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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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了什么?”徐子默問道。 祝福拿起咖啡杯,到嘴邊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見了底。 徐子默適時將面前那杯沒動過的檸檬水遞給她,祝福喝了一口,潤濕了喉嚨,娓娓道來。 “我看到了我。”她的聲音很輕。 這么多年過去,往事復(fù)提,少了驚奇,多了淡然。 /// 第二天,盡管是周六,祝振綱一早起了。 從被發(fā)配下鄉(xiāng)的那一天起,他就沒有休息日的概念了。 臨出門前,照例問祝福今天有什么安排。 祝福有,但她沒說,隨口搪塞了一句寫作業(yè)就帶過去了。 祝振綱狐疑的看了女兒一眼,哪一次回牧區(qū)不是撒歡了玩,從沒有乖乖待在家里的時候。 不解也只閃過一瞬,他沒深究,囑咐了幾句就出門了。 確定爸爸走了,走遠了,祝福才躡手躡腳跑到他的房間。 抽屜沒鎖,在這個家里是允許保留秘密的。 祝振綱不會去翻看女兒的隱私,祝福更不會。 只是昨晚的那一幕太詭異,她才起了好奇。 坐在同樣的位子上,打開抽屜,里面放了一個記事本,一迭資料,還有幾只筆。 祝福小心翼翼地翻動,盡量不破壞原先的完整性。 在記事本的最后一頁里,夾著幾張照片。 照片上是另一個自己,從小到大的成長過程,從蹣跚學(xué)步到上臺演出。 祝福驚訝,來回看了又看,很容易發(fā)現(xiàn)端倪。 在牧區(qū),水資源是及其珍貴且短缺的物質(zhì)之一,為了圖方便,她從小蓄著短發(fā)。 更別提被草原的烈日和狂風(fēng)造作得發(fā)紅的皮膚,方便奔跑的長褲,以及不諳世事的咧嘴大笑。 而照片里的人。 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fā),時而綁成麻花,時而扎起馬尾,又或是服帖披著。 她皮膚細膩白皙,穿著白色蓬蓬裙,嘴角揚起卻笑不露齒。 她是城堡里的公主,而她是草原上的雛雁。 那她到底是誰呢。 外表和自己毫無二致的人,讓父親抽煙解愁的人。 她是誰?叫什么?在世界的哪個角落? 所有的困惑都需要一個突破口來解釋。 幸運的是她找到了。 其中年歲最近的照片背后留了一個地址,是Z市。 英商國際學(xué)校,應(yīng)該是她就讀的學(xué)校。 /// “然后你們見面了嗎?” “怎么可能,”祝福聳聳肩,略表遺憾:“那時候我才八歲,小學(xué)二年級,沒有監(jiān)護人的陪同下連車票都無權(quán)購買。” 雖然她不止一次地想過怎么隱瞞長輩偷偷去Z市。 “抱歉,是我聽入迷了。”徐子默也覺得自己的假設(shè)離譜。 “在那之后的大部分時間里,我只做了一件事,拼命練字。” “為什么。” 祝福突然害羞了,兩頰紅紅,攤開皺成一團的慚愧:“我小時候…字不好看,我想如果她收到信,但是因為字丑而懶得看下去,那可不行。” 是的,祝福想了無數(shù)個合理利用地址的方法,最后決定了,寫信。 /// 她寫過無數(shù)封沒有寄出的信。 有些是因為語句不通,有些是因為遇到了不會寫的字,有些是因為主觀認定寫得不滿意。 像是嚴格近乎于苛刻的語文老師,一次次地審判自己的成果,再一次次否定。 后來回想起那段偏執(zhí)的時期,祝福覺得匪夷所思。 最大大咧咧的人在做最小心翼翼的舉動。 或許她也怕得不到結(jié)果,怕了無音信,怕石沉大海,所以第一步邁得異常艱難。 四年級的期末,祝福寄出了生平第一封信。 從那天起她開始期待,掐著時間算回信的日子,想著她會說寫什么,驚訝還是難以置信。 然而,一個暑期過去,什么都沒有。 期待落空的感覺會衍生成什么。 是自我懷疑。 難道是地址錯了?她明明寫過無數(shù)遍了,學(xué)校的地址像是生在腦海里。 難道是郵票票價不夠寄?售賣郵票的老板說,1.2元的票面可以寄往全國各地,她不放心,多貼了一張。 難道是半途掉了?被銷毀了?信封袋漏了? 甚至郵遞員叔叔的包裹被搶劫了,這樣離譜的猜測她都有算在內(nèi)。 有過各種胡思亂想,卻恰恰漏算了最現(xiàn)實的一點,暑假,學(xué)校是沒有人的。 