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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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酒精確實是個迷惑人的好東西,來這里的人正常著正常著,然后喝了幾口酒,就會去品好幾種酒,喝著喝著就不正常了。 那些烘焙師糖果師廚師,各個身懷絕技,然后他們從零開始學(xué)起了釀酒,最后都變成了調(diào)酒師。 工廠生意蒸蒸日上,看不慣的阿德萊德家族哭天搶地。 神國的高層們都非常高興。 可惜,大概早在那時候開始,甚至更早一點,神國就已經(jīng)被幕后黑手盯住了。 阿德萊德家的各大工坊都被毀掉,最多剩下一些無足輕重不好查的小工坊。反正不該是這個就放在荷羅亞地下,幾乎形成了一座煉金都市的巨大工坊。 由煉金術(shù)造就的奇跡,永遠的可再生魔力的供給,讓齒輪、橫軸等等機械工具成為了魔法陣的一部分,咔噠咔噠的聲響帶動了整個地下工坊的運作。 巨大鍋爐中的熔巖在冒著泡泡,這抹橙紅是地下唯一鮮亮的顏色——卻帶著死亡的炙熱溫度。剩下的大鍋里就是些綠色啊、紫色啊之類的液體,有的整個液面都在咕嘟著,有的只是一小串一小串地吐著氣泡。 鍋爐旁邊還有一只被浸泡在容器里的癩□□,以及一條看花紋大約是世界上最毒的蛇。 這個位置……讓人不禁懷疑這是他們今天的晚飯,當(dāng)然煮出來是填飽肚子還是吐出昨天的飯就是另一說了。 循著那些彎曲的管道,碧翠絲被勞拉倫斯小少年帶到了樓下。 阿德萊德家的煉金術(shù)實驗室很大,尤其是中間那個大的能容下四五個人躺著的平臺,上面正嵌著一份未完成的魔術(shù)回路。 旁邊擺了一些小桶和密封的水晶容器,里面擺著藥材、能量豐富的磁石、被封存的血rou等等,甚至還有龍的鱗片和冰霜精靈的羽翼,幾乎所有罕見的材料都被囊括其中了。 勞拉倫斯從書柜上拿出了幾本最近的筆記。 碧翠絲直接拒絕了筆記,她只是清楚了這里有什么,就輕易地做下了結(jié)論。 “你們的方向錯誤了?!北檀浣z伸手掐斷了臺子上那個未完成的魔術(shù)回路,精密的煉金作品在她手里咔咔兩下,躥出兩道小小的電光后就變成了一抹空氣。“做的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從頭開始?!?/br> 勞拉倫斯:“……”我廢寢忘食努力了十三年的作品啊!談戀愛都沒我這么執(zhí)著好嗎!? 碧翠絲揮手憑空創(chuàng)造出一堆白紙,把小少年提溜到紙前。 “來,我給你講一下煉金術(shù)基礎(chǔ)。”碧翠絲抱著手臂說道,“既然想當(dāng)個命長的人,就不要犯這種長生種看了都尷尬的錯誤?!?/br> 勞拉倫斯努力了多年才獲得的學(xué)術(shù)理論知識,在碧翠絲的打擊之下變成了一堆碎片。 “如果把高效的回路嵌入……” 碧翠絲用卷起的紙筒敲他的腦袋:“不能嵌入,說了多少次了不能嵌入!那是換電池行為!” 勞拉倫斯捂著頭逃竄:“為什么不能換電池嘛!” “因為電池會磨損消耗?!北檀浣z在他腦袋上又打了一下,“太陽能的也不行,反正就是不準嵌入!” 在指導(dǎo)勞拉倫斯的同時,碧翠絲是有在試著構(gòu)建一具新身體的。 這時候,阿德萊德家的小少年就會旁觀,驚異于碧翠絲用指尖的魔力勾勒描繪出的復(fù)雜回路,以及每一條回路之中的咒文,看不懂的神語和立體文字。 勞拉倫斯問道:“這是您以前的魔術(shù)回路嗎?” “比這還要復(fù)雜很多吧?!北檀浣z稍微調(diào)試了一個立體文字,在它穩(wěn)固之后構(gòu)寫了一條新術(shù)式,又要再次調(diào)整這個文字?!案干駷榱私o我最好的回路,用了一千年時間來完善它?!?/br> 一千年……這對勞拉倫斯來說是個漫長的過分的時間。 “有金粉和秘銀嗎,沒有就幫我去買點?!北檀浣z說道,“多買一點吧,用量會很大?!?/br> 勞拉倫斯點點頭,抱起背包跑出去了。 打發(fā)走了阿德萊德家族的少年之后,碧翠絲才開始自言自語。 “我的出生耗費了不止一千年?!?/br> “是個很麻煩的過程,不過成功的時候,爸爸應(yīng)該很開心?!?/br> “當(dāng)然不能完全還原了,有些構(gòu)造我自己都不清楚,不過做個架子應(yīng)該沒問題吧?!?/br> “不行,不可以問這件事哦,伊莉莎?!?/br> 碧翠絲此時態(tài)度很溫和,低著頭工作的模樣看起來倒不像她自己,更像是名為伊莉莎的少女。 神國。 拜亞出去再回來的功夫,就被告知碧翠絲不見了。神官非常確定,銀發(fā)少女離開的時候不是伊莉莎的柔弱狀態(tài),而是那個自信到讓人想打她的碧翠絲。 現(xiàn)在距離碧翠絲離家出走足有五天。 拜亞有想去找找她,看看她在做什么,但他又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去找她。他和碧翠絲有很多矛盾是因為小事而起的,因為雙方對話思考根本不在同一個頻道,要想不出事,還是少說話為妙。 