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據(jù)我估計，有九成九的幾率是那國師干的！”

    “為何？”

    “你腦子里全是羽毛吧！用爪子想想都想得出來??！你仔細想想啊，你所處的地方是靈修所控制的區(qū)域范圍，魔修絕不可能在此地殺生眾多而不被注意到，故而排除。這里靈氣稀薄，此界的高階修士也看不上這里，故而只可能是被宗門里派來鎮(zhèn)守的修士，那如此推斷的話，這事肯定與貴國國師脫不了干系?！?/br>
    “原來是這樣的啊。怪不得說什么‘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呢！”

    “是你這黃毛小子自己腦子里面全是羽毛的好吧？”

    莫沉聞之，無言以對。

    “所以說，你得格外小心那個國”

    “好了好了，知道了，人家不是在閉關著么？一段時間內(nèi)找不到我的。這些明天的事，明天說?！?/br>
    莫沉放完這句話后，便不再理會楓燼，而當他再次醒來，是在黎明時分。

    “唉喲，我的肩膀好痛我的脖子還落枕了！”何錦程用手捂著自己的脖子坐了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到了一間陌生的屋子里，屋子裝潢華麗，卻一片狼藉，身邊躺了一位年紀比自己大個五六歲的男子，遠一些的地方則睡了一個比自己還小的女童。

    “欸？這個人不是剛才那會想摁住我的人么？怎么睡在這？他旁邊怎么還有女孩？難不成他是人販子？”何錦程心里這般想道。

    何錦程趁著莫沉睡著，暴起攻之，直接騎到莫沉身上，雙手掐住莫沉的脖子，惡狠狠地說“我掐死你個人販子！”

    此時，莫沉在何錦程的用力扼喉之下驚醒，對他喊道“魏錦程！你到底在干什么？”喊的同時，雙手收到自己的脖子處，使勁反摳他的手指。

    “我不叫魏錦程，我叫何錦程！我要掐死你這個人販子！”

    “我才不是什么人販子呢！況且你見過像我這么小的人販子么？”

    兩人爭吵期間，還吵醒了當蘭。莫沉見局面僵持不下，于是便將一絲巨力術暗運于手部，抓著何錦程的手向床外一甩，就見到何錦程整個人都騰于空中，又摔到地板上。

    突然，“啊”的一聲喊叫從何錦程處傳來。莫沉此時雖然還在床上，但感應得到，他的右手拇指處劃開了一道口子，鮮血不停地在向外淌，還有幾滴血滴到了毯子上。

    “你”

    “實在抱歉，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br>
    “不可能！”何錦程邊說邊向門靠近，欲借機逃跑。

    可就當這時，屋內(nèi)擺置的椅子直接移到門前，將出去的路堵塞住。莫沉也張開隔音術，把屋子里的人都罩住。

    “?。堪?！你你會妖法！你是妖怪！”何錦程滿臉驚恐地看著莫沉二人。

    “你是孤陋寡聞還是見識短淺？不知道世間除了人、鬼、妖、魔，還有仙么？”

    “鞥？那么說。你是那些有靈根的修仙者？”

    “不然你以為呢？不光是我，我身后這小妹也是修仙者！”

    “什么？世傳靈根萬中無一，你們兩個竟然也有？”何錦程這時的神色略微緩和。

    “那可否幫我看一看，我是否與你們一樣，身具靈根？”何錦程的眼神中帶了幾絲懇求。

    “我進去你身體看過了，你與仙道無緣，故而我不能帶你去仙家宗門，只能照著你母親的意思，將你送離京畿，帶離這朝野紛爭的地方，讓你免受皇家大臣的傷害！”

