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等喬晚晚上再回到屋里的時候,屋里氣氛十分尷尬沉默。 桂旗眼眶紅紅的,明顯是哭過。 杜衡和她同仇敵愾,一邊安慰桂旗,一邊看著喬晚直皺眉。 小姑娘間的拉幫結(jié)派,有時候就是這么一回事兒。 等到第二天,喬晚就能感覺出來,周圍其他灑掃丫鬟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她剛走到院子里,本來還聚在院子里說話的丫鬟們馬上拉著桂旗的手,散了個一干二凈。 一邊和桂旗說著些什么,一邊轉(zhuǎn)頭看著喬晚,眼神里,含著幾分?jǐn)骋鈳追痔骄?,還有幾個故意大著聲喊,“有些人,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一門心思就想著那些事兒了?!?/br> “就算真的攀上了大少爺又能怎么樣,難道還真能成仙了?” “不就是力氣大了點(diǎn)兒嗎?嗤,蠻牛一個?!?/br> “蠻?!眴掏砟瑪]起袖子,露出結(jié)實(shí)的小臂肌rou,走到水井邊兒,抬手打滿了一桶水,毫不客氣地丟了出去。 砰! 面前幾個小丫鬟驚恐地往后退了一步。 目光又落在喬晚胳膊上,全都沒了聲。 就在這個時候,打院子外面忽然傳來一道冷厲的女聲。 “都聚在這兒做什么呢?!” 幾個小丫鬟忙回過頭,一見來人,跟貓見了耗子一樣,紛紛啞了火。 “陳……陳嬤嬤……” 女人眼一掃,看了眼喬晚。 丫鬟群中,有人不甘心地上前了一步,“陳嬤嬤……辛夷她……” 話還沒說完,被人一拽,又拽了回去。 桂旗紅著眼,搖搖頭,“算了……” 陳嬤嬤這才把目光從喬晚身上移了回來,轉(zhuǎn)過身,冷著臉道,“全都進(jìn)屋,我有事要交代。” 眾人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進(jìn)了屋,臨走前,還沒忘瞪了喬晚一眼。 等丫鬟們排排站,站好了,陳嬤嬤這才開了口,帶來了一個消息。 “夫人屋里負(fù)責(zé)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家里出了點(diǎn)兒事,回了老家。” “現(xiàn)在夫人屋里空出了個差,你們有誰想干的?” 此言一出,屋里的丫鬟們紛紛sao動了。 夫人屋里的人!能去夫人屋里伺候! 雖然只是個端茶送水的掃地小丫鬟,但能去夫人屋里伺候,這簡直就是從天而降的一個美差。 馬上就有膽子大的,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奴愿意?!?/br> 陳嬤嬤垂下眼皮,“別急?!?/br> “你們以為夫人屋里這么容易去的?” “夫人屋里伺候著的丫鬟,容貌德行那都是一等一的。” “就你們幾個粗使的丫鬟。”女人皮笑rou不笑,“就算想去伺候,也得讓我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能耐。” “你們之間誰想去的,”陳嬤嬤手一指,指了指左邊,“站到這兒來。” 呼啦一聲,所有人全都站了過去。 自然也包括喬晚。 “很好?!标悑邒卟缓裁锤星榈攸c(diǎn)了點(diǎn)頭,“就從你開始吧,會點(diǎn)兒什么?” 打頭的丫鬟一臉激動,“奴……奴手腳勤快,從小就跟著家里做繡活兒,繡活兒做得好,嬤嬤可要看看我做的帕子?” 說著就伸手從袖子里掏。 誰不知道,岑家夫人使得一手“懸絲靈針”, 沒想到陳嬤嬤看都沒看一眼,冷笑,“府上又不是沒繡娘,那些繡娘手藝比你好的大有人在,既然這么想當(dāng)繡娘,當(dāng)初到這兒干嘛來了?” 打頭的丫鬟,委屈地抽搭了一聲,默默退了回去。 輪到桂旗的時候,桂旗不卑不亢地福了福身子,“奴會點(diǎn)茶,會梳一百多種發(fā)式,還粗通些樂理?!?