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非?？粗胤姥淳葹?zāi)，水患治理，某年河堤決口，當(dāng)朝太/祖曾經(jīng)親自率領(lǐng)百官，一起參與堵口。

    太/祖都這樣了，姚晨還能說什么？

    當(dāng)然是乖乖收拾好包袱，跟著大部隊走啊。

    他不是主事的，主要負責(zé)勘探繪制輿圖，給大佬們提意見做參考。

    此次樸嘉言不能同行，被圣人指派了其它任務(wù)，也許是圣人不想再拿大理寺少卿刺激官員們敏感的內(nèi)心了。

    冬日外出，姚晨把自己裹成一個球，頭上戴皮帽、護耳和口罩，手上戴著用羊毛線織的分指手套，渾身密不透風(fēng)，看起來有點臃腫，但行動仍然方便，十分暖和。

    房玉山在工部任職，此次與姚晨一起出差，得虧他妻子臨行前給他做了許多準備，他才沒有凍得病倒。只是第一天仍然受不住堤壩上的冷風(fēng)，身上還好，露出皮膚的地方凍得難受。

    “你真是有先見之明?！狈坑裆轿宋翘?，鼻尖子通紅，形容有點兒狼狽。

    姚晨拿出一個隨身暖壺，遞給他：“喝口姜湯。”這年頭得個風(fēng)寒就有可能去世，不能馬虎。

    另一位同僚也接過來喝了一口：“已經(jīng)讓人趕制手套和口罩了，先用圍脖擋擋罷?！?/br>
    房玉山此時已經(jīng)沒有戴口罩白日蒙面不雅的顧慮了，什么風(fēng)度都是假的，只有溫度才是真的。

    黃河歷史上出了名得難治理，主要在于河水多沙，最渾濁的地方，沙子比水多。沙子多會導(dǎo)致河床淤積，有些河段，河床甚至高出地面，極易潰堤成災(zāi)。

    泥沙多根本原因是水土流失，要多種樹，理都懂，但治本很困難啊！非一朝一代之功，見效緩慢且耗資巨大，有些河段甚至在境外。

    所以，當(dāng)朝治理水患往往以治標(biāo)為主，減少泥沙淤積，疏通河道。平時有專業(yè)維修隊鞏固堤防，利用水利工程使河水沖刷積沙，快速將泥沙帶走。

    “這些木樁是做什么用的？”姚晨問道，他看到河兩岸有許多木柱排樁，綿延不絕數(shù)里，直到視線盡頭，盡管事先做了些功課，但實際勘探還是有些不同。

    “這些木柱排樁會收緊河道，河道變窄，流速加快，就能帶走泥沙，”房玉山已經(jīng)在工部多年，比較熟悉情況，“此河段共有六百里排樁，當(dāng)年我剛?cè)肼殨r才開始布置，所以印象頗深。”

    “束水攻沙？”姚晨恍然大悟，就是利用水的沖力,沖擊河床底部泥沙,從而達到清淤防洪的目的。

    房玉山咀嚼了這四個字，覺得姚晨總結(jié)得精妙，接著道：“這治水之策才剛啟用，目前還不是非常成熟，而且有人以為其只能治一時一地，沒有長久效果，應(yīng)該寬河滯沙，因此并未推廣。”

    姚晨不以為然：“至少目前來看，比往年記錄的情況要好很多，關(guān)鍵的地方都沒有積淤，就是這幾處因木樁損毀或最初設(shè)計不合理有堵塞的趨勢?！彼谳泩D上點了點，用炭筆做了標(biāo)記。

    姚晨又計算了一下預(yù)計修繕的費用：“更關(guān)鍵的是，這法子省錢?！?/br>
    房玉山：“……”

    房玉山很贊同姚晨的看法，與他帶著侍從一起跑了當(dāng)?shù)毓賳T上報的這幾處，實際考察確認后，與眾人討論治理的對策。

    “水分則勢緩，勢緩則沙停，沙停則河飽，遂應(yīng)筑堤束水，水合勢猛，沖刷淤沙，使水不奔溢于兩旁?！?/br>
    房玉山先與姚晨討論過，拿出治河總策，還初步擬定了方案，才與當(dāng)?shù)毓賳T商討。

    姚晨將畫好的輿圖展開，為了方便查看理解，他特地按比例放大，展開有兩張桌子大小，掛在堂中。積淤的河段用朱筆畫出，兩岸旁邊繪有堤壩，與目前常見的式樣有些許不同。

    房玉山學(xué)著之前姚晨給他講解的樣子，用一根細棍子指點著輿圖，讓眾人的目光隨著細木棍移動，他一開始還有些不自然，但隨著講解展開，思路清晰，便侃侃而談，令人不禁暗贊虎父無犬子，不愧是小房相的嫡子。

    “我們將堤壩分為遙堤、縷堤、格堤、月堤四種，以應(yīng)對不同地勢水勢，因地制宜，周密布置，配合呼應(yīng)。一號河段流速……”

    “以河治河，以水攻沙，此法甚妙！”當(dāng)?shù)乜h令贊道。

    房玉山趕緊謙虛幾句，說自己不過是紙上談兵，實際有無效果還待檢驗，并且實施過程中，需結(jié)合當(dāng)?shù)氐闹嗡?jīng)驗并實際情況調(diào)整，土堤必真土而勿雜浮沙，工程完成后需逐一用錐深探以核驗質(zhì)量。

    眾人又議了一陣，商議好細節(jié)之處，趕在臘月遞了奏折。

    姚晨：也不知道能不能回京過節(jié)……

    第28章 農(nóng)家子不想科舉27

    這幾日姚晨的情緒不大高，眼瞅著要過年，一行人還要在異鄉(xiāng)加班干活，大家臉上都沒什么喜色。

    皇權(quán)集中，通訊不便，京中廷議多久，下邊的人就要等多久，時間越長姚晨就越絕望。

    別說年節(jié)，元宵也趕不上了。

    不比姚晨心懷僥幸，房玉山已經(jīng)習(xí)慣了，覺悟非常高，自己就是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他有妻有子，反而寬慰了姚晨一番。有他帶頭，其他人也紛紛打起精神。

    姚晨：我常常因為含鹽量過高，而感到與你們格格不入。

    果然，在正式提出并完善束水攻沙之策后，朝廷怎么可能讓他們原地解散各回各家？當(dāng)然是抓緊時間干活啦！都是為了百姓福祉，天下蒼生，犧牲小家為了大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