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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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想什么辦法?他已經將話說的這般明了了,還要他怎么樣? 他冒著砍頭的風險,三番五次地拒絕公主殿下的心意,若是旁的女子,聽了這樣的推拒之辭,大概要羞的掩面而逃了,可霍枕寧卻不一樣,她裝的那樣個可憐巴巴的小模樣,泫然欲泣地問他,能不能想想辦法。 想想辦法愛慕上她嗎? 他沒有辦法。 話已至此,江微之已然在此地呆不住了,他一拱手,語氣里帶了幾分氣餒。 “殿下保重,末將告辭?!?/br> 霍枕寧抹了一把眼淚,身后原本跟的遠遠的內侍宮女們簇了上來,瞧著公主委委屈屈地模樣,各個屏住了呼吸,大氣也不敢出。 剛拐進了仁壽宮,還沒進門,就聽里頭暴怒一聲:“把胖梨給我叉過來?!?/br> 霍枕寧領著一溜子人,自殿門口跪進來,,正見正當中那寶座上坐著九五至尊,肅著一張冷峻的臉。 霍枕寧一路跪過去,抱住了皇帝的小腿,露出狗腿子一般的嘴臉。 “爹爹,不勞動旁人,我自己將自己叉過來了!”她松開皇帝的小腿,兩只手往自己腋下一掐,清亮亮地跟自家爹爹說了句俏皮話,“您瞧胖梨這差事辦的怎么樣?” 陳太后坐在一旁,笑的眼角的褶子都多了幾根,滿殿里的人都憋著笑——若說后宮里誰最能逗圣上樂,還數圣上一手帶大的江都公主。 圣上什么人呢!真龍?zhí)熳?,九五至尊,先皇后薨了,皇帝親手接過不到三歲的江都公主,親自撫育,就安在紫宸殿后頭的暖閣里,到了六歲上圣上才放手,送到陳太后宮里頭,由太后教養(yǎng)。 故而,江都公主在宮里頭就是蝎子爪子——頭一份。 圣上被自家這個女兒逗得胡子晃動,簡直要破功笑出聲來,圣上愛女,卻仍要教育幾句。 “上個月,你和你二meimei在宣微殿外頭斗毆,朕才罰了你們,這幾日,朕又得知你強取豪奪了好人家的肆鋪!是朕平日里短了你的吃喝,還是少給了你零用,你竟這樣給朕丟臉?” 霍枕寧抱住皇帝的膝蓋,正待撒嬌賣萌,陳太后搭嘴接了皇帝的腔。 “這胖梨子是得好好管管,上回她給陛下獻了一筐子金餅,在你面前賣了好,轉回頭又向我討了一頂金頭冠,真真是鉆錢眼里了?!标愄蠹僮鱿訔壍刂钢粽韺?,無情地揭穿她。 皇帝沉下臉來,問她:“連祖母的秋風都打,你也是窮瘋了?!?/br> 霍枕寧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示意她要說話。 “爹爹,祖母,我給您二位一樁一樁地說。”她抱著皇帝的膝蓋,把頭枕在上頭,樂的舒適,“其一,身為大梁的公主,自當為爹爹分憂,爹爹關心社稷民生,動用私庫撥款賑災,女兒自當追隨,獻出金餅,絕對沒有一點不舍得。其二,祖母那頂金鳳冠,早就答應了孫兒做嫁妝,孫兒提前要來,也不算打秋風吧?!?/br> 一番話說的皇帝與太后微笑浮上了顏面。 霍枕寧豎起纖纖的食指,再度同他二人解釋另一樁事。 “至于那養(yǎng)幼院強占了順義牙行,我自是知道,也是我選的址,就是要把他們的肆鋪給奪回來。” 見皇帝倒豎起了眉毛,快要發(fā)作,霍枕寧一下子抱住了皇帝的膝蓋,連連爭辯:“爹爹惱什么呢!