彘咬牙，無礙個(gè)大頭鬼！他急中生智，突然問道，“那些受傷的人你打算怎么辦？”梁泉雖然沒有說清楚，但聽著話里頭的意思，他大概知道這咒到底有什么效果。一人既得，全家遭殃。

    梁泉道，“自有報(bào)應(yīng)。”話似清風(fēng)，無痕無影。

    彘心中一涼，梁泉這個(gè)人看著心善，但這無辜之人又不救。說是不良善，可他明知道不該動(dòng)用言靈，卻又費(fèi)盡千辛萬苦送那些被囚禁的魂魄入輪回……這其中一二的斟酌，白水有些看不透。

    梁泉漠然道，“發(fā)家之財(cái)不義，牽連乃是正常?！?/br>
    “那阿摩呢？！”彘立刻換了一個(gè)語氣，竭力柔和地說道，雖然他從來也不知道什么叫做柔和，抓瞎地想了一下他面對小紙人的樣子，反倒是把語氣壓得低沉低沉，活似是來討債的。

    梁泉微訝，眉目柔和下來，輕聲道，“阿摩如何？”

    如春風(fēng)化雪，本來看似堅(jiān)硬的冰冷微微裂開了一條縫隙。

    彘抓著他身后披散的亂發(fā)，他根本就沒有花心思在這些亂飄的頭發(fā)上，“你昨日不是送他回去了，后來怎么樣了？

    梁泉的指尖在小紙人身上摩挲著，輕柔的觸感讓小紙人舒服地趴了下來，讓剛才只想拋出來的眼色完全落空。

    彘翻了個(gè)白眼，清了清嗓子，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道，“小紙人，你家主人想念阿摩了，你能不能勞煩大駕，聯(lián)系一下？”

    他雖是不知道梁泉和那個(gè)阿摩是怎么溝通的，但其中必定和小紙人有著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

    小紙人翻了個(gè)小身子，然后攤平看著梁泉，然后疑惑摸了摸梁泉的手心，又跑起來摸了摸梁泉的手腕，趴在梁泉的脈搏上停留了好久，突然伸出白白的小手手畫了一個(gè)大圈。

    “小道長？”

    一道低沉冰冷的聲音傳來，彘默默貼墻看小紙人，這個(gè)什么阿摩的聲音也不逞多讓，沒溫和到哪里去。

    “阿摩。”

    小紙人自作主張，梁泉也沒有生氣，只是平靜叫了一聲楊廣，然后也便安靜下來。

    楊廣沒有疑惑什么，只是道，“你怎么了？”

    這句問話和剛才的彘沒有差別，彘正想繼續(xù)瞪眼，就聽到梁泉柔和回答，“用了言靈，有些許后遺癥?！?/br>
    彘：？？？再見！

    彘翻了個(gè)墻，氣跑了。

    他可沒有那么大善心，不過是害怕梁泉這個(gè)人徹底變成冰棍子，威脅到他的存在罷了。畢竟他身上還殘留著梁泉的靈氣。

    楊廣有些惱怒，“你怎么又，發(fā)生什么事了？”

    阿摩既然問了，梁泉也沒有任何隱瞞，便把發(fā)生的事情都告訴了楊廣。

    “……平安鎮(zhèn)？”楊廣若有所思，道，“他們兩個(gè)小輩呢？”

    “反應(yīng)尚可?！绷喝囟?，靠在院門口曬太陽，剛剛彘直接翻墻跑了，那黑壓壓的地道擺在那里，像是一道黑暗裂口。

    “人心不足蛇吞象?！痹诼牭侥切┍I墓賊的做法后，楊廣直接道，“你不該手下留情。”

    這樣的人，直接抹煞了便可。

    “不可?！绷喝佳劬徍拖聛?，搖了搖頭，“他們既有報(bào)應(yīng)，我不該再出手?！?/br>
    柳園和盜墓賊的事情，已經(jīng)由他自己解決了，兩者捅出來的簍子，則被梁泉給兜住了，剩下的，便不再是梁泉的事情了。

    第72章 無題

    最終是顧小道士和夏山埋葬了柳園。

    柳園已是強(qiáng)弩之末，在送入醫(yī)館不久后便咽氣，顧小道士沒想到他提著一盞燈籠趕過去的時(shí)候，恰好讓沈夫人看到了柳園的最后一面。

    在醫(yī)館里面死了人，大夫也有些晦氣，顧清源掏光了身上所有的銀兩給了大夫，讓大夫給了他們一些獨(dú)處的機(jī)會(huì)。

    他和夏山兩個(gè)人面面相覷站在門外，聽著里面的痛哭聲，夏山尷尬捂著臉，許是剛才的牛眼淚滴得有點(diǎn)過多了，他眼下還能感覺到屋內(nèi)的鬼氣。

    “這可怎么……怎么辦？”夏山對這些人情往來有些局促，顧小道士擦了擦鼻尖上的灰塵，“能怎么辦？”

    顧清源蹲下來嘆了口氣，擼了把頭發(fā)說道，“這一次真是虎頭蛇尾。”

    夏山也跟著顧清源靠在門檻上，“小師叔，可這城里出事的那幾戶人家的姑娘……你打算怎么辦？”

    他問起來有點(diǎn)小心翼翼，似乎是生怕觸及到顧清源之前的心結(jié)。

    顧小道士一巴掌糊在了夏山的臉上，道，“沒想到趙老板看起來慈眉善目，又是個(gè)關(guān)心女兒的模樣，心底這么黑。這幾家人的事情，我可不樂意管?！?/br>
    柳園死了，事情便算是了結(jié)。

    夏山狐疑地看著他，“我記得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說法？”之前說要良善要好心的人又是誰？

    顧清源又在夏山頭上扒拉了一下，自從夏山開始認(rèn)認(rèn)真真叫他為師叔后，顧小道士也莫名有了一種看小輩的錯(cuò)覺，“你瞧著你師父有去解決的打算？”

    夏山：“……”

    顧小道士抿唇，胳膊搭在膝蓋上，身后幽幽的哭聲讓人悲哀，眼前燦爛的日光依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仿佛沒有什么不同。

    好人可以做，爛好人卻是不行。顧清源自認(rèn)有心，卻不想濫用。

    ……

    沈夫人不愿意離去，只讓顧小道士把燈籠掛在山上，其下正好是柳園的墓碑。

    顧小道士拄著鐵鏟問她，“如果你愿意的話，我?guī)熜衷撌悄茏屇阍偃胼喕亍！?/br>
    沈夫人輕飄飄地說道，“沒有必要了。”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揮之不去的傷感，“柳園已死，再入輪回后，也不再是當(dāng)年的他了。我入輪回，也要審判后再言其他。罷了，自然消散便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