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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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您今日是怎么了?”養(yǎng)娘的視線落到蘇細(xì)那身素白羅衫上,面露擔(dān)憂,“您今日怎么穿得這般素?” “素嗎?”蘇細(xì)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裳,然后笑道:“素些好,好辦事?!?/br> “辦事?您要辦什么事啊?”養(yǎng)娘話音剛落,那邊顧韞章正好敲著盲杖從窗前過。 蘇細(xì)迅速扔掉羅扇坐起身,趿拉著一雙繡花鞋奔到門前檐下,喚住顧韞章,“大郎?!?/br> 顧韞章腳步一頓,輕側(cè)頭,“娘子?”男人一身墨綠長衫,近看卻透著深邃的墨色,仿佛最濃重的陰綠。在如此灼熱之日里,讓人一眼瞧見便覺清爽。 美人微歪著身子,單手撩開身旁竹簾,聲音嬌柔的與郎君說話,“今日天熱,早些回來,我讓素彎給你煮了綠豆湯。” 面對蘇細(xì)突然的殷勤,男人不適的轉(zhuǎn)了轉(zhuǎn)盲杖,“多謝娘子?!?/br> “你我夫妻之間何談謝?!毙∧镒用骖a微紅,踮腳上前,一雙藕臂細(xì)膩如玉,輕輕搭在顧韞章肩上。隨著動作,她那頭松散青絲便順瘦削香肩蜿蜒垂落,露出半邊弧度優(yōu)美的纖細(xì)脖頸。 “你知道嗎?我前段日子碰到一個戴著白面具的男人?!?/br> “哦?”男人發(fā)出一個不感興趣的單音。 “他是一個江湖人,性子壞的很,不過卻救我一命。我記得那日里,我若與他湊得近些,他的耳朵……”蘇細(xì)指尖輕點(diǎn)了點(diǎn)顧韞章耳垂,“也會像你這般紅?!?/br> 男人微仰頭,聲音有些緊,“是天太熱?!?/br> 小娘子媚笑傾身,聲甜如蜜,攬著郎君的肩,兩人隔著衣料,肌膚相貼,比小暑的日頭還要更炙熱上幾分,“然后我……這樣……”蘇細(xì)輕輕朝顧韞章耳尖處吹了一口氣,“吹氣的時候,它會更紅,像櫻桃一樣?!?/br> 顧韞章偏頭,那白玉一般的耳,確如櫻桃般嬌艷起來,襯在那件墨綠長衫上異常明顯。仿佛那口氣直從耳畔一路下滑,鉆進(jìn)了他心里。 “娘子……”顧韞章從蘇細(xì)的臂彎中掙脫出來。 蘇細(xì)順勢松開人,視線落到他的白綢上,語氣綿軟的提醒,“你的白綢歪了?!碧K細(xì)指尖剛剛觸到顧韞章的耳垂頸后,男人便后退一步,然后伸手自己調(diào)整了白綢,語氣溫吞道:“不勞娘子費(fèi)心?!?/br> “那我便不費(fèi)心了?!毙∧镒诱f翻臉就翻臉,素手一攤,掀開竹簾重回屋內(nèi),順手將房門也給帶上了。 天氣太熱,小娘子的脾氣也越發(fā)漸長。男人搖頭輕笑一聲,鼻息間似乎還殘留著那股馨香,耳廓處也燙得嚇人。 真是只小妖精。 顧韞章伸手彈了彈自己的肩膀,剛剛走出幾步,走廊拐角處便顯出路安慌亂的身影來。 “郎君?!甭钒布贝掖页霈F(xiàn)在檐下,看一眼四周,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之相。 “隨我去書房?!鳖欗y章略一沉吟,轉(zhuǎn)身往書房去。 路安隨在顧韞章身后,面色蒼白,額角冒汗,身上的衣衫全都濕了,活像是剛剛從水里被人撈起來。 他一路與顧韞章入書房,然后緊張地關(guān)上門,開口道:“郎君,李老先生今日一大早,本要帶著李小娘子的骨灰回鄉(xiāng),卻不想出了城門,人就不見了。” “不見了?”顧韞章皺眉,轉(zhuǎn)頭看向路安,“這是什么意思?” “郎君您不是讓我在城外涼亭處等李老先生,然后將這柄百鳥朝鳳扇交給他嘛,可小人等了半個時辰也沒見到人。我去城門口問,那守城的說李老先生確是半個時辰前出了城門?!?/br> “老先生若是回鄉(xiāng),必要經(jīng)過那涼亭,可小人確實(shí)是沒等到人?!甭钒膊铧c(diǎn)指天發(fā)誓,“小人可連眼睛都沒敢眨,別說一輛馬車了,就是那天上飛過去的鳥,小人都知道它是公是母?!?/br> “你能知道鳥是公是母,就不能回頭去找找?”顧韞章抬起盲杖,朝路安敲過去。 