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節(jié)
“這兒火光這么沖,明擺著是被火光照的,對不對?” 喬晚“蹭”地一聲站了起來,冷聲:“我去找岑夫人?!?/br> 徒留在場的直男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怎么說著說著就跑了?眉眼還這么嚴(yán)肅。不是說姑娘都喜歡聽別人夸嗎? 蕭家小少爺一抄手,不屑嗤笑。 一路走到寒山院前,喬晚臉上熱度才剛降下來了點兒,結(jié)果在寒山院外,又撞上了一人。 修犬瞪著雙狗眼:“陸姑娘,你臉怎么了?” 喬晚一本正經(jīng):“火光照的?!?/br> 可能是喬晚視線太過正直,被喬晚這么一看,青年臉忽然有點兒紅,不自在地摸了摸頭,反倒是自己先露了怯:“我……我來找夫人復(fù)查。” 喬晚透過修犬閃爍的狗眼,和這明顯此地?zé)o銀三百兩的態(tài)度,敏銳地察覺到了點兒不對勁,至少根本不像復(fù)查那么簡單。 被眼前小丫鬟看出了自己那點兒小心思,青年眼神略一漂移,蹲在門前,擺擺手,“我沒別的想法?!?/br> “我就是有點兒好奇,”青年訕訕摸了摸鼻子,“而且,岑家家主還在里面呢。” 想到這兒,修犬就忍不住苦笑。 喬晚一驚,臉上溫度徹底降了下來:“岑向南來了?” 青年臉色突然間有點兒晦澀不明,兩只狗耳高高地豎了起來:“對,聽說剛剛世春堂那邊兒扳回了一局,這才抽空過來看夫人一眼?!?/br> 第78章 滅門七日(七) 于是, 兩個人蹲在門口,都沒吭聲了,但心思全都不約而同地落在了屋里。 岑向南一來, 動心思的不僅僅只有喬晚和修犬。 還有里間禪房里一只木桶。 自從被釘死在了木桶上之后, 林清芝就被暫時安置在了里間的禪房里。 聽到外間的動靜, 看見男人的鞋履,人皮鼓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雖然他恨岑向南那老匹夫入骨, 但現(xiàn)在能救他的, 就只有他。只要能從這鬼地方出去, 和這老匹夫父子情深那他也愿意。 雖然他筋脈被那賤丫鬟給封住了,但岑家靈脈一破, 也便宜了他。 從門縫里漏出來的靈力少歸少, 掰著手指頭算計, 勉強夠用。 只要能想辦法撞上眼前這扇門…… 林清芝腦子里已經(jīng)浮現(xiàn)出了無數(shù)個念頭…… 只要能撞上這扇門,外間肯定能聽到這兒的動靜。 他是林黎唯一的血脈, 那老匹夫喜歡他喜歡得緊。只要對他哭一哭, 再把這事兒全栽到姜柔那個賤人身上,不怕岑向南不信。 那都是娘當(dāng)初交代的。 要善于利用自己的資本。 當(dāng)年,也是林黎看上了岑向南, 這才依仗著自己的美貌和神秘,主動出擊。 至于他本來就有婚約。 她們邪修行事本來就肆無忌憚?;榧s那束縛人性的東西,要它來干嘛。 尤其是姜柔那賤人,用婚約來綁著岑向南, 表面上什么都不爭不搶,冠冕堂皇, 他娘在世的時候,最恨的就是這種假模假樣的假人! …… 而在屋里, 岑向南卻和岑夫人相對坐著,屋里點了盞小燈,燈光昏黃而柔和,也將女人那原本寡淡的臉,照得柔和細(xì)膩了不少。 是什么時候開始,他和姜柔就成這樣了呢?岑向南忍不住想。 兩個人相對無言了半天,也擠不出一句話來。 明明在很久很久之前,那個姜家meimei最喜歡做的事,就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不愛說話。 少年負(fù)著長劍,有點兒不耐煩,不過他早熟,心知這小尾巴甩不掉,也不好當(dāng)著她的面甩臉子給她看,只能抿著唇,沉著臉,腳步走得迅疾如風(fēng)。 小姑娘恍若未覺。 他一回頭,她就對他笑,滿心滿眼都是她這個未來夫君。 那時候,他覺得全天下的女人都煩。 “那……那你喜歡什么樣的?”少女鼓起勇氣問:“我一定會去學(xué)著做的?!?