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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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爍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在下怎么稱呼二位?” 這才是重點吧。 衛(wèi)纓笑了笑,說道:“我姓君,這是我表妹,溫家三小姐?!?/br> “原來是清吏司郎中的女兒,怪不得?!睏顮q夸贊道。 溫顏笑了笑,行了個禮。 天虞山腳下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周圍開始嘈雜,議論紛紛。 這些人怕是因著天泉山莊的緣故,聽說天虞山是個比天泉山莊更了不起的存在,才過來看看的。但是,估摸著他們并不知道山上有個天虞老人。 “這天虞山為什么不讓上去?” “下面有人守著不讓上?!?/br> “山上住著人?” “……” 衛(wèi)纓盯著上山的路,等著那個人出現(xiàn)。 她內(nèi)心其實有些慌的,心跳如同小鼓般撲通撲通的。就算師父知道忠烈王府的事情,他也不會想到她活了下來。 山上的樹在動,衛(wèi)纓忍不住走上前。 她看到了那個黑影。 戴斗笠的男子如同鬼魅般出現(xiàn)在她面前,低聲道:“請您上山?!?/br> 衛(wèi)纓一顆心落地了。 可是溫顏…… “只您一人?!?/br> 溫顏看了衛(wèi)纓一眼,見她面露難色,于是說道:“你去吧,我在天泉山莊等你?!?/br> 衛(wèi)纓放下心來,跟著戴斗笠的男子上了山。 在眾目睽睽之下。 楊爍驚掉了下巴。 “不是你說天虞老人不是誰都能見的嗎?那是怎么回事?”楊爍指著跟在戴斗笠男子身后的衛(wèi)纓。 林錚瞇著眼看著他們的身影,眸色深沉如水,嘴角緊抿著,面孔像刀削一般鋒銳。 “那我們呢,能不能上去?” 有個膽子大的,便沖上前去,剛到那石碑處就被震飛了,“啪”得一聲摔到地上,眾人目瞪口呆。 “有……有陣法?”楊爍問道,有些難以置信。 林錚睨了那摔倒在地上不停“哎喲”的人一眼,像看一個白癡。 “溫家三小姐她表姐是誰?” 楊爍愣了一下,半天沒反應(yīng)過來。然后想起來什么,說道:“我聽說她是刑部尚書的女兒,不過是個庶女。她母親過世了,她父親將她扔在溫家便沒有過問一次?!?/br> “刑部尚書君北驥?”林錚倒是訝異了一下,居然是君北驥的女兒。 林錚摸了摸下巴,眼中似乎隱隱有些笑意,他看著山上的云霧,說道:“你覺得君北驥這人怎么樣?!?/br> “尚書大人,我倒是不是很了解,很少聽我父親提起,好像他挺盡職盡責的,深得皇帝圣心。”楊爍道,“你問他做甚?” 林錚搖頭,沒再說話。 半晌,他對楊爍說:“如果天虞老人不想見你,你是不可能見到他的,回去就按我說的那樣與你父親說就行?!?/br> 山腳下因為那男子摔倒,眾人知道不可能上去,便差不多都散了,只剩下楊爍和林錚在這。 “那走吧?!睏顮q嘆了口氣,“不知道我父親為什么非要我來要東西,他自己來不就行了,要的還是南襄王的戒指,這多尷尬啊?!?/br> “你父親當然不可能自己來要南襄王的東西,如果被人知道了,后果會很嚴重,借你的名義還能掩人耳目?!绷皱P道,他們正往天泉山莊那里走。突然,他回頭看了一眼。 那山上依舊云霧朦朧,長青柏歪著脖子,奇形百怪。貌似還有小動物在林中飛竄,樹林里時不時浮動一下。似乎還有一些不知名的鳥兒。他聽到了叫聲,但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 他也想讓楊爍上去,拿到南襄王的戒指,他也想幫他見到天虞老人,當然他更想親自見一見天虞老人??上О?,天虞老人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見的,但他現(xiàn)在偏偏就是隨便什么人之一。 林錚嘴角泛著冷意,眼神更是陰鶩的可怕。 君北驥的女兒么?還能讓天虞老人見她一面。呵,倒是不簡單。 其實天虞山不高,衛(wèi)纓沒有輕功,只能一步步往上走,她很驚訝,山上只住著天虞老人和這戴斗笠的男子兩個人,居然還修了路。 于是衛(wèi)纓走半個時辰就到了。 山頂上又是一番光景。 有一座木屋,有一方池塘,有一片田地,有一群小鴨子,還有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人。 老人坐在藤椅上,望著被云繚繞的天空,眼都不曾眨一下。 衛(wèi)纓沒有說話,那戴斗笠的男子也早已消失不見。 老人緩緩回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衛(wèi)纓,眼神冰冷如同刀子一般,像是要看透她,看透這具軀殼里面,到底是什么。 鴨子“嘎嘎”地叫著,撲騰來撲騰去的,池塘里貌似還有魚兒在嬉鬧著。 空氣中卻一片死寂。 “你是誰?”老人聲音喑啞,卻壓的很低很低,平淡的沒有一絲感情。 “刑部尚書之女君晚照。” “也是忠烈王之女衛(wèi)纓?!?/br> 說完,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臉上滾下,落在地上。 “啪嗒”一聲。 老人緩緩站起,混濁的雙眸中布滿著鮮紅的血絲,他嘴唇都在顫抖,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突然,老人跌著坐到藤椅上,痛苦地抓著亂糟糟的白發(fā),像困獸一般發(fā)出一道細微的嗚咽聲。 衛(wèi)纓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師父?!毙l(wèi)纓的聲音顫抖著。 “您都知道了?!毙l(wèi)纓哽咽著,“在上斷頭臺的那一刻,我都聽到罵忠烈王的聲音,說他造反,說他恩將仇報不知好歹?!?/br> 衛(wèi)纓聲音越來越大,情緒漸漸失控。 “忠烈王一生為皇帝效忠,從未有過僭越之念非分之想,在南疆在西寧,平戰(zhàn)亂抓匪寇,將軍做的不做的事他都做的好好的。憑什么?憑什么最后落得一個造反的名頭將忠烈王府滿門抄斬?一百三十多個人,一個都不放過!” “他楚胤憑什么!” 衛(wèi)纓雙眼猩紅,大口喘著氣,拳頭緊緊地攥著,指尖將掌心掐出血來也不知道。 “熾烈軍解散了,全部都解散了。” “忠烈王府,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br> “我活下來的時候,我想去金陵為我自己和其他人收尸,后來我想,一百三十多人全部問斬,尸骨都不全,我如何收尸?” 老人緩緩放下雙手,衛(wèi)纓看到他滿是溝壑的臉上的淚痕,猙獰著。 “師父。” “我要報仇?!?/br> “為忠烈王府一百三十多人報仇?!?/br> 衛(wèi)纓抹了下臉,眼神堅定,好像一座一座堆砌起來的堅冰,敲不碎,也化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