,通融通融?!?/br> 各家長老一臉恨鐵不成鋼,揪著耳朵就往回拖:“看什么看?!” 你們以為長老自己不想看嗎?!我們也想看看??! 越看手里的少年少女越覺得不爭氣,各家長老面色鐵青,立刻就把還在練劍一臉懵逼的自家徒弟打了一頓。 至于那些之前離得比較近的,清楚地看見了喬晚長什么樣的少年少女,則聚在一起熱烈討論。 “我剛剛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 “我剛剛也看到了!喬道友她腦袋上戴了個粉色的蝴蝶玉扣!” “喬道友穿的竟是粉色的嗎?” “對對對!喬道友裙擺上還繡了些花!” “那……那我這發(fā)簪我也不帶了!!”少女一臉激動地拔下了發(fā)簪,“我……我也要換個粉色的蝴蝶玉扣!” 剛好路過聽到這段對話的袁六,十分之無語。 不是!就算你要學,你也別學喬晚這幾把審美?。∥也?! 掠過這些逗比們,袁六視線往前一掃,正好掃到個腳蹬草鞋,笑容燦爛的青年。 這是崇德古苑的齊非道,袁六是認得的,再定睛一看,神情頓時一僵。 齊非道這手上提著的不明生物又是個毛線?? 那不明生物被男人提著個衣領(lǐng),拖在地上,還在奮力揮舞著雙臂,努力掙扎。 “不去??!我不去!?。 狈搅枨酀q紅了臉,難得男子漢氣概爆表的惡狠狠地怒吼:“放開我?。∥也蝗?!” 但隨著離營帳越來越近,這點男子漢氣概也如同戳破了的氣球,一下子就蔫了,臉色更紅,凄凄慘慘:“我不去!師兄我不進去!” 齊非道笑容滿面地安慰,嘴角一翹,桃花眼里亮晶晶的:“別這么害羞嘛,喬道友受了傷,我們這些做朋友的,怎么也得去探視探視不是?” 喬晚和陸辭仙竟然是一個人這事兒,沒有比他們這些素來和喬晚交好的心情更復雜的了。就連齊非道,也有點兒如墜夢中的不真切感。 目睹這一幕,袁六嘴角一抽,立刻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