    “為何？為何不讓我見我的娘親？”何錦程的情緒又有些控制不住。

    “你昨日在西來寺外也見到了，你娘親被皇帝強征入宮，坐到了貴妃之位！而這讓不知多少人眼紅，一心想拉你娘親入水。而昨日刁難你與你娘親的那個老太監(jiān)便是不愿見你娘親獨大之人其中之一。若此時讓他們知道你娘在皇帝不知情的情況下在外已有一子，你娘的下場又會如何？你只能逃離此處，將自己藏起來，，以己之力保護她，這才是你娘愿意看到的?！?/br>
    何錦程聽罷沉默了，想到了自己以前在各地乞討的經(jīng)歷，說“也是，唯有己強，方服萬人?！?/br>
    “你的東西我已經(jīng)收拾好了，待會兒我會把盤纏給足你，你直接往南走，去柳州的錦官城，到了錦官城后，去找藏仙谷的余家，余家里有個叫余田的人，他是我發(fā)小，你和他說你是我結交的朋友，他便會給你包吃包住。他若不信，你便和他說我莫沉身有靈根，得于初陽真人?！?/br>
    “好，我記住了。那莫兄你呢？”

    “我？和你一樣，也要離開這地方，離開頁國，到衛(wèi)國去，求仙問道，再繼逍遙！”

    說完，莫沉將何錦程的東西和盤纏交予他。還下樓結算了房費，出了調(diào)風城。

    之后，莫沉找到了一間馬店，雇了一輛大號的馬車，載9上當蘭，一路向北。

    待日上簾鉤之時，何芳容才從一夜驚夢中醒來。可才沒多久，自己的近身侍女就進來了。

    “娘娘，皇上來消息說請您去風回臺上賞春?！?/br>
    “賞春？唉，都已是暮春時節(jié)，快入夏了，有什么景好賞的？你先去通報一聲，說我更好衣就去。”

    “諾。”

    不多時，何芳容化好妝容，穿上極盡華麗的服飾，衣曳地七尺有余。

    風回臺，頁國國內(nèi)第一高臺，高七七四十九丈。風吹過來也需回頭，故名曰風回臺。

    “你可終于來了，可讓朕久候了?！被实垡姷胶畏既輥砗?，手捋著自己灰白的胡須道，還示意左右侍衛(wèi)、侍女退下。

    “稟皇上，妾昨日驚夢不止，難以入睡，故而今日起得晚些?！焙畏既葸呎f邊給皇上行禮。

    “坐吧?！被噬象w擺手說道。

    待何芳容坐定后，皇上邊飲酒邊說“不知愛妃可知昨日竹影軒一事？”

    “妾不知?！?/br>
    “昨夜竹影軒突起大火，而朕的一位近身太監(jiān)卻燒死在了里面。今日早晨請了國師的徒弟看了看，說是有修仙者作亂，且昨夜有宮女和太監(jiān)看見有人在你的宮上邊飛來飛去的。”

    “修仙者？修仙之人不是有誓約么？不無故參與凡間之事。又怎可能會有修仙者無故燒我竹影軒呢？”

    “這，朕也不知?？呻拗?，昨日晚間你去見了樞密使羅大人一次。轎攆還在人家邸外，卻已回到自己宮中，此等凡人不可為之之事，你卻能為之，你嫌疑頗大??！”

    “妾身昨日是從羅大人京邸后門出來的?！?/br>
    “愛妃諸事不知，可今日早朝之時，朕卻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

    “哦？皇上不妨直說?！?/br>
    “今日早朝，有多位大臣說你在入宮前曾在外有一子，近日還在京城行乞，還呈上了諸多證據(jù)?！?/br>
    “這些大臣們實在會是說笑，凈說些有趣的故事?！?/br>
    “大膽！”皇上手重拍桌案。

    何芳容被這一拍嚇了一大跳。

    “事到如今你還不肯承認么？”皇帝站起，并走向何芳容。

    “承認什么？妾身自問無罪！”

    “自問無罪？好一個‘自問無罪’啊！欺君之罪即是死罪！”皇帝用手掐起何芳容的脖子，推到風回臺的欄桿上。

    “你這貪戀美色、七老八十的昏君，自己不仁，何以怪人不義？”