/br> 少年冷淡:“我只希望我日后的妻子,能端莊穩(wěn)重,不給我添亂?!?/br> 他雖然沒抗拒要娶她,但也沒覺得娶她是多高興的一件事。相敬如賓,就是岑向南對婚姻所有的想象。 直到他在西南碰上了林黎。女人總愛戲弄他,騙他,將他耍得團團轉(zhuǎn),他非但不生氣,反倒更加好奇,好奇林黎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也就在這時候,他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婚姻是不一樣的,他喜歡林黎,迫切地想和她成親。哪怕她用的功法陰毒邪門,他也不在乎,她本性不壞,只是沒人教導(dǎo),這才養(yǎng)成了個天真殘忍的性子。 少年的情愛來得轟轟烈烈。 和寡淡又正派的小青梅相比,像一團霧妖嬈詭艷,離經(jīng)叛道的林黎,明顯更有魅力,也叫他迅速沉迷其中。 哪怕她和端莊穩(wěn)重根本沒任何相似的地方。 因為愧疚沒給林黎一個正妻身份,婚后,他不常去姜柔的屋,除了必要的節(jié)日,或是病了,他才會去她屋里探望。 剛開始他還覺得對不起姜柔,但習(xí)慣一向都是件很可怕的事。 當(dāng)初,他就習(xí)慣了那個姜家小姑娘溫溫柔柔地跟在他身后,成了婚,也慢慢地習(xí)慣了姜柔在他們?nèi)齻€人里活成了個隱形人。 他給了她尊重,和她相敬如賓。 但把愛,全都給了林黎。 男人皺著眉,似乎陷入了回憶。 女人沒打擾,安靜地等著男人從回憶里抽身。 …… 屋外。 一起蹲在走廊下的人突然動了。 喬晚心頭猛地一突! 林清芝那媽寶男! 林清芝那媽寶男還在那間小禪房里! 她“嚯”地站起,驚得旁邊大狗嚇了一跳。 “陸姑娘?” …… 如今,岑向南再抬眼看。 女人幾乎還是沒什么變化,眉眼溫馴,容貌寡淡。 當(dāng)年那個喜歡唱歌的姜家小meimei,那個喜歡坐在船頭唱著“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的小姑娘,確實已經(jīng)做到了穩(wěn)重端莊,不爭不搶。 岑向南忽然覺得有點兒尷尬,沉默了一會兒問:“你的傷,怎么樣了?” 岑夫人輕輕搖了搖頭:“已無大礙?!?/br> 然后,就是沉默。 一問一答,干巴巴的。 女人沒有要迎合,要挽留的意思。 坐了一會兒,估計是再難忍受屋里這沉默到幾乎凝固的氣氛,岑向南站起身:“你好好休息養(yǎng)傷,前院的事不用你cao心。” 留下這么一句安慰,抬腳就走。 眼睜睜看著岑向南抬腳就走,林清芝心急如焚,拼勁了一口氣,終于指揮著靈力推動了木桶! 木桶咕嚕嚕滾響了門口,撞上門板,發(fā)出了一聲沉悶的巨響! 岑向南腳步旋即一頓。 “那是什么聲音?” 說著,轉(zhuǎn)了個方向,大踏步地沖著里間走了過去。 岑夫人一愣,還沒來得及攔,岑向南動作更快一步。 拉開了門。 男人低下頭,和禪房里那只木桶正好看了個對眼。 …… 等喬晚沖進主屋的時候,已經(jīng)晚了一步。 一進屋,一眼就看見了屋里那眼熟的,陰郁漂亮的少年。 少年站在岑向南身后。 岑向南面色鐵青地望向岑夫人,冷聲質(zhì)問:“這是怎么回事?” “這么多天……這么多天,清芝就被你關(guān)在這間禪房里?!” 少年完美地繼承了自己親娘的陰狠毒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讓岑向南別生氣。 “爹你別生氣,娘也是為了我好?!?/br> “這幾天府上那么亂,娘這才把我關(guān)在了禪房?!?/br> “為了你好?”岑向南面色大變,“為了你好就這么對你?!” 少年瑟縮了一下:“兒這番從西南過來,只是想看看爹,看到爹身體康健,我也就放心了?!?/br> 少年的眉眼,像極了當(dāng)年那樣貌艷麗,偏偏又單純天真的林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