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咸笙神色平靜,語氣卻有幾分涼?。骸澳銦o需向我炫耀北晉有一個多么有本事的太子。” 湛瑾搖頭:“不是炫耀,我只是在告訴你,他是什么樣的人。” “他已經做到了,就差一點?!毕腆洗鬼?,嘴唇緊抿,看不出表情。 “對,只差一點,他就可以做到他當年對父皇許下的承諾。但在當時,沒有人信他,連父皇也不信,因為南梁有秦韜,秦韜雖然喜歡拽文,但他在晉人眼里,卻是奪命修羅,沒人認為他能殺了秦韜,我想你們當時聽了,一定也覺得很荒唐吧?!?/br> 咸笙沒有說話,但他的確記得,當時太子哥哥的確是當笑話講給他這件事的,還有四哥在一旁學著湛禎的語氣,扮演很滑稽的模樣逗他笑。 他們把湛禎當小丑,被打回家哭鼻子的湛略略說出那樣的話,實在是可笑至極。 誰也沒想到,時隔四年,湛禎真的推倒了大梁的山河。 “他把自己關在府里,日里練劍,夜里翻看兵書,蓬頭垢面,像個瘋子,父皇當時都想過要廢掉他的太子之位了?!?/br> 咸笙笑意淡淡:“如果你想告訴我北晉英雄臥薪嘗膽,我可要拒絕你的請求并下逐客令了?!?/br> 湛瑾抿唇,道:“很抱歉冒犯了你,但我只是想說,你對他來說與別人不一樣,他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與時間,只差一步就可以推翻大梁,可為了你,他卻放棄了。他一生從未將任何女子放在眼里,我們都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娶妻了,可他卻娶了你,大梁公主,居然還是明媒正娶……他有很多方法可以把你弄到手,不是嗎?” “他只是怕我會自殺罷了?!?/br> “倘若以你家人性命要挾,逼你就范,你從是不從?” 咸笙冷冷看著他,片刻又放松下來,他兩湯碗放在一側方桌,靠在柔軟的椅子里,道:“你把一個見色起意的登徒子說的如此深情,我都要信以為真了?!?/br> 湛瑾再次對他躬身,放低姿態(tài),道:“我說這些,絕對無心冒犯,你對他來說很重要,只要你開口,他一定會答應的?!?/br> “你拿南梁的血淚為鋪墊,為我宣揚北晉的英雄,還希望我?guī)湍愦嫡磉咃L?”咸笙歪頭,軟軟道:“你覺得合適嗎?” “很抱歉。”湛瑾道:“我沒有別的人可以幫忙了,皇兄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女子混入軍營,父皇母后也只會覺得我無事生非,只有你才可能說服皇兄。” 咸笙看著她,“如果我不幫你,你會怎么樣?” 湛瑾沉默了一會兒,睫毛閃了閃,道:“我不知道?!?/br> 咸笙審視著她,緩緩道:“宮里有人找你麻煩,你需要出宮避難,對嗎?” 湛瑾低著頭,很久才道:“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是如何瞞過太醫(yī)的?”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 “你我或許出于不同的目的,但此刻,應該都只是想活下去,就沒必要繼續(xù)隱瞞了吧?” ‘她’,或者該說是‘他’,他抬頭,睫毛濕了,眼睛卻很亮,咸笙坐著沒動,好一會兒才道:“你今日是難道不是來求助的嗎?” 湛瑾也沒有頓了頓,端起奶湯抿了一口,垂眸道:“我以為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 咸笙笑而不語,他安靜的打量湛瑾,雖然才十五歲,但他的確已經很高了,比咸笙還要高一些,這樣的個子,整日跟在湛茵身邊,是很引人注目的。 但他并不認為自己可以輕易相信湛瑾,對于他來說,湛瑾只是北國人,或許因為某種原因讓他們不得不做出相同的選擇,但到底不是一路人。 