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走？”齋長不算太意外，姚晨的情況他算是比較清楚的了。“正巧，這位是新來的學(xué)員，樸嘉言，還未取字，你來見見?！饼S長熱絡(luò)地給他們彼此介紹。

    姚晨還未開口，就聽那英俊少年笑道。

    “這個哥兒我見過的?！?/br>
    不知道為什么，姚晨覺得自己被調(diào)戲了。

    第4章 農(nóng)家子不想科舉3

    樸嘉言第一次見姚晨是在晉陽城城門。

    那個賣炊餅的小小少年，身形單薄，一襲青衫，斯斯文文的，在市井中很是惹眼。細(xì)看之下，五官精致，臉龐是少年尚未長開的圓潤，顯得白嫩嫩水靈靈的，渾身透著清新純凈的氣息，有種清水芙蓉天然未琢之美。

    小兔子。

    樸嘉言暗道。

    想吃。

    這般相貌，在見慣了美色的世家公子眼中其實并不算驚艷，不過覺得雋秀可愛。

    真正引起他興趣的，是姚晨對自己的捉弄產(chǎn)生的反應(yīng)。

    樸嘉言以為讀書人都是死腦筋，如果有人敢拿他與搖姐兒作比，定要取洗耳朵表示不聽這污言穢語，然后指天賭誓不與此等無恥之徒立于同片天之下。那些偽君子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哭二鬧三上吊，以頭觸柱，以死明志，彰顯自己如高嶺之花品性高潔。

    然而姚晨沒有。

    樸嘉言看出姚晨明顯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自己派出那仆從的不懷好意，因為他的回答透著冷淡不耐，卻沒有憤怒，沒有糾纏就匆匆離開。

    這出乎了樸嘉言的意料。

    是趕時間，還是覺得自己惹不起，抑或兼而有之？

    至于是否聽出了“姚哥兒”這稱呼的內(nèi)涵，這個有待商榷。

    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

    這是只有腦子的小兔子。

    樸嘉言有點興味，讓仆從打聽了這少年的來歷。

    發(fā)現(xiàn)很巧他在外祖父告老后辦的學(xué)堂上學(xué)，就在外祖父提出要他去學(xué)堂打發(fā)時間（方便管理）的時候，爽快地答應(yīng)了，引得那老狐貍側(cè)目。

    “打什么壞主意呢？”老狐貍敏銳得很，比他爹難糊弄多了。

    “不去也行，就在家呆著唄，只要您不覺得煩。”樸嘉言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反正他可以去學(xué)堂門口或者城門那里逮兔子。

    說完，他還用目光來回掃老祖父書房里的好東西。那邊是絕版的顏體真跡，這邊是先帝御賜的硯臺。

    “哎呀，那徽硯磕了一角，莫非就是當(dāng)初先帝用來砸當(dāng)今的那個？聽說是因為當(dāng)今六歲的時候逃學(xué)！先帝把它賜給您了？！嘖嘖……”是愛你還是害你??！

    “……”

    你這孫子莫害我！

    這張破嘴！

    老狐貍沉吟了一會，到底讓步了：“去了學(xué)堂就要守規(guī)矩，你表兄也在，你們有幾年沒見了吧？我讓他看顧你?！?/br>
    是監(jiān)視吧？

    “行吧?！睒慵窝悦銖姂?yīng)了，心里卻樂開花。

    老人沒問樸嘉言被逐出京城的具體情況，該知道的早知道了，兒女都是債啊，怎么就攤上這么個玩意兒！

    一老一少都覺得對方真難搞，心累。

    樸嘉言做好了見小兔子的準(zhǔn)備，不過這么早見到，也是沒料到的。

    傍晚他跟著齋長在學(xué)堂轉(zhuǎn)悠，走到教室就遇到了。

    當(dāng)著齋長的面。

    真興奮。

    他勾起一抹笑:“這個哥兒我見過的?！?/br>
    姚晨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

    姚晨：你以為自己是賈寶玉嗎？我也不是林meimei??！

    樸嘉言笑意加深：“你家的炊餅很受歡迎，我讓仆從去買，排了許久的隊都沒買到。”

    “哦……”姚晨先禮節(jié)性地告饒，還沒轉(zhuǎn)過彎來，誰能第一時間想到自己的新同窗會滿腦子姐兒哥兒的，還那么無聊逮著自己捉弄。

    一天兩回。

    齋長一聽有故事，以為兩人是天賜良緣（？？），將來同窗相親相愛可期。

    “那你們可真是有緣！”

    “不錯不錯?！睒慵窝圆蛔↑c頭。

    他嘴角的笑意好像真實了幾分，只是那雙眼睛太銳利，仿佛能刺破任何虛偽裝飾。與他并排而立的齋長并未察覺，但直面這種目光的姚晨卻有種自己被扒干凈從頭到腳檢視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被當(dāng)成一塊rou盯上了。

    要是齋長不在這里，說不定食rou動物會立刻撲上來咬兩口。

    姚晨微笑。

    自己哪怕是rou，也是快凍rou。

    敢來啃，讓你牙崩掉！

    沒有察覺到兩人間的暗涌，齋長還不斷給二人遞話，他是極為熱心之人，道：“那炊餅我也買過，確實美味，令人難忘。只是每天早起做活太辛苦了，姚晨你要注意身體?！?/br>
    齋長為了避嫌，怕被人道占學(xué)生便宜，所以雖然覺得錯過可惜，也很克制，知道姚家這生意不錯，供不應(yīng)求，也沒說要姚晨給自己帶。

    樸嘉言聞言微微驚訝，但他很好地掩飾住了。

    他沒想到姚晨沒瞞著學(xué)堂賣炊餅的事兒，畢竟讀書人嘛，死要臉面，當(dāng)表子還要立牌坊，恨不得離銅臭越遠(yuǎn)越好，暗地里死命撈錢，好比他爹。

    他剛才故意提起這件事，就是想試探姚晨的反應(yīng)。

    這兔子有頭腦還心性不錯。

    樸嘉言倒是又高看了姚晨幾分。

    聊得投機，那邊齋長已經(jīng)做主安排上了：“姚晨后邊正好有空位，不妨你們坐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