今年上元節(jié),我去東內湖打燈籠,您知道吧,救下了一個小女孩兒,她便是被拐子拐帶的,我順藤摸瓜,摸到了那拐子背后便是那順義牙行!您瞧瞧,我是不是神探?這樣害人的場所留著做甚?沒將里頭的人牙子給法辦了,女兒還算仁慈辦案了。” 皇帝聞言,沉思了一番。 拐帶略賣是殺頭流放的重罪,若果真如女兒所言,那這順義牙行便要好好查辦一番。 皇帝平順了下語氣,這才摸摸女兒毛茸茸的腦袋,道:“這么看,朕不僅不能罰你,還要賞你?” 霍枕寧嗷嗚一聲在皇帝的膝上蹭了蹭,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 皇帝沉聲道:“你開辦這樣一個養(yǎng)幼院,平時的安置費由哪里來?若想要長久運行下去,必要有長久的打算,你可有什么章程?” 霍枕寧笑的自信,一五一十地說道:“江都城有三百里農莊,莊子里的出息悉數撥給養(yǎng)幼院用,這還不長久?” 皇帝滿意地拍拍霍枕寧的腦袋。 “你這空空的腦袋,能想到這層,已經是很不容易?!彼烈髌?,又道,“中原大旱,南地發(fā)水澇,邊塞又有外敵,多事之年呢,這養(yǎng)幼院做的極好,如今也沒有什么官立的收容場,朕便設一個,在各省交匯之城設立養(yǎng)幼院,所有款項皆由朝廷撥款,來安置天下流離失所之孤寡幼弱之人?!?/br> 此言既出,闔宮上下無有不跪地謝恩的,口稱天子圣明,萬民之福。 皇帝又道:“著令殿前司江微之去查那京中順義牙行,胖梨,你與那江微之細細說說那拐子的事?!闭f罷,見女兒一臉的不情愿,再仔細看,眼睛還有些紅,當下便狐疑地問道,“怎的,你同仙蕙、江微之打小便在一處,如今是鬧別扭了?” 霍枕寧其時滿心地委屈,聽父皇一問,一向不愛告狀的她,此時也憋不住了。 “爹爹,別提江微之了,女兒不喜歡他了!” 皇帝聞言卻心頭一松動。 霍枕寧打小便喜歡江微之,他自是知情,也有意指他為駙馬,可是大前年齊國公江燕安特特求到他的跟前,推心置腹地說了一番話,中心思想便是:無法尚主。 他與江燕安自小一同長起來的情誼,自是不想駁回,但自家女兒又愛的緊,他便一日一日地擱置下來。 如今女兒竟然破天荒地說了不喜歡他了,這簡直是絕好的消息。 皇帝再度向自家女兒確認:“果真不喜歡了?” “果真?!被粽韺庍€與江微之置著氣呢。 “不嫁了?” “不嫁了!” “不后悔?” “再說吧,目下反正是不后悔。”霍枕寧對著自家老爹使性子使慣了,隨意一說。 皇帝卻又松了一口氣。 自家女兒無論與江微之再鬧別扭,從未說過這般不喜歡不嫁了的話,可見這回是真放下了。 皇帝想著此番終能全了與江燕安的兄弟情誼,急急離了仁壽宮,去了宣微殿,與齊貴妃說了一番話,齊貴妃心領神會,轉日便召了齊國公夫人周氏進宮,兩人一番契闊,出得宮來,周氏神清氣爽,回到家,便令官媒上門,要為自己小兒子相看閨秀。 挑挑選選,最后還是鐘意會昌侯府的千金魏云扶,這一番cao作猛如虎,待江微之連值了幾個大夜后,回到家見全家女眷并一個世子大哥等著他,這才得知了這幾日的事兒。 第6章 青梅? 魏云扶在帝京閨秀圈里名聲遠播。 一歲能言,二歲能吟詩,三歲便拜蜀中有名的書畫大家孟嬛為師,學習詩文書畫、女紅,四歲便能作畫,魏云扶五歲那年,親畫了一幅“萬里江山圖”,由其父獻入宮中,圣上擊掌稱贊其乃不世出的才女,從此,人人皆知,會昌侯家出了一位堪比薛謝的才女。 