/br> 陳嬤嬤臉上表情說不上滿意,也說不上不滿意,神色淡淡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讓她退下了。 退下去前,桂旗沒忘看了喬晚一眼。 眼神冷冷的。 感受到了眼里那股淡淡的敵意和挑釁,喬晚移開了眼,沒看她。 “到你了?!?/br> 陳嬤嬤:“你會點(diǎn)兒什么?” 喬晚面色不改地走上前,“奴什么都會?!?/br> 陳嬤嬤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什么都會?” 喬晚欠身:“琴棋書畫,無一不通,無一不曉,還粗通些武功。” 還沒說話,身后就傳來了一陣噓聲。 眾丫鬟們紛紛被喬晚的大言不慚給震驚了。 看喬晚神情鎮(zhèn)定,其他人都有點(diǎn)兒替她臉紅。 還什么都會,想去夫人屋里伺候想瘋了? 陳嬤嬤冷笑,“口氣倒不小?!?/br> 喬晚說的全是真話。 這個時候,還得感謝陸辟寒這么多年辛辛苦苦,勤勤懇懇地把喬晚往端莊大氣的淑女方向上培養(yǎng)。 雖然周衍從來沒透露過陸辟寒的出身,但他姓陸,應(yīng)該也是出生三大世家之中的陸家旁支。 在大師兄幾十年如一日的教導(dǎo)下,喬晚就算再不爭氣,也多多少少都學(xué)會兒了點(diǎn)兒皮毛。 至少勉強(qiáng)能拎出來見人。 “是真是假,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喬晚抬眼。 說話的是桂旗。 桂旗微笑,“是真是假,不如試一試。如果辛夷說的是真的,也好讓我們開開眼界?!?/br> “我會的不如辛夷多,但琴棋書畫中的樂理,倒還是懂一點(diǎn)兒的,可惜懂得不多,學(xué)得粗劣,”桂旗轉(zhuǎn)向喬晚,“不知道辛夷你愿不愿意指點(diǎn)我一二。” 對上桂旗的目光,喬晚知道,她已經(jīng)惦記上她了。 喬晚拿的是上回在游仙鎮(zhèn)隨便買的笛子。 沒想到桂旗用的也是笛。 拿著笛子,桂旗朝著陳嬤嬤行了一禮,橫在唇前開始嗚嗚地吹。 少女面如銀盤,眉目如畫,凝神垂眸。 笛聲悠悠,清新悠揚(yáng),高潮時,情感飽滿濃烈,一波三折,層層遞進(jìn)。 大有點(diǎn)兒不掐死喬晚誓不罷休的意思在里面。 一曲終了,余音裊裊。 吹完這一曲,桂旗似乎也覺得發(fā)揮得不錯,面上露出了點(diǎn)兒得色。 向喬晚行了一禮,示意她請。 喬晚淡定地拿起笛子,世上有樂修。 以樂入道,能殺敵能療傷,樂曲交感天地萬物,樂修中的大能吹一曲,甚至能做到山崩地裂的境界。 喬晚和桂旗相比,其實(shí)有點(diǎn)兒作弊了。 笛聲如同從云外飛落,意境高昂開闊。 一曲終了,桂旗臉色僵沉,渾身有點(diǎn)兒發(fā)冷。 能吹成這樣,這明擺著就不是個普通人。 想到前幾天喬晚徒手掰椅子的畫面,桂旗悚然一驚,止不住地發(fā)抖。 陸婉她……她真的是個修士嗎? 本來還以為是頭蠻牛,說自己會琴棋書畫都是騙人的。 但從這一手笛曲來看,好像還真沒騙人? 在場的丫鬟們,不禁震驚,一想到前不久剛說過的話,面上也有點(diǎn)兒難看。 答案已經(jīng)出來了。 喬晚去頂那個差。 陳嬤嬤一發(fā)話,也沒人敢辯駁。 散會之后,喬晚抬腳就走。 沒想到桂旗突然追了上來,僵硬地問,“我聽說,修士里有樂修?!?/br> “陸婉,”桂旗死死地盯著她,“你是不是樂修?” 喬晚停下腳步,搖搖頭,把手伸到了腰間。 在桂旗驚恐萬狀的目光中,緩緩地,抽出了一根雪白雪白的肋骨。 喬晚將肋骨一把塞到桂旗手中,陰惻惻地咧嘴一笑,“我是體修?!?/br> 手上的肋骨,線條優(yōu)美,還帶著點(diǎn)兒溫?zé)帷?/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