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忍不住想，為什么獨獨你還活著？

    清平似乎懷有歉疚，對她的惡意諸多容忍，只是這樣的態(tài)度在她眼中就成了心中有鬼。

    而最不能讓她忍受的，是每至午夜，那人的口中都會出現一個字。

    “月?！?/br>
    月，顧西月，那個嗜血的修羅。

    殺害朝華、流嵐、莫音塵三個人的兇手，她們的敵人。

    壑川站在床前望著清平。

    這人額上浮出一層細密的汗水，眉頭緊緊皺在一起，姣好的唇上沒半分血色。

    霜白月光灑下，微風吹起窗簾，女人的發(fā)絲輕輕顫動。

    “月、月……”

    壑川攥緊拳，手背上青筋浮現。她想一巴掌將這個人拍醒，想狠狠打她一頓，想讓她忘掉那個混蛋。

    但是很快，她將目光轉到了清平掛著的點滴之上。

    一個月后，清平抬起眼，看著只剩半瓶的藥水，低聲問：“你在我的藥里加了什么？”

    壑川面無表情，“抑制劑，你該忘掉那頭怪物?！?/br>
    清平合上眼睛，蒼白的唇張了張，沒有發(fā)出聲音。

    “而且是藥三分毒，”林含的眼中滿是關切，“抑制劑連續(xù)七天用是致死量?！?/br>
    壑川扯了下嘴角，“我親手殺了她。”

    殺了她在世上唯一一個親人。

    可是壑川并不知道，當摻有抑制劑的藥水進入清平體內時，她就已經知道了。系統(tǒng)告訴了她。

    “其實我很軟弱，”她頭偏向點滴的方向，雙目散亂，似乎在看著更遠的地方，“也許，我真的不適合這個任務，我救不了任何人。”

    “這只是個任務，”系統(tǒng)沉默許久，才輕聲說：“你已經做得夠好了?！?/br>
    海晏河清？

    清平將資料還給D教授，忍不住想，到底什么是海晏河清。

    她救了人類，非人又該怎樣？

    她想起在塔云大學被她斬殺的那三只羅剎。

    父親的四肢被她的冰刃割下，懷孕的母親肚皮被她手中的唐刀劃開，還有剛生出的孩子，在空中爆開。

    她做的事情，與顧西月并沒有什么差別。

    “你要怎么做呢？上將?！盌教授扶了下眼鏡，鏡片閃過冷光，“說實話，我很好奇你的選擇。夏卻謙選擇了放棄人類，你呢？”

    清平走過去，“把那支藥劑給我?！?/br>
    D教授嘆口氣，“這支藥能讓你的異能再次進化，但是用了之后，你的身體撐不了一天?！?/br>
    清平接過藥劑，收在懷里，“足夠了?！?/br>
    她走出研究所，壑川和林含正在門口等著她。

    “你去哪兒？”

    “私事?！?/br>
    清平沒再管她們，開著飛行器去了無燈區(qū)。

    無燈區(qū)看上去更加荒涼，街道上空空蕩蕩，只剩她一個人。

    五年前和飲生打架時，被掀開的那塊地皮還沒有補上，黑黢黢地擺在那兒，像一只不肯瞑目的眼睛。

    酒館中人滿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