百般思索之下,他把阿娜蕾雅叫過來了。 兩個人就站在星夜穹頂里,面對著完全開啟的星盤占星——是的,沒錯,拿完全啟動后變成立體模式,可以cao控星星的星盤來占卜。 阿娜蕾雅抽了下嘴角,問道:“您不是自己會占星嗎?” 拜亞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兩個人占靠譜一點?!?/br> 阿娜蕾雅捂著臉嘆了口氣。 只能說關(guān)心則亂,一個創(chuàng)世神,竟然會因為受占者是親閨女而不信任自己的占卜結(jié)果。 父神這行為可以用一個詞語來形容——“對答案”。 “安全是安全,但她好像……”阿娜蕾雅仔細辨認了一下星象,不確信道,“在搞大事情,棋盤規(guī)模不下于背后布局的人?!?/br> 拜亞皺了皺眉。 阿娜蕾雅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看起來不像在做好事的樣子。 一明一暗的雙子星中,一顆一直明亮。另一顆閃爍著,躲躲藏藏,但又藏得不夠隱蔽,隨時要大爆發(fā)的樣子。 阿娜蕾雅心想,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反派預(yù)告詞吧。 “你們等著,我蓄精養(yǎng)銳夠了,就出來大開殺戒?!?/br> 是類似于這樣的臺詞呢,碧翠絲。 阿娜蕾雅問道:“您要抓她回來嗎?” “不抓?!卑輥啽е直郏ь^看著星象冷哼了一聲。“看看她想搞什么動作?!?/br> 東海碧落。 按理來講,西恩的身體恢復(fù)力是很強大的。但已經(jīng)好多天了,他還是沒有離開他的輪椅,要么就躺在床上,要么就坐在輪椅上。 一開始他會讓人推著,后來偶爾覺得麻煩的時候,會自己用個魔法,坐在輪椅上到處跑。 一張輪椅載著人在碧落島上風(fēng)馳電掣,動不動就飄移,甚至還在草地上摩擦出火光,形成了碧落這片領(lǐng)地上最靚麗的風(fēng)景。 過了幾天亞歷克斯忍不住了。 他覺得不能真的是因為自己這邊拖著,解藥給的晚,讓西恩在一場高燒之后失去了行走的能力。這麻煩可就大了,他以后肯定要因為這件事被神座西恩記恨上。 他在第五天的晚飯時走到了西恩旁邊,問道:“你腿還能走嗎?” 西恩當(dāng)場從輪椅上站起來給他看了。 “當(dāng)然能走啊,還能跑跑跳跳,還會打架,你要不要試一下?” “……”亞歷克斯驚了,問道,“那你干嘛坐輪椅?” “一開始確實身體虛要坐坐嘛,后來就懶了?!蔽鞫髀N了個二郎腿,說道,“不用自己走路,多舒服啊?!?/br> 亞歷克斯想打人。 這個時候,一枚精致的千紙鶴撲打著翅膀飛進視野中,又飛了一段距離后落進了亞歷克斯的手心里。他展開千紙鶴,看了看上面的內(nèi)容。 西恩一手支著臉,說道:“是不是約你去西南遺跡或者霧海森林談話?” 亞歷克斯擰起了眉毛,他明明沒讓西恩看見紙上的字。 “猜的?!蔽鞫鞯卣f道,“給你一句忠告,你最好不要去?!?/br> 最好……不要去? 亞歷克斯轉(zhuǎn)頭看著西恩。 數(shù)日以來,亞歷克斯一直覺得神座西恩在那一場高燒后傻掉了。 可是現(xiàn)在看起來,他似乎是非常清醒的模樣,不管躺著臥著都是一副自信從容的態(tài)度,就好像大局一直被掌控在他的手中。 反觀自己,總是慌里慌張,為一些小事急得跳腳。 更重要的是,他這些日子里所做的事情,好像都在被神座西恩引導(dǎo)著。 “如果去了的話,你這條命未必能保住?!?/br> 西恩沖了一杯紅茶,將一旁準備好的鮮奶倒進茶杯里。醇厚的紅色液體在味蕾上蕩開,裹挾著柔和的苦味和奶脂香味。 亞歷克斯驚慌道:“你算計我?” “這怎么能說是算計呢?”西恩閉上眼睛,嗅著茶香的氣息?!叭绻阌嬆悖視屇闳ジ把?。” 亞歷克斯怒道:“這當(dāng)然是算計!” “就算是算計又怎么樣,當(dāng)年爭奪神座時沒來得及對弈,讓你很不甘心?”西恩緩緩地綻開了一個笑容,冷靜又從容地剝開了亞歷克斯的心事。“所以,我將兩千年前缺失的對局挪到現(xiàn)在來進行,算作一點補償?!?/br> 亞歷克斯愣住了,他起身時,紅茶的杯子被帶倒,暖紅色的guntang液體在桌上濺開。 西恩慢悠悠地說道:“你注定會輸?!?/br> ——注定會輸。 亞歷克斯呆愣著,耳畔不斷回繞著這句話。 過了一會兒,他臉上仍然滿帶著不可置信,眼眶中卻已經(jīng)滾上淚水。 “你注定會輸。” 你注定會輸……你注定會輸! 亞歷克斯嘴角輕輕揚起,想要牽扯出一個笑容。但此時的身軀太沉重,只是微笑一瞬,嘴角就耷拉下來。 心中的酸澀,被人戳破的不滿、不甘,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都在告知他一個不愿承認的真相。而這個真相,將要使他兩千年來的堅持付之一炬,讓他的身心一起崩潰,從一場自我鼓勵的夢境中回到現(xiàn)實。 他忽然發(fā)狂一般,將桌上的茶具全數(shù)掃落。 精致的茶盞掉落在地上,有的還囫圇著,有的已然碎成好幾瓣,就算拼回去也有著無法修復(fù)的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