    “你這臭婆娘，你忘了你的出身了么？是朕讓你享了多年的好福！”

    “我的出身？覺得我為娼為妓有損了皇家顏面？那當初為何還要強征我入宮？還不是看上了我這副皮囊？這樣的福，我寧愿不要！”

    “你賤人！”皇帝手上的勁突然一大，將何芳容從風回臺上推了出去。

    何芳容在空中無力地尖叫了一聲，并往下墜去。

    “聽說人死之前，腦中會如走馬燈一般看到自己的過去，如今看來，古人誠不我欺?！焙畏既菪睦镞@樣想到。

    往昔的一幕幕，在何芳容的腦海中浮現(xiàn)

    “友安吶！我的兒??！你怎么就這樣棄我們二老而去了？”

    “婆婆，婆婆，還請節(jié)哀?。　焙畏既莺瑴I喊道。

    “你！就是你！你這個克夫的命，克死了我兒！”被何芳容稱為“婆婆”的老婦女回過頭來說道。

    “不不不，不是的，婆婆，我不是克夫的命！”何芳容驚道。

    “快來人啊，給我把這個克夫的喪門星給我轟出魏家，永遠別讓她進我魏家的門！”

    “是?！币槐娂叶〈饝?。

    “不，我不是克夫的。婆婆，你們不能把我趕出去，我已懷了魏家的骨rou！”

    一眾家丁一聽，行動頓時一緩。

    “別理她！我魏家不缺香火！給我把她這個喪門星，連帶著這個不祥之種轟出去！”

    “婆婆！”

    “欸？這怎么一回事??？”

    “是啊，這青樓一向只有男子從外面進來，這怎么進來個女的？”

    “可能是來抓丈夫的吧！”

    “別瞎說，你看她衣服臟兮兮的，她男人怎么會有錢來這玩呢？”

    “難不成是來投身青樓的？”

    “只聽說過女子被抓、被賣進來的，出來沒見過有哪個女子自己投身青樓的?！?/br>
    在大家的議論紛紛之下，何芳容在引客臺找到老鴇。

    “鴇媽么？不知我可以入得了您的法眼？”

    一位中年婦女聞罷，沖何芳容看了看說“此顏好生了得，美得跟個天仙似的。不過嘛，看你這肚子，有兩個多月，快三個月了吧？”

    何芳容咬了咬牙，對著老鴇一禮道“我可以捆一捆！”

    “唉，好吧！跟我來吧！”

    何芳容跟著老鴇進了一間屋子。

    “藝名想好了嗎？想好了便畫押吧！”

    “今后我念安，就拜托mama您照顧了。”

    “好，念安，好名字啊?！?/br>
    “老鴇，老鴇，快請你們家頭號花牌念安姑娘去來替我演奏一曲《陽春》！我出五兩銀子?！?/br>
    “這位爺，前面的大爺可出了二十兩呢！”

    “好好好，二十兩就二十兩！”

    “欸欸欸，你誰啊你，就二十兩銀子也敢叫念安姑娘唱曲兒？別低了我家念安姑娘的位置！我出五十兩，請念安姑娘替我斟酒?！?/br>
    “你家？念安姑娘什么時候成了你家的人了？”

    老鴇見客人吵了起來，便趕緊跑去開解。

    “哎喲，哎喲，幾位爺，你們不妨出五百兩銀，我讓念安姑娘出來給大家共演幾個曲目如何？”

    “好！才五百兩，值！”

    “好！”

    只見老鴇進去里邊安排了一會兒，便出來將場子清空，叫人搬了兩面屏風，點了數(shù)爐香在周圍。煙霧繚繞之中，走出一位女子，女子的兩邊又有女子替她支起羅紗，擋在前面。待那女子坐到屏風之中，沐于爐煙之內(nèi)，另兩名手支羅紗的女子才退場。