國公夫人鐘意魏家,便約了會昌侯侯夫人胡氏一同往雞鳴寺燒香,國公夫人等閑不愛交際,如今竟約了自家進香,又聯想到這幾日甚囂塵上的傳言——國公夫人要為她的小兒子相看名門閨秀,心里便有了底,那一日便帶了自家女兒同去。 周夫人乍見那魏云扶,有幾分的失望——到底不是個絕佳的美人,好在魏云扶談吐清雅、舉止落落大方,也不像大兒媳婦說的那樣喜歡說話繞圈子,周夫人這便有七分滿意了。 到了江微之返家的這一天,剛在門口甩了鞭子,就見管自家書房的小廝周意撲登登跑出來,在江微之身前撲通一跪,脆生生地回稟道:“小公爺先莫進去,小的給您說幾個事兒,第一樁,聽說宮里頭的貴妃娘娘將夫人叫進了宮,說是大殿下要再擇駙馬,您出局了。第二樁,夫人給您選了幾位京里的名門閨秀,就要給您說親呢。” 江微之點頭接收了這兩樁信息,心中落下了一口氣。 看來前幾日與公主說的狠話奏效了,莫不是真想通了,才會放過他? 他放下心的同時,卻也有些惱火——母親為何這般著急為他定親?就差在城門上糊個告示昭告天下了。 他提腳欲走,周意卻又小心翼翼地說道:“小公爺,還有一樁,世子爺在您的書房里翻出了幾封書信,臉色有些難看……” 江微之自然是知道大哥翻到了什么書信,他并不在意,提腳便往西花廳里而去,果不其然,母親領著三個嫂嫂,笑吟吟地坐在廳中,見他進來,仿佛看見羊入虎口,都不懷好意地堆了一臉的笑。 江微之莫名感覺到一股寒意,尋了張椅坐下。 周氏笑吟吟地向著小兒子道:“……這回家來歇幾日?聽聞北邊鬧地動,陛下去了泰山封禪,回來地地不動了,陛下果真是真龍?zhí)熳影?。?/br> 江微之自宮里頭出來,還未用餐,此時便有仆役上了些粥食。 他是個頂頂細致的,任母親在一旁一句一句的不停歇,他自安穩(wěn)喝粥吃小菜,舉手投足一派閑適。 大嫂閔氏見婆母拉拉雜雜說了半天,都沒說到正題,此時便接話道:“小叔不用尚主,便該考慮成家了,這回母親為小叔選定了數家閨秀,小叔不若來聽聽看,哪家更中意些?” 大梁民風并不嚴苛,盲婚啞嫁基本不可能,小定前雙方一定會選個時候兩相觀望一番,似這般在家中商量,也乃人之常情。 閔氏原是個巧舌如簧的,按理說她那番話一說,自家小叔一定會來聽一聽看一看,只是她萬萬沒料到,他用完了飯食,凈了手面,回來坐定,這才慢悠悠道:“母親與嫂嫂們只管說,遲兒只管一聽,至于旁的,恕遲兒不不能從命。” 眼見母親與大嫂一臉的“什么人呢”的表情,二嫂子何氏與三嫂程氏默默地對看一眼,何氏笑著說:“兒郎大了,自然是要成婚的,四叔雖無緣天家,但何愁沒有良配……” 周夫人身旁的大丫環(huán)金戢為江微之奉了一杯茶,江微之輕抿一口,這才氣定神閑道:“……二位嫂嫂與母親一般,成日在家中擔憂受怕,生怕自家夫君有什么差遲。遲兒日后也必定會上戰(zhàn)場,不忍日后f的妻子也過這等苦日子?!?/br> “那也不能不成婚呢?”周夫人第一個跳腳不同意,“你父親在外頭拼殺,且不說為你母親我掙來了一品誥命,單說抗擊北蠻,抵御外辱,保家衛(wèi)國,那可是千古流芳的大事!咱們闔家上下無有不支持的,何來的苦日子?” 江微之靜默一時,淡淡道:“母親養(yǎng)育五個孩子,雖是鐘鼎之家,凡事無需親躬,但兒子卻也知曉母親的艱辛,前年臘月,父親與二哥失陷大堡山參合口,家中上下吃齋念佛,母親領著嫂嫂們跪了幾天幾夜菩薩,其中忐忑與驚嚇不言而喻。