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節(jié)
“除了這赤火金胎,其他我都能允你。是我對不起你?!?/br> 少女黑黝黝的眼里平靜無波。 男人頗有點兒狼狽地避開了喬晚的視線:“我一定會幫你再找一樣比赤火金胎更好的劍髓,由我親自為你開爐鑄劍?!?/br> 喬晚很平靜。 平靜地?fù)u了搖頭。 幾百能前,在北境戰(zhàn)場,曾經(jīng)一劍崩山,逼魔修拔營倒退數(shù)十里的玉清真人,鑄劍的功夫也是天下一絕。 喬晚絲毫不懷疑,這世界上還有比赤火金胎更好的劍髓,可惜這都不是她想要的。 看著喬晚這幅模樣,周衍突然微感慌亂。 喬晚微微頜首,轉(zhuǎn)身離開了洞府。 穆笑笑上前一步,咬緊了唇,凄聲道:“師父?!?/br> “笑笑?!敝苎艽鬼?,“我或許真的做錯了?!?/br> 或許,他對喬晚這個徒弟本沒有這么深的感情,但在這日復(fù)一日的,終究成了他看不開的心魔。 …… 總感覺更難辦了。 走出了周衍洞府,這面癱臉險險一個沒崩住,喬晚煩惱地?fù)狭藫项^。 周衍這個回答,絲毫沒出乎她的意料,或許她就不該嘗試問出這個問題。 現(xiàn)在一時半會兒也下不了山,不如回問世堂看看,看看能不能爭取那另一份? 一想到馬懷真,喬晚就忍不住直冒冷汗。 雖說這位煞神還在鳩月山,但感覺現(xiàn)在回問世堂妥妥就是找死。 不過還沒等喬晚去問世堂,另一個險峻的狀況擺在了她面前。 她被禁足了。 說禁足也不太準(zhǔn)確,更準(zhǔn)確地說是周衍限制了她的出入,喬晚不是很慌亂,既然李判說得沒錯,那不如把昆山這堆爛賬都做個了結(jié)。 雖說限制了她的出入,但周衍卻沒短了她吃喝。 每天淡定地窩在殿內(nèi)修煉睡覺,修煉睡覺,一直到某天,喬晚再窗外看到了張熟悉的臉。 一身瀟灑的白衣,頂著張俊俏的娃娃臉,不過這俊俏的臉上卻有點兒扭曲。 對上喬晚視線,蕭博揚惡聲惡氣道:“看什么看?!還不出來?!難道還要我進(jìn)來請你?” 喬晚震驚:“蕭師兄?” 喬晚回來這消息,幾乎傳遍了整座昆山,蕭博揚這兒當(dāng)然也得到了消息。 說不在意吧,可是之前在岑府看見的那股狠勁,總讓他“魂牽夢縈”的。 沒見喬晚有出來透風(fēng)的意思,蕭博揚當(dāng)即皺起了眉。 其他人或許琢磨不出來這里面的意思,但他出生蕭家,蕭家別的不說,這亂七八糟的規(guī)矩一大堆,從小他就沒少被關(guān)禁閉。喬晚要是回來了,不管怎么說,肯定得出來逛逛。整整兩天,都沒看見喬晚的影子,十有八九是被玉清真人給留在了玉清峰上。 蕭家大少爺,翻來覆去,糾結(jié)了兩個日夜之后,終于在某個晚上,抹了把臉,咬牙翻身起床。 算了! 就當(dāng)作是還喬晚這一個人情了。 周衍雖說限制了喬晚的出入,但沒限制其他人上玉清峰,蕭博揚這一路混上來,倒還挺順利的。 特沒風(fēng)度地扒在窗戶外面,蕭博揚煩躁地問:“走不走。” 四目相對。 多年死磕的默契,讓這一切盡在不言中。 喬晚回答地十分干凈利落:“走。” 擊掌。 確定目標(biāo)之后,接下來就是付諸行動。 眼看喬晚利索地翻出了窗外,蕭博揚往后倒退了幾步,給她讓了點兒路,抬起眼問:“打算去哪兒?” 喬晚認(rèn)真想了想,“問世堂吧?!?/br> 蕭博揚微微一呆,震驚地看著喬晚:“前腳出玉清峰,后腳去問世堂,找死也沒你這顛顛地上趕著去的?!?/br> “我想去問世堂,打聽打聽赤火金胎的消息,你聽說過赤火金胎沒?” “真人前不久剛得到的那劍髓?” 玉清峰在西,問世堂在東,要去問世堂,就得路過太玄峰。 而這太玄峰,很不巧,是太玄長老的地盤,裴春爭也正是太玄長老座下弟子。 對于要路過太玄峰這事兒,蕭博揚心里有點兒糾結(jié)。 雖說已經(jīng)過了這么長時間了,但當(dāng)初喬晚有多喜歡裴春爭,這是整個昆山有目共睹的,就算岑家那一趟,喬晚沒表露出多少情緒起伏來,但情傷這玩意兒一般都比較難愈合。 “待會兒要路過太玄峰?!笔挷P嗓音難得溫和了點兒,“你注意點兒?!?