她的信沒出意外,安然無誤地送到了Z市,被滯留在英商國際學(xué)校的年級信箱里,等真正送到收信人手上,是下個學(xué)期的事了。 /// “你收到回信了嗎?” “收到了?!彼f道。 手指摩挲著玻璃杯沿,目光落在照片上,祝福想露出和她一樣的笑,發(fā)現(xiàn)很難。 很多年后的后來,她才不得不承認,jiejie與生俱來的一切,她學(xué)起來都像是東施效顰,很艱難。 /// 五年級的某日,祝福照常上學(xué),才進了學(xué)校正門,傳達室的大爺喊住她。 永遠忘不了那一天,陽光很好卻不刺眼,她穿著爸爸新買的小羊皮靴,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很好看。 欣喜和興奮充斥心扉的快感,想在cao場奔跑炫耀的張揚,又怕被人覬覦而顯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五年級一班,祝福,有你的信。” 她以為幻聽了,傻愣在當場,緊接著耳邊傳來大爺?shù)拇叽佟?/br> 接過信,封面上的地址娟秀工整,是女孩子的字跡,比她寫得好很多。 信封很扁很薄,用手捏了捏,感覺是空的。 祝福是個急性子,當下就打開了,如果是空的,她可能當下因為太失望而哭出來。 幸好,有內(nèi)容。 是一張很小的卡片,上面寫著很短的字句。 “祝福,你好,我是如愿。 我對你對我們之間的聯(lián)系很好奇,期待可以收到你的回訊。 我的QQ是3357xxxxx。” 祝福不知道什么QQ,也不知道這串號碼是什么,應(yīng)該不是電話。 她找到李睿文,這些新奇玩意兒他最懂了。 李睿文是縣長的兒子,含著金湯匙出生,要什么有什么。 第一雙NIKE鞋,第一只SWATCH手表,第一輛GINAT自行車……很多物質(zhì)上的第一都由他開始。 哦對了,縣里唯一一臺大屁股聯(lián)想電腦,就在他家。 成績第一的祝福突然向他請教問題,李睿文很難不得意,眉飛色舞地講了大段,最后以一個驕傲且鄙視的眼神收尾。 最后他們達成了共識。 祝福幫他抄筆記外加大考前突擊,而他需要提供每周四放學(xué)后的半小時電腦使用權(quán)。 李睿文覺得不虧,點頭答應(yīng),還幫她申請了QQ,添加了好友,并且教她怎么打字,以及發(fā)郵件。 他說,郵件發(fā)送成功后對方就能收到,全程花不了幾秒鐘。 祝福驚喜極了,她想,這能省下好多個1.2元郵票錢。 /// 她的杯子又空了,徐子默很自然地續(xù)了水:“你們就這么聯(lián)系上了?” “嗯。”祝福點頭,“但是聊天很少,還是以郵件為主。我會把這一周想講的話在前一天都想好,在周四都半小時內(nèi)編輯郵件。這樣的聯(lián)系持續(xù)幾個月,后來jiejie好像是因為學(xué)業(yè)繁忙減緩了回復(fù)的頻率,逐漸地變成我單方面的信件輸出,她就像另一個我,很多時候我不覺得是在匯報或?qū)υ?,更像是傾訴?!?/br> “你們以網(wǎng)友的形式聯(lián)絡(luò),一直沒見面?” “見過一面。”祝?;卮穑骸俺跞?,學(xué)校召集了部分學(xué)生進行全國范圍內(nèi)的各高校游學(xué)交流,Z市是其中一站。” 她說完,瞬間默然良久,再開口時,聲音里克制著哽咽:“我見她的時候,她還好好的,她給我買裙子,帶我逛街吃好吃的,我們有說不完的話……怎么,突然就……” 徐子默取了紙巾遞給她,祝福擺擺手拒絕。 現(xiàn)在不是哭的時候,她抬眸,噙著淚眼睛里只剩執(zhí)拗。 “所以,她為什么……”會死。 祝福說不出最后兩個字,她寧可當作這是一場沒有來得及告別的遠行。 面前的人低頭沉思片刻,仿佛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說得模棱兩可:“我想你應(yīng)該也上網(wǎng)查過了,找不到其他痕跡。這件案子有些奇怪,我在資料庫里找了很久,就只有這一篇報道,也問了幾個比我資歷深的前輩,他們都不太清楚。經(jīng)歷過那場意外時期的人只說有印象,當時還挺轟動的,因為這篇報道,抑郁癥這個詞也第一次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里。但具體怎么回事,一時半刻很難重組?!?/br> “時間真的可以將一樁……命案,抹得如此干凈嗎。”祝福喃喃自語。 “隨著信息多元化的沖刷其實很難說,但它被清理地太刻意,我主觀臆斷不排除有人為的可能性?!?