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話，他可是拼了老命，這么點謝禮怎么會不好意思收！

    賀叢山難得愣在原地，摸摸下巴，暗道：狀元郎殿試文章，功名利祿皆浮云，這特么的是騙鬼呢吧？

    他還沒見過這么不見外的文人呢！

    賀晚卿拉著聰兒的手，亦步亦趨跟在賀叢山后面，嘴巴開合幾次，想把聰兒拎到她大哥面前，好順理成章的導(dǎo)出聰兒的異常，狠狠給賀夫人上一次眼藥，可惜，見到賀夫人的賀叢山，立馬變身大號牛皮糖，一路貼身仔仔細(xì)細(xì)護(hù)著賀夫人，就連兒子都沒分到幾次關(guān)注，更別提賀晚卿。

    賀晚卿委屈的眼睛都紅了。

    明明是她的親大哥，卻一直只對沈慧娘好，沒成親前整日也只想著怎么討好沈慧娘，即便相隔萬里，每逢節(jié)日，也要不辭辛苦的趕過去。而她呢？就只能和寧浣雪做朋友，呆在閨閣里望天，未出嫁前，根本都沒出過通平府！

    這次大好的機(jī)會送到眼前，不把沈慧娘扒層皮下來，她就不叫賀晚卿！

    送他們回到賀府后，賀叢山便馬不停蹄的趕去剿匪。一想到親親媳婦和白胖兒子差點和他天人永隔，暴戾之氣就忍不住要噴薄而出。賀叢山帶著部下精銳，如一柄飲血而食的妖刀，勢如破竹。聯(lián)合一同剿匪的沈千城，生生把牛頂山和其附近的幾大山脈全都掃蕩一番，屠匪幾萬，繳獲金銀財寶無數(shù)。

    一同剿匪剿出交情的賀叢山和沈千城，背后議論起項淵，都覺得這貨不像個文人，倒是很合他們武將的脾氣。

    沈千城本著鳳玨的小師弟怎么可能不好的思想，狠是把項淵夸了一番，叫本就對項淵心存感激的賀叢山越發(fā)銘感五內(nèi)。而這場生死賭博賭出來的不僅是給項淵帶來兩個潛在好友，同時因他救下賀夫人及其兒子，同樣贏得了賀夫人娘家關(guān)中沈家的nongnong感激，讓后來任職關(guān)中的項淵，得到了莫大的便利。

    這頭，因賀叢山離開通平賀府，給了賀老夫人和賀晚卿她們足夠充裕的時間討伐賀夫人。

    賀晚卿抓住葉明那一通胡言亂語作為把柄，大肆攻擊，最后當(dāng)著賀家族里長輩的面，表示聰兒被嚇掉了魂，她沒辦法和夫家交代，哭求族里長輩做主。

    賀老夫人自然心疼自家女兒，本就對葉明之事耿耿于懷，心里頭膈應(yīng)的無以復(fù)加，這會子加上賀晚卿之子聰兒失魂，賀老夫人勃然大怒，不顧族里長輩勸阻，強(qiáng)制賀夫人去家廟反省，而且不準(zhǔn)帶丫鬟和老媽子，什么時候聰兒好了什么時候從家廟回來。

    賀家族里還有一些長輩比較通情達(dá)理，覺得這樣處事未免武斷，且沖動的處置賀家當(dāng)家長婦，帶來的影響絕對不算好?？上зR老夫人和賀晚卿死了心要給賀夫人一個教訓(xùn)，硬是頂著壓力，聯(lián)合族里其他早有異心的長輩，趁賀夫人照顧旻小公子的空檔，把人直接劫去家廟。但凡被送去家廟的女人，都是犯了極大錯誤的。而且女人一旦進(jìn)入家廟，身為丈夫的賀將軍，不但無法隨意出入家廟，而且還沒有插手家廟的權(quán)利。家廟的管理權(quán)，一直都在賀家族長手里，而這一屆的賀家族長，早年間因家里小輩入伍的事和賀將軍發(fā)生齷齪，至今關(guān)系都很冷淡。賀老夫人和賀晚卿深知賀叢山對賀夫人有多在意，因此不敢做得太過分，只想給賀夫人一個慘痛的教訓(xùn)。她們倆對族長和自家的恩怨多少知道一點，卻不清楚，兩家的關(guān)系早已如履薄冰。

    兩人天真的想法，差點害死賀夫人。

    項淵收到賀叢山的信時，他已經(jīng)差不多把曲州的情況都摸清，正打算大干一場。賀叢山寫信的風(fēng)格簡單直白，上來就開門見山。他懷疑自家妹子的孩子聰兒并不是被山匪嚇到魂的，所以想請項淵和趙慎夫夫幫忙，在和賀夫人一路回來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聰兒的異常之處。

    按理說賀叢山可以從賀晚卿帶回來的人中審問，可惜，等他剿匪回來，賀晚卿帶回來的下仆除了貼身伺候的老mama，其余一個不剩。賀叢山遍詢家中下仆，卻得不到一個確切答案，眼瞅著賀夫人被關(guān)在家廟要滿一個月了，賀叢山冷不丁項淵夫夫，急忙叫人快馬加鞭送信來。