/br> 青年皺眉:“要不是為了……穆……我才懶得過來救你呢?!?/br> 蕭博揚從來就沒懷疑過自己對穆笑笑的感情,要不是穆笑笑一直對喬晚這事兒愧疚難安,他才不會自找麻煩趕過來救她。他……他才不是自己想來救喬晚的?。?/br> 路過太玄峰的時候,蕭博揚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 遠(yuǎn)遠(yuǎn)只能看見太玄峰上那一抹碧瓦飛甍,云霧繚繞,山巒泛著點兒白,蒼松堆雪,卻沒看見崖下常見的那道身影。 喬晚腳步不停,神情肅穆,一本正經(jīng)道:“我另有心上人了。” 蕭博揚走在喬晚身后,腳下一滑,差點兒沒站穩(wěn)。 “你有心上人了???!” 青年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著喬晚。 “你……你什么時候有心上人了?” 風(fēng)雪肅殺,少女腦袋上的粉蝴蝶被風(fēng)吹得輕輕振翅。 她說這話本意是讓蕭博揚住嘴,不過想到腦海中那道威嚴(yán)端正的身影,喬晚臉倒忍不住有點兒泛紅了。 好像有點兒……羞恥啊。 蕭博揚:…… 喬晚這是臉紅了嗎??。?/br> 少女面無表情地?zé)t了臉,這畫面不止是詭異,簡直就是驚悚。 蕭博揚被這一幕震驚到失語,喃喃地睜大了眼。 “你……你當(dāng)真?” 喬晚眉眼一肅,面不改色地轉(zhuǎn)過身,沉聲道:“走了?!?/br> 去找赤火金胎。 等喬晚和蕭博揚走后,身后一陣寒風(fēng)席卷而過,吹動蒼松,灑落了點兒白雪。 從蒼勁的樹干背后,走出了道冷清清的身影。 少年抱緊了懷中的驚雪劍,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沒入鞘的劍刃,深深陷入了懷中。 鮮血氤濕了胸前大片衣襟。 心上人……嗎? 第167章 昆山日常生活(二) 裴春爭的動作有點兒古怪, 懷里抱著劍,但右手卻捏得緊緊的,像是掐著個什么東西, 握得骨節(jié)泛白, 過了一會兒, 少年面無表情地松開了右手,扯下一片衣角, 舉起驚雪劍, 垂著眼耐心地一點點擦干凈了, 別在腰后,轉(zhuǎn)身就走。 一陣蕭蕭肅肅的寒風(fēng)吹過, 落了一地玉色的齏粉。 后悔也好, 不后悔也好, 既然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他絕不會再挽回。 另一廂, 喬晚還在和蕭博揚趕向問世堂。 這一路而來, 沒碰上什么昆山弟子,但一到問世堂,這昆山的弟子就多了。 各個都行色匆匆, 一臉血地跑來交任務(wù)。 “我擦!我千辛萬苦爬上了上交了任務(wù),竟然就五顆中品靈石!這好歹也是丁字號的任務(wù)吧!” 門口,某師兄咬牙切齒地抹了把臉上的血,舉著健壯的胳膊悲憤抗議。 守門的暗部弟子一臉酷炫狂霸拽, 不耐煩地?fù)]揮手:“這任務(wù)的靈石量早在兩個月前就改了?!?/br> “我為昆山立過功,我為暗部流過血, 讓我見馬堂主?。∥乙婑R堂主!” “這不是馬上就同修會了嗎?”暗部弟子眼一斜,“這昆山上下都要縮減開支, 馬堂主吩咐了,咱問世堂得起帶頭作用?!?/br> “那也不能就五顆中品靈石吧!這位師兄咱們打個商量,六顆怎么樣?” “不行不行。” “那五顆半?我這兒前幾天剛賒賬買了把法器,最近實在沒錢了,連藥都吃不起了嚶嚶嚶?!?/br> 喬晚嘴角一抽。 和昆山其他峰頭的高貴冷艷不同,問世堂一向是整個昆山最接地氣兒的地方。 嚶嚶嚶無效,猛男師兄抹了把臉上的血,蕭蕭瑟瑟地轉(zhuǎn)過身。 不時間,遠(yuǎn)處還有醫(yī)修一路狂奔。 “讓一讓!讓一讓!!要沒氣兒了?。 ?/br> 側(cè)身避開腳踩風(fēng)火輪的師兄甲,喬晚鼓起勇氣,抬腳邁進(jìn)了問世堂大門。 可以說,除了玉清峰,問世堂就是她在整個昆山最熟悉的地方,這三十多年來,基本上有二十多年,她就是在這兒度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