/br> “你的意思是有人刻意而為!”她不敢想,人心可以惡毒至此嗎。 “不排除有這個可能?!?/br> 祝福臉上的傷痛褪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冷若冰霜的寒意。 那天,他們在咖啡館里待到很晚,甚至害徐子默錯過了的大學(xué)同學(xué)聚餐。 祝福很抱歉,臨別時還在說著“不好意思”。 爽了約的人反而豁達,“沒關(guān)系,又不是見不到的人?!?/br> 他隨口一句,正好戳中了她的痛處,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徐子默訕然輕咳一聲,轉(zhuǎn)移了話題:“大叁結(jié)束了應(yīng)該要找實習(xí)單位了吧?!?/br> “嗯,還沒想好是回額縣還是留在這里?!彼呀諄淼拿糟惨徊⒏嬖V他了。 “你自己的意愿呢?!?/br> “畫畫嗎,純繪畫的工作領(lǐng)域比較局限,機會的話應(yīng)該是這里多吧?!?/br> 徐子默突然提議道:“新陸傳媒有純繪畫體系的職位,如果你愿意大可試一試,Z市的發(fā)展空間不比A市差,大平臺或許你會有更大的收獲?!?/br> 他的話不無道理,可祝福想到的是另一層。 如果去Z市的話,關(guān)于jiejie的……前因后果,會不會有新的轉(zhuǎn)折。 “我會考慮?!彼c頭的一瞬,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謝謝你,師兄。” 走在回學(xué)校的路上,四周嘈雜,來往紛紛,可她腳下的路卻空無一人。 祝福明確的感覺到自己正在奔向第叁種可能性。 人生的分岔路口,這一支線最不明朗,偏偏她就不顧后果地走了這一條。 ///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了短信提示音。 屏幕驟亮,在夜里刺眼奪目,讓沉思困頓的人回了神。 水壺里的水已經(jīng)由guntang降調(diào)為溫吞,她起身倒了杯,一飲而盡。 覺得不夠,又喝了兩杯,才稍稍能喘息。 屏幕滅了又亮,祝福拿起手機,竟是他的微信。 “祝福嗎?” “你有東西落在我車上了,是移動硬盤。” 他連發(fā)兩條,中間停頓了一分鐘。 或許是等不到回復(fù),就以留言的方式闡述事實。 祝福發(fā)起了語音通話請求,響了兩聲被接通。 “喂。祝福?!?/br> 她按了功放,謝譯的聲音在空蕩蕩的小客廳里回響,多了些縹緲虛無,抓不住似的。 “是我。”一開口,字眼里充滿了鋸齒狀的顆粒感。 手機那端停頓了一下,“你怎么了?” 祝福沒有回答,直奔主題:“我的硬盤落在你那里了?蠟筆小新外殼的?” “嗯?!?/br> “我過兩天找你拿吧,”祝福思索著,又怕耽誤他時間,馬上否定:“還是算了,你方便寄給我嗎,地址稍后發(fā)給你?!?/br> 她有些喘,說話有氣無力,字和字黏糊在一起,理不清又撕扯不開。 謝譯聽在耳中,直覺得心里堵得慌。 “你怎么了。”他又問了一遍。 祝福默然,半天不說話,語音不斷,他們在沉默里對峙,誰也不退讓。 最后是她妥協(xié),混著嗡嗡的鼻音含糊了一句:“小感冒?!?/br> “去醫(yī)院了嗎?!?/br> 祝福就沒打算去醫(yī)院,自以為吃了同事的藥挨過這一晚就能好,畢竟她身體素質(zhì)一向優(yōu)秀。 然后她說:“太晚了?!?/br> 那就是沒去。 電話是什么是掛斷的,祝福記不得了。 她趴在桌上,發(fā)燙的臉頰貼著冰涼的玻璃桌面,企圖降溫卻成效甚微。 身上的冷汗干了又干,只剩下粘粘的不舒服。 打敗了心里的懶惰因子,她撐起沉重的身體緩步挪動到浴室。 屋外不合理地響起了敲門聲。 祝福警鈴大作,以她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實在不適合抵御什么意外。 她挪到門邊,謹小慎微地問了一句:“誰。” 隔著門,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夾雜著一些氣喘未定。 “謝譯?!?/br> - 其實想加更=想快速告訴你們后續(xù)的劇情走向。 但是又怕未來有什么變故而斷更,按耐住蠢蠢欲動,還是認命一天一章地po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