他保持沉默,湛瑾也沒有繼續(xù)刨根問底,道:“你說得對,我是來求助的。” 咸笙點頭,他覺得湛瑾很聰明,會做人,不會太咄咄逼人,方才說的那些話,咸笙姑且就當做為了襯托自己對湛禎的重要性了。 他道:“我可以考慮幫你。” 湛瑾眸子亮了一瞬間,他慢慢呼出一口氣,給出承諾道:“如果有需要,我也會幫你的?!?/br> “看來你已經為自己想好了去處?” “江欽手下缺人?!?/br> “為什么是他?” “太子侍讀,將軍之子,離皇室過遠,母后不會放心,過近,容易敗露。而且……他看上去比較好騙?!?/br> 湛瑾走了之后,咸笙一個人坐了一會兒,他心里其實有些失望,原來湛瑾真的是男扮女裝,也不知他能否在十八歲之前遇到那陽火之身的女子,若有幸到那時還未敗露,要病死了,湛禎會放過南梁嗎? 本就是聽天由命的事,左思右想沒有頭緒,便放棄了。 湛禎晚上沒回來吃飯,咸笙自己隨便吃了點,便準備休息,剛躺下沒多久,外頭就傳來聲音,“殿下,小心點?!?/br> 房門被撞開,湛禎滿身酒氣的被扶進來,咸笙不得不下床:“怎么了?喝這么多?” 湛禎左搖右晃,他沒敢上前,讓開位子讓人把他放在床上,丫鬟給他脫了鞋給他蓋好被子,如意則拉著咸笙去了一側,小聲道:“似乎去秦樓了,姑娘給送回來的……您今晚去隔壁睡吧,他醉成這樣,再傷了公主?!?/br> 咸笙皺著眉,探頭看了看,道:“也好。” 他抬步準備出去,湛禎忽然一下子坐起,“站住?!?/br> 咸笙停下腳步,扭頭看他,只見他臉頰泛紅,屋內雖也被他熏出一股酒氣,點上的安神香都掩飾不住,可眼神卻分外陰沉,他并未醉到人事不省,甚至還有幾分清醒。 湛禎道:“出去?!?/br> 半醉不醉的男人更讓人畏懼,如意膽戰(zhàn)心驚,月華走進來,福身輕聲細語的哄道:“殿下,公主身子弱,奴婢和如意留下照顧伺候,讓她先去隔壁休息,好不好?” 湛禎瞇了瞇眼睛,眼睛死死盯在咸笙臉上,緩緩道:“不想死,就滾?!?/br> 咸笙終于做出反應,他給了月華一個眼神,后者欲言又止,但為了防止激怒湛禎,還是轉身離開了。 房門被關上,咸笙心里有些恐慌,這會兒的湛禎更像野獸,他不清醒,至少,沒有那么清醒。 湛禎看著他蒼白的臉,抬手,在身旁拍了拍,渾身都散發(fā)著極為危險的氣息。 他沒有說話,但行動卻給出了訊息,他在讓咸笙過去。 咸笙目光落在桌子上,伸手倒了杯茶,徐徐走近,溫聲道:“醒醒酒?!?/br> 湛禎張嘴,咸笙只好端著喂他,湛禎含祝杯沿,嘴唇被茶水沾濕,卻看也不看杯子一眼,只望著咸笙。 咸笙手指發(fā)抖,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臟一下下?lián)舸蛐厍?,道:“今日喝了多少??/br> “不多。”湛禎喝罷,舔了舔嘴唇,咸笙道:“我再給你倒一杯。” 他急忙轉身,卻還是被一把抓住了手臂,咸笙吃痛松手,杯子跌在地上四分五裂,他被湛禎拽到床上,膝彎被他單手托起,直接抱在了懷里。 喝了酒的湛禎跟往日完全不同,像被釋放了野性的獸,咸笙的骨頭幾乎都要被他揉碎:“你今日,不是去了秦樓?” “去了又如何?”湛禎摸著他的臉,道:“娘子又不在乎?!?/br> “誰,誰說我不在乎?”咸笙忙道:“你今日去會了姑娘,干脆住在那里不就好了?何必還回來?” 湛禎望著他,道:“你方才要去隔壁睡,是幾個意思?是怕孤按著你行應做之事,還是怕孤不小心折了你金貴的身子?” “沒有?!毕腆系溃骸拔抑皇桥履闼缓?,相公,你能不能松一點,我喘不過氣?!?/br> “小騙子?!闭康潖堥_手指,捏在他的兩頰,害他嘴巴都微微嘟起,像殷紅的合攏的花瓣,不悅道:“孤今天很不高興,你根本不在乎……你哄得孤寵你,縱你,可你心里卻沒有孤,孤很生氣……” 他低頭來吻他,咸笙努力想把嘴純縮回來,臉頰卻被他捏的生疼,湛禎品嘗他,一下一下,像在恰什么好物,咸笙眼眶微微泛紅,湛禎還嫌不夠,手掌下移,捏著他的下巴逼他啟純,鉆進了舍。 “湛禎……略略……”咸笙的話斷斷續(xù)續(xù),更咽道:“相公,相公……” 湛禎心臟發(fā)緊,終于放開他被捏的通紅的臉,卻依然摟著他,他抵著咸笙的額頭,看著他不斷滾落的眼淚,咬牙切齒:“你哭什么?” 咸笙一邊哭,一邊抖,湛禎沒忍住來給他擦眼淚:“你偏要這樣惹孤心疼,是不是?” “你今日去找了姑娘,回來就這樣對我……”咸笙抖個不停,牙齒都微微打著顫,眼淚珠子guntang:“我只是不愿打擾你休息,你還要誤會我,這般欺負我……” “不要抖了?!闭康潛嶂骸昂昧耍?。” “你喝的多少酒……這般嚇人,抓的我好疼?!?/br> “沒喝很多,孤怎舍得傷你,是,孤生你的氣,故意欺負你……知錯了,別哭了?!?/br> 他吻他的眼淚,咸笙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眼圈還紅著,眼睫卻垂下來,擋住了里頭翻涌的情緒。 湛禎輕哄:“一起睡,好不好?” 咸笙抽著鼻子,認為這會兒拒絕只怕又要惹他生氣,便點了點頭,一邊可憐巴巴的蜷起身子縮在里頭,一邊斂下睫毛抿緊嘴唇。 湛禎拉高被子,伸手把他圈在懷里,咸笙濕漉漉的眼珠朝后轉動,又轉回來,輕聲道:“那秦樓的姑娘,有我好看嗎?” 湛禎情不自禁把他摟緊,啞聲道:“遠不及你?!?/br> “那……你以后不要去了?!?/br> 那一瞬間,湛禎體會到了被在乎的感覺。下一秒,咸笙就又加了一句:“也別再喝酒了,好不好?” 湛禎笑意斂起,目光森森的盯著面前人白皙的脖子,然后一口咬了上去。 “不好?!?/br> 第25章 湛禎今日是故意喝酒耍賴的, 本意是為了在床上蹭他一晚,沒成想咸笙居然扭頭要走, 這才沒忍住發(fā)了脾氣。 他咬, 咸笙便縮, 但等他移開牙齒,上面還是有了一抹紅痕。 湛禎伸手, 一把勾住他纖細的腰, 霸道的將人摟在了懷里。 咸笙是真的被弄疼了, 臉上被掐過的地方讓他做出表情都會泛痛, 全身的骨頭也好像要被他揉碎了,但他沒有抗拒, 反而乖巧的往后靠了靠, 他乖了, 湛禎似也滿足了, 便微微松了一些。 咸笙舔了一下腫脹的唇, 合上眼睛,下意識碰了碰方才被他捏過的腕子,那里有些使不上力氣, 也不知方才湛禎到底用了多大的勁兒。 他是真的覺得湛禎可怕, 他與湛禎力量差距實在太過懸殊, 湛禎只用一根手指就可以輕松要了他的命, 今日之事, 日后一定要盡量避免。 湛禎忽然開口:“你的眼淚好像都是有目的性的, 想讓孤心疼?!?/br> 咸笙撒謊:“不是的……” “轉過來?!?/br> 咸笙被他抱著, 乖乖轉過來,湛禎身上酒味濃郁,熏得他腦子微醺,嘴唇被吻了一下,他抬手去虛虛扶在湛禎胸前,乖順至極:“殿下,可是想藥了……” 咸笙臉上被掐出的紅痕還未退下,湛禎看著他那張可憐巴巴的臉,神色復雜道:“孤今日喝酒,本就欲行不軌。” “可殿下沒有真的喝醉……是怕傷了我吧?”咸笙擺出很真誠的表情,道:“是我的錯,我沒有盡到妻子的責任,還趕殿下去榻上睡……以后不會了。” 湛禎看了他一會兒,到底沒忍住心動:“你要怎么樣?” “日后,便睡在一起吧?!?/br> 長著這么惹人憐惜的臉,沒有哪個男人能把持住,湛禎只能再次把他摟在懷里,咸笙很輕的道:“若殿下需要……手,口,都可以。” “……!” 他想著那張絕美的臉,腦子里被稱為理智的那根弦?guī)缀鯏嗔眩偭恕?/br> 咸笙其實明白湛禎的心思,就像湛瑾說的,只差一步,他就可以一統(tǒng)山河,卻為了自己放棄了,無論是否因為見色起意,他都心存感激。 成了親卻吃不到嘴里,對于湛禎來說,想必也是委屈的,咸笙原本覺得羞恥,可一旦想到,這只是一場交易,便坦然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