    項淵彈彈信紙，遞過去給趙慎，道：“這么說起來，好像確實感覺那個叫聰兒小孩不太一樣。”

    趙慎接過來，一目十行看完，皺皺眉頭，除了最后賀晚卿拉著聰兒找賀夫人茬時他感覺到一些外，其余時候，趙慎并沒有注意過聰兒，自然也無法發(fā)表意見。

    “你確定？”

    項淵沒說話。他記起上輩子的一些事。

    上輩子他的親大哥政治聯(lián)姻下生的第一個孩子，細(xì)想下就和聰兒很像。明明看著乖巧伶俐，可就是什么事都不懂，不會說話，不會哭，除了吃飯正常外，其余一概不正常。他大嫂和大哥貌合神離，見孩子是個傻的，索性干脆提了離婚，足足鬧騰了兩年。離婚后，他大哥一門心思給孩子找醫(yī)生，可惜國內(nèi)國外有名的大醫(yī)院走個遍，卻完全治不了。后來機(jī)緣巧合，他大哥認(rèn)識一個年輕中醫(yī)，會使失傳的針灸療法，這才治好了侄兒。

    至于之后，他大哥和那中醫(yī)不得不說的二三事，項淵表示他牙酸，根本不想提。

    “聰兒恐怕是腦子里xue道堵塞之癥?！?/br>
    趙慎不懂醫(yī)，可也知道涉及到腦袋的事不是鬧著玩的。見項淵提筆回信，有心想勸項淵謹(jǐn)慎一些，剛張嘴，念頭一轉(zhuǎn)，想起項淵對小孩子的喜愛程度，訕訕閉上嘴，默不作聲的上前幫忙磨墨。

    項淵信里并沒有給出確定的說法，只是把他小侄兒的情況模糊說了一下，之后建議賀叢山請個醫(yī)術(shù)好的中醫(yī)瞧瞧，試試針灸的法子，興許有用。

    等再次收到賀叢山的信，聰兒已經(jīng)恢復(fù)了神智，是個格外聰慧的孩子。賀叢山心疼小外甥，卻不能原諒賀晚卿。斗倒賀家族長，接出賀夫人，賀叢山便叫賀老夫人去城外的莊子榮養(yǎng)，賀晚卿直接送回關(guān)中夫家，并嚴(yán)詞警告她不許再回娘家。

    賀晚卿后來知道聰兒能好，是項淵出的主意，不僅沒有感激他，反而懷恨在心，認(rèn)為若不是項淵插手，利用聰兒的疾病，她不僅折磨了沈慧娘，而且對夫家也有了交待，簡直是一箭雙雕的好事，結(jié)果全被攪合不說，還被大哥記恨，勒令不許再回娘家。沒有了娘家大哥在后頭撐著，賀晚卿在夫家的日子分外艱難，更是把項淵恨到了骨子里。

    而此時，項淵和趙慎全然不知還有好心幫忙沒得到感謝，反而結(jié)了一個仇人這種奇葩事。在奔波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們終于踏上曲州的土地。

    第35章 走訪

    “這地方，真窮！”

    他們沒有直接到曲州縣衙，而是先到了下邊的村鎮(zhèn)。項淵是打算趁著好有時間，走訪走訪基層，等于先摸一個底，以防接手后兩眼一抹黑。

    聽趙慎語氣里的嫌棄，項淵也跟著點點頭。的確，他之前想過曲州地處邊關(guān)，偏僻貧瘠，可想象再圓滿，也比不上親眼所見。

    入目處，沒有一個磚瓦房，灰撲撲的全是茅草頂，略好些的不過是圍了院墻，屋子是用泥磚建的。

    拖著鼻涕，玩得渾身黑乎乎的娃娃，大的帶小的，呼啦啦從身邊跑過，又停在不遠(yuǎn)處，好奇的打量他們，重點關(guān)注馬車，還有他們穿的衣服，眼底全是羨慕。

    “來，給你們糖吃。”

    小豆拿出一袋子方塊糖，誘惑小娃娃。

    看到小豆手里的糖，大小孩子，全都不由咽起口水。好半天，在小豆保持不變的笑容和不斷言語誘惑下，才有一個大孩子，慢慢蹭上來，小心翼翼的拿過那塊顏色并不清亮的方塊糖，之后飛快的放入嘴里。

    小豆嘻嘻笑幾聲，問：“你們村子叫啥名字？”

    “李家下洼子”

    “這離曲州有多遠(yuǎn)呢？”

    大孩子迷茫的眨巴下眼睛：“曲州？不知道?！?/br>
    小豆愣了，曲州都不知道，這孩子都不讀書的嗎？

    “你們怎么都沒去讀書呢？”

    “阿娘說沒錢讀，阿爹說沒人教?！?/br>
    小豆還想問，那頭等不及的孩子們見沒有危險，全都呼啦啦圍上來，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巴巴瞅著他。

    ·······

    小豆把手里的糖塊全分了。

    回到馬車旁，就見自家狀元老爺正拉著主君認(rèn)田里的作物。

    “這個應(yīng)該是豆子，這個似乎是粟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