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少年衣擺在半空中劃開了一道干凈利落的弧線,轉(zhuǎn)身就走。 喬晚提著燈籠在臺階上默默地站了一會兒。 裴春爭在看她的時間里,其實她也在默默地打量裴春爭。 不過喬晚的關(guān)注點,和裴春爭不太一樣。 當(dāng)初在泥巖秘境里,她捅他的那一槍,看來已經(jīng)愈合,境界好像也有所提升。 和裴春爭一比,她從下山到現(xiàn)在好像還沒什么長進(jìn),修為止步在練氣二層。 喬晚擱下燈籠,蹲在地上搓了搓臉。 雖然從昆山過來的這一路上,有伽嬰給她指導(dǎo),但單純的戰(zhàn)技,要是不結(jié)合靈力還是發(fā)揮不出它本來應(yīng)有的威力。 還有就是……養(yǎng)命珠。 要是她能把養(yǎng)命珠找回來,到時候就能順理成章地請岑夫人幫忙補(bǔ)脈了。 但養(yǎng)命珠究竟在哪里,這又是個問題。 就在這個時候,地上的燈籠被夜風(fēng)一吹,咕嚕嚕滾下了臺階。 喬晚趕緊伸手去撈。 這一撈,忽然察覺出來了一點兒不對。 風(fēng)里…… 喬晚剛伸出去的手,突然頓在了半空,臉色也變了。 風(fēng)里有血氣。 血氣絲絲縷縷地混雜在夜風(fēng)里,不仔細(xì)分辨根本分辨不出來。 喬晚面色凝重地站起身,循著夜風(fēng)的味道,走下了臺階,一路走出了云修院。 岑府太大。 這一路走走停停,喬晚在一個月洞門前停下了腳步。 突然之間,身后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辛夷?” 喬晚迅速扭頭,轉(zhuǎn)身就看見了個圓臉丫鬟站在她身后,一臉驚訝。 桂旗。 舊怨在前,桂旗看著喬晚,神情也有點兒難看。 “你怎么在這兒?” “你不是去伺候二少爺了?” 喬晚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就扭過了頭,“別吵。” 一個大活人,就這么被堂而皇之地?zé)o視,桂旗面色變了又變,更難看了。 上回那舊賬還沒算,一看喬晚這德行,桂旗往后退了一步,眼睛瞥了一眼她手心,確定喬晚手上沒拿什么稀奇古怪的東西之后,略微松了口氣,忍不住張嘴就開始刺。 “怎么?大半夜的一個人在這兒?是惹二少爺不痛快了?” 喬晚還是沒回頭,就留給她一個黑漆漆的后腦勺,但語氣加重了點兒,“閉嘴。” 桂旗胸口氣血一個翻涌,差點沒氣得一個倒仰,緩過神來后,扯著唇角,怪聲怪氣地冷笑。 “喲,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學(xué)會擺譜了?” “我早就知道你這個小浪蹄子,沒安什么好心,這才來幾天呢,就傍上了大少爺和二少爺?!?/br> “不過是個賤貨,還真當(dāng)自己是個什么人物了?” “我告訴你,剛剛我路過云修院門口的時候,可看得一清二楚。你和個男人避著二少爺,大半夜的在院子里私會,還真以為沒人看見了?” “我呸?!惫鹌煸秸f越起勁兒,啐了一口,咬牙,“不安分的東西。” 她當(dāng)時看得可一清二楚,喬晚就這么站在臺階前,你看我,我看你,眼神那叫一個纏綿。 說完,桂旗喘了口氣,心里有點兒緊張,又硬是扯著唇角,盯著喬晚背影看。 端看她會是個什么反應(yīng)。 大不了在這兒撕開了就是。 桂旗痛痛快快地想。 反正她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但喬晚還是沒吭聲,不僅沒吭聲,還抬腳就要走。 這……這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樣啊。 桂旗一愣,趕緊提步追了上去,一邊追,嘴里一邊嚷嚷,“怎么?!被我說中了,心虛了?!” “就算心虛也晚了,我可都看見了。” “你還有什么可——” 砰! 面前人忽然來了個急剎車,轉(zhuǎn)過了身,桂旗一個踉蹌,毫無防備直愣愣地撞了上去。 這一撞,鼻子上傳來一陣劇痛,疼得桂旗面目扭曲,低呼了一聲。 伸手一抹。 一手的血。 這……這小賤人身子骨怎么長的?怎么這么壯實? 劇痛之中,桂旗倒抽了一口涼氣,胡思亂想道。 嘶—— 可真疼。 都撞出血了。 回過神來后,桂旗捂著鼻子,氣得直瞪眼,死死地盯著喬晚看,心里更恨了。 看她不剝了這小賤人的皮??! 但面前少女還是沒什么反應(yīng),甚至都沒看她。 或者說—— 視線從始至終就沒落在她身上過。 喬晚看的是頭頂。 頭頂?shù)臉渲Α?/br> 黑夜里,樹影幢幢,樹枝就像一只只張開的鬼手。 五指間,漏出了個人。 一個,血rou模糊的人。 這個時候,就算桂旗也終于察覺出來一點兒不對了。 她鼻子上的血,不可能有這么多。 多到,辛夷身上也沾上了血點。 多到,甚至滴到了她胳膊上。 胳膊上滴滴答答地傳來了點兒溫?zé)岬挠|感。 桂旗伸手抹了把胳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過了頭,順著喬晚的視線看去。 一聲尖叫立即從嗓子眼里躥了出來! “啊啊啊啊啊啊————” “唔唔唔唔!!” 還沒叫完,喬晚突然上前一步,捂住了她嘴。 桂旗驚恐地瞪著眼,看了看頭頂?shù)臉滂?,又看了看喬晚?/br> 眼中的意思很明顯。 人! 是個人! 被剝了皮的人!出人命了??! 喬晚眼睛也沒眨一下,語速飛快語氣冷靜,就是手上捂得更緊了,“我知道?!?/br> “閉嘴?!?/br> 一邊捂,一邊抬眼去看。 血氣就是從這兒傳來的。 樹上掛了個血rou模糊的人,被剝了個干干凈凈,就這么掛著,像一條紅通通的臘rou。 桂旗被捂著嘴,撲騰著四肢拼命掙扎。 奈何和威武有禮的喬晚相比,就像是落入了獵人網(wǎng)里的,嬌弱無力的雀兒,撲騰了半天,也沒撼動喬晚半分。 喬晚低下眼,兇神惡煞地威脅,“我放了你,你別出聲兒,做得到嗎?” 桂旗渾身上下一軟,眼里頓時冒出了點兒淚花,“唔唔唔”地點頭。 喬晚松開了手。 新鮮的空氣一瞬間涌入了肺里,桂旗劇烈地咳嗽了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即扯開嗓子就喊! 她就知道不能放! 在桂旗出聲前,喬晚迅速飛身上前,快準(zhǔn)狠地再次卡主了桂旗的喉嚨,扯下來一片衣袖,團(tuán)了團(tuán)塞進(jìn)了嘴里。 再從懷里摸出了一把鐵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