兒子不急著娶親,緩緩再說吧?!?/br> 周氏想起前歲家中愁云密布的那一天,邊境急報一封一封地遞上來,皆是了無音訊,朝廷調了四路護國軍前去增援,自家的小兒郎江遲抹著淚便偷著出了門,上了邊境。 那一日,齊國公府門前的白燈籠早早預備了起來,連孀居的老夫人都哭暈過去好幾回。 好在,終究是平安歸來。 嫁入世代英風的齊國公府,自然是要有山石一般的心腸,藤蔓一般堅韌的脾性,否則,天塌下來的時候,怎么能扛得住? 周氏愁了一會兒,轉念一想,又嚷嚷起來:“你大嫂心腸如鐵,意志如鋼!可堪大任,你媳婦嫁進來,嫂嫂們自然會顧念她,你不必拿這種理由搪塞我!” 話音剛落,世子夫人閔氏扭著帕子小聲嘀咕:“母親將我說成什么了。” 周氏與閔氏情同母女,一甩手嫌棄道:“你做什么扭著帕子,娘們兮兮的!” 閔氏哼了一聲扭過頭,兩個妯娌掩著嘴笑的眼睛彎彎,閔氏伸過手掐了她二人兩把腰窩rou,咬著牙嗔道:“我還收拾不了你們倆!” 江微之喜見家中一團和睦的氣象,他雖是老幺,卻是個極其老成的性子,三個嫂嫂,雖都是世家出身,卻都養(yǎng)的不嬌,家中也因此上下和氣。 若是尚了那驕縱無禮的江都公主,且不說他要隨著在公主府中常居,自家母親嫂嫂meimei與天家公主又怎敢婆媳妯娌小姑嫂子的相處?以霍枕寧的性子,不將齊國公府掀翻了天才怪。 江微之眼前突然浮起前幾日霍枕寧的淚眼。 若只是看她的相貌,定會覺得是個嬌養(yǎng)的小姑娘罷了,可是他比誰都清楚她這幅面容下的嬌縱蠻橫。 周氏見幾個媳婦輕聲笑鬧,念及了在外家小住的小女兒江鹿,默了一時才道:“……你這三個嫂嫂,全是我一個人相看下來的,不說賢良淑德吧,起碼各個爽利會持家,拉出去也是一等一的窈窕淑女,你信母親一回,母親一定給你娶一個鐘意的?!?/br> 話音剛落,三個兒媳婦都不依了。 “母親說的不對,咱們怎么就不能說賢良淑德了?”閔氏第一個嗔怪道,“您瞧瞧我這眼睛鼻子耳朵,處處都寫著賢良淑德!” 二兒媳何氏也不同意,她生的相貌極美,父親乃是大理寺卿何砥,景云二十一年的探花,祖籍江南太倉,家中常用的仆役也都是打老家里帶來的,因此何氏說起來話來,極其的軟糯,自有幾分吳儂軟語的音調。 “母親,你若說大嫂與三弟妹不是賢良淑德也便罷了,兒媳我可是太冤了,畢竟您娶我時,可就是沖著我的賢名去的呀!” “呸,不要鼻子!”三兒媳程丹宜年紀最小,不過桃李之年,出身武安侯府,武安侯程準乃是齊國公江燕安的麾下,武將出身,將女兒也訓的虎虎生威,此時斜睨了一眼自家二嫂子,右手卻挽上了婆母的手臂,“母親沖著二嫂嫂的賢名兒去的,回來卻說哪里有什么賢名兒,和咱們家小姑一個德行!若不是二嫂嫂生的實在漂亮,這親了就結不成了!” 何氏瞪大了一雙美目,不服氣道:“母親,這會子我都快生第二個孩子了,退親是不可能的了!我就賴在您這里了!” 周氏笑著拍打了一下三個兒媳,又瞥見一旁怡然自樂的小兒子江微之,便收了笑容,又問他:“你別在一旁瞎樂,給個準話?!?/br> 江微之斂起笑意,口中說著不必了,站起身來。 卻聽門口傳來沉沉一聲。 “四弟,你過來?!?/br> 江微之抬眼望去,世子江遇沉著臉負手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