    老鴇見場上的何芳容準備完畢，自己站到臺上，用力呼道“現(xiàn)有請念安姑娘為在場的諸位演奏！”

    “什么？念安姑娘？”

    “天哪！今日竟碰著了念安姑娘給大家伙唱曲！”

    “這輩子算是值了！”

    曲罷之后，屏風微敞，而何芳容只露了個半面，蘭花指輕捻，用精秀的團扇遮住了自己的臉。

    那兩名手持羅紗的女子又上了臺，將何芳容擋著下了場。

    此時，鴇母上，呼曰“諸位沒錢的捧個人場，有錢的還請捧個錢場！”

    語罷，二層、三層看臺紛紛扔下銅錢碎銀，且大呼過癮。

    “欸欸欸，念安姑娘你去哪??？這大晚上的！”

    “我今日頗有勞累，想出去吃些東西?！?/br>
    “叫下人去賣就好了嘛，別跑壞了身子。身子好，才有得錢賺！”鴇母關心道。

    “還請mama放心?！?/br>
    “那快去快回??！”

    何芳容與老鴇道別后，拿了一包東西。身形在夜幕中隱去。

    不多時，何芳容進了一間偏僻的破木屋。

    “錦程？錦程？”

    “娘？娘！我在這！”一個瘦小的身影向何芳容跑來。

    “娘給你帶東西來了，快吃吧！”

    那瘦小的孩子聽了，立即用手抓起東西來吃。

    “娘，今日有人說我是沒爹的雜種?！?/br>
    “胡說！我們家錦程是有爹爹的！”

    “那為何我還得和娘親一起姓？”

    “因為因為爹爹想讓我們藏起來啊?！?/br>
    “那爹爹叫什么?。磕镉H可以告訴我嗎？”

    “你爹爹叫‘魏友安’?！?/br>
    “太好了，我不是沒爹的野種了！”

    “好了好了，別胡說了，把東西拿進去吃吧。娘親每日再來看你?！?/br>
    “咦？今日怎么不見一個客人啊？mama，這怎么一回事啊？”

    “聽說，這會皇上來我們景州走訪了。各大官員、地主家的人都趕緊在家待著了，哪敢來這啊？被御使大人發(fā)現(xiàn)了，吃不了兜著走！”

    “那豈不是沒人來玩？”

    “放心，也是這幾日做做樣子！”

    “知道了?！?/br>
    說完，只見大門內(nèi)走來一名中年男子，說要見老鴇。

    “我在這呢！這位爺，今兒，可不是個好時候??！”

    “聽我說！今日皇上在你們這私訪，說玩膩了，要來點新鮮的，我們這一路的地方官都打點著，你最好識相點，今晚亥時末，開好你家院的后門，把頭牌拿出來好生伺候著，錢少不了你的?！?/br>
    “好，好?！?/br>
    今夜深夜時，舞停歌罷。

    “你們院里頭的頭牌叫什么??？”

    老鴇聽了，立即跑過來跪下，拜了幾拜說“回皇上，我這院里的頭牌姑娘喚作‘念安’。數(shù)年來，她只賣其藝，不賣其身！”

    “哦？賣不賣身還得驗過才知道?！畎病亢妹?，朕要了！你說吧！她當初的賣身契上押了多少錢？”

    “回萬歲爺，若皇上看她，便是她的福氣?；噬媳M量召去便是?！?/br>
    “好，你們安排一下吧。”皇帝邊說邊向身邊的一眾近身侍者擺手示意。

    身后之人立即行禮稱是，卻沒人看到彈完素琴的何芳容，臉邊滑落一滴淚水。

    何芳容的視野漸漸模糊，所視范圍之內(nèi)最后只剩下一片血色。

    皇帝下到風回臺下，看了一眼那邊摔死的何芳容，朝著身后的將軍道“今日早晨，所有鎮(zhèn)守風回臺的士兵，皆殺！”

    “遵旨！”將軍一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