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回憶章尖峰

    死前，他腦子里飄飛過很多東西, 有年少時坐在小河畔后方路過的金發(fā)男孩, 有嚴肅的父親、慈愛的母親, 還有……對他總是很溫柔的哥哥。

    別人都說幸福家庭出來的小孩性格也會很好，但佐助一直不覺得自己的性格有多好, 后來想想，他從7歲以后就不幸福了，所以性格差勁也可以理解嘛。

    因為從7歲開始, 他就沒有家了, 也難怪他后來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很不討人喜歡的模樣, 若非生來一副好皮相，佐助都像將青春期的自己拎起來打一頓, 真的, 整個一中二病晚期, 太欠揍了。

    也太笨了, 明明哥哥和很多事情都有一堆破綻，但那時的他就是看不到那些, 只沉浸在仇恨里, 傻乎乎的。

    佐助把年輕的自己嫌棄了很多遍, 最后得出一個結(jié)論——復仇是一個有點風險的行為，容易讓本身人格出現(xiàn)偏執(zhí)的毛病，搞不好就會因此降智。

    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壞蛋, 也不覺得自己是個多么十全十美的好人，就覺得自己是運氣不好, 倒霉的遇到一堆破事，一路磕磕絆絆的走過來，在兩百多歲的時候才建立起一個像樣的歸處，取了個不好不壞的名字——尖峰。

    然后總算也開始覺得自己像個大人了。

    他至始至終沒能成為像哥哥鼬那樣面對任何事情都可以從容冷靜、決斷冷酷的男人，他還是會渴求伙伴，希望在一處停留。

    尤其是在進入更廣闊的世界后，他審視自己的過去，發(fā)現(xiàn)自己以往的悲傷，真的就是世界的錯居多，很多人被困在那個扭曲的世界里，本身也會跟著扭曲起來，不扭曲的人反而會顯得痛苦，所以他是沒錯的，他也不用踏上什么贖罪之旅，更不是罪人。

    遺憾的是，在明悟這一切后，他身邊也沒多少親近的人了。

    不過在佐助心里，鼬仍然是個很重要的人，也許那個人曾經(jīng)意圖用仇恨和木葉來掌控他的人生，自顧自的決定他的道路，但那是他的親人，他愛著鼬，鼬也愛著他，最后兩人也算達成和解。

    而且，也是鼬曾經(jīng)向他展示過何謂隱忍和偽裝，他才能在克麗絲汀手下一直堅持到逃出生天，乃至于有了復仇的機會。

    就這樣吧，他的人生也許過往不太順利，但未來還是要走下去，只要活著，就總會遇到一些好事的，對吧？

    后來他遇到了不少不錯的伙伴，也經(jīng)歷了一些很精彩又刺激的大冒險，看過很美很壯闊的風景，在星河中暢游，那些的確都是很好很好的事情。

    大概是年紀大了，心緒也跟著平和起來，佐助身上的尖刺漸漸少了，有時候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脾氣有點怪，但對后輩還算平和的老爺爺，不修煉和做任務(wù)的時候，就慢悠悠的和鹿丸下下棋，雖然輸多贏少，可也過得還行。

    看到那個叫龍馬的孩子時，佐助曾經(jīng)覺得那孩子和自己有點像，都是弟弟，都有個令人頭疼的哥哥，都在努力追逐著哥哥的蹤跡，心里還隱隱盼著和親人重逢。

    我曾翹首以盼著重逢，但最終只等到了永遠的分離，現(xiàn)在，我想幫幫那個孩子，幫他留住一點希望。

    抱著這樣的想法，佐助將龍馬帶入了尖峰，給了他一份工作，讓他得以生存，在發(fā)現(xiàn)那孩子具有出眾的術(shù)法資質(zhì)后，又親自教他基礎(chǔ)的德魯伊知識，后來又將他送到麥肯麾下的最高生命學院。

    其實不是無所求，他只是想通過那個孩子證明些什么東西，諸如“希望是存在的”、“只要弟弟夠厲害那么熊哥哥也會有老實的一天”、“總有一個無家可歸的人可以找回自己的親人”之類的事情，他想在龍馬身上看到新的道路。

    可惜他最終沒能看到龍馬能夠創(chuàng)造的不一樣的未來。

    可惜還是有不少遺憾沒有解決就要死了。

    可惜他到底成為了母星最后一個死去的人，死前身邊沒有可以握住他的手叫一聲他的名字的故人。

    可惜他這一去，未來再有多美的風景，他都看不到了。

    但這一生終究有意義，認識了一些伙伴、愛過很好的人，做過不會令自己后悔的事情，還幫過一些可愛的后輩，死前還狠狠的捅了那個滿身虛偽的家伙幾劍。

    閉上眼睛時，他嘴角帶著微笑，神情寧靜而祥和。

    永恒的睡夢中，高大的巨人將他小心翼翼的捧起，金色的眼中帶著溫柔的色彩，那是幫助他一起降服塔沙特之心的人，他的……知己。

    此時的佐助并不知道龍馬后來會做出什么事情來，只是想著那小子只要好好活著，早日找到哥哥，過得幸福點就好了。

    而那個名為龍馬的孩子，卻為了尖峰走上了復仇之路。

    在這件事上，他沒有聽老團長的話。

    佐助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耶利安在決戰(zhàn)時差點被他擊中要害同歸于盡，自然是對佐助留下的勢力不敢掉以輕心，而一個統(tǒng)治者暗中動個手腳，曾經(jīng)盛極一時的尖峰傭兵團就大廈傾倒，化為廢墟，一些重要成員都莫名其妙的死去，只留被佐助事先藏好的小后輩留了條命。

    龍馬這人看似天然粗神經(jīng)，某些地方卻意外的細致，加之進入泛位面后苦頭也吃過不少，再怎么都磨出了幾分心眼。

    加之他天資的確好，麥肯對他很是信賴，不僅親自傳授了不少德魯伊的術(shù)法，還手把手教他政治、軍事、馭下之術(shù)，儼然有把他當繼承人培養(yǎng)的架勢，于是龍馬也接觸到了一些機密，最終讓他摸到了尖峰覆滅的線索。

    龍馬13歲被帶回尖峰，在那里待了十年，對人類來說，這就是少年長到青年、對人格塑造、對一生都影響巨大的十年，他對尖峰的感情不可謂不深，何況傭兵團的前輩們都喜歡這個貓樣的小少年，向來多有照顧，就連龍馬手中的AI塔奇克馬都是前輩送的生日禮物。

    對于尖峰覆滅的事情，他怎么能不在意？

    這一調(diào)查就明白了身負仇恨，一旦身負仇恨就會偏執(zhí)，這點換了誰都一樣的。

    通過做麥肯的弟子，他看到了越來越多的東西，本就是心眼透亮的人，幾經(jīng)磨礪終究磨出了城府來，心里也有了個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