路安左躲右躲,哭喪著一張臉,“小人回去找了啊,就是沒找到才來告訴公子的啊。小人連李老先生在京師的住處都去尋了,可還是沒找到人。” “所以這人還能平白無故的消失嗎?”顧韞章面無表情又往路安身上敲了幾盲杖。 路安貼著雕花門躲閃,委屈至極,“郎君,您就算打死我,我也變不出李老先生給您啊?!?/br> 顧韞章輕哼一聲,轉(zhuǎn)身摩挲手中盲杖,開始細(xì)想。如今情勢,誰會吃力不討好去綁架李陽老先生?也不是說李陽老先生毫無作用,只是毫無利用價值罷了。 “郎君,要不小人尋藍(lán)小公子去,讓他幫忙找吧?”路安伸手抹一把臉上熱汗。 顧韞章將盲杖扔給路安,然后解開臉上白綢,走到衣櫥前,從里面取出自己的白面具和黑衣,“不必,這件事我親自去?!鳖D了頓,顧韞章突然改口,“你讓藍(lán)隨章去顧顏卿的府上看看?!?/br> 衛(wèi)國公那邊是不會做這種事的,不過顧顏卿那邊卻是說不準(zhǔn)。若是他記恨李陽老先生一案處置了顧服順,懷恨在心,做出此事也不足為奇。 “那郎君您去哪???”路安抱著盲杖一臉疑惑。 “城外小道。”顧韞章抬手推開書房內(nèi)的暗門。 路安躊躇半刻,小聲提醒,“郎君您要不要帶只鴿子?” “帶鴿子做什么?”顧韞章有些不耐。 路安道:“領(lǐng)您回來呀。小人養(yǎng)的信鴿可是十分認(rèn)路的……哎哎,郎君!您帶一只吧!路上餓了還能吃呢!” 郎君面無表情關(guān)上暗門,疾步走遠(yuǎn)。 …… 按照路安的描述,李陽老先生是在城門口往外去的小道上突然消失的。從城門口去涼亭的小道有三條,不過能過馬車的卻只有一條。 這幾日天氣晴朗,沿山路開鑿出來的小道上灰塵漫天,顧韞章以斗笠覆面,勒馬于小道之上,然后緩步四顧。 小道上車轍壓痕交錯,四通八達(dá),完全無法尋找到有用的信息。 顧韞章皺眉,覺得事情有些難辦。他翻身下馬,正欲尋人問話,卻突然看到路旁草叢上有幾點(diǎn)濃墨的黑,落在翠玉之上,像化開在清水中的胭脂。 顧韞章走上前單膝蹲下,指尖掐住那一片沾著墨色圓點(diǎn)的綠葉摘下,然后放到鼻下輕嗅。 除了綠葉被熱日灼燒的味道,還有一股很淺淡的墨汁味道。雖然很淡,但憑借顧韞章的嗅覺還是能聞出來。 墨汁雖已干涸,但尚新鮮,能看出來是今日滴落的。顧韞章又用指腹輕捻,那墨汁蘊(yùn)著汗水沾到他指尖,淡而不化,香味獨(dú)特,其中還有一點(diǎn)丹砂。 李陽老先生向來隨身攜帶筆墨,用墨也極為講究,如此珍貴的墨,這墨汁定然是他刻意留下的痕跡。 顧韞章勾唇一笑,抬眸看去,果然見山道上的綠植青葉上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隱蔽灑落一些墨汁圓點(diǎn),仿佛在為他開路。 顧韞章迅速抬腳上了山。 事情意外的十分順利,墨汁一路未斷,就像是……刻意要引他過去一樣。 即使知道此事恐怕有詐,但為了李老先生,顧韞章也非去不可。待顧韞章上山,天色已暗,他行至山間一茅草屋前,看到里頭一盞豆丁,印出一老人身影和一小郎君身影。 茅草屋很舊,年久失修,像是許久未有人住。屋前的那盞玻璃繡球燈卻是極新的,應(yīng)當(dāng)是今日新掛上的。 燈色氤氳,在寂靜山林之中輕輕搖曳,照出顧韞章頎長的黑影。 山林風(fēng)瑟,鳴鳥低吟。男人一身黑衣,完美融入夜色之中。 他神色警惕,悄無聲息的上前靠近。茅草屋內(nèi)卻是突然爆發(fā)出一陣?yán)先说男β?,“哈哈哈,老夫又贏了?!?/br> 而后是小郎君懊惱的少年音,“你這老賊,是不是偷我的子了?” 顧韞章皺眉,腳步一頓,他如野獸行進(jìn)般微拱起的背緩慢放松。 屋內(nèi)聲音未斷,聽著很是歡快,就連那盞繡球燈都被染上了幾許熱意。 男人沉吟半刻,隨手彎腰,撿了一塊石頭掂了掂,然后往本就破爛的窗子里頭砸去,精準(zhǔn)砸斷兩根早就被腐蝕的不像樣的木棍子,落到棋盤之上。 “哎呦!”這次傳出來的是一道嬌柔的女子音,“誰呀!” “吱呀”一身,茅草屋的門被人打開,一襲白衣的小郎君瞧見站在茅草屋外的黑衣男人,勾起殷紅小唇,輕輕一笑,“原來是郎君來了?!碧K細(xì)側(cè)身,抬手客氣道:“請。” 顧韞章站在原處未動,聲音嘶啞的開口,“此‘請’為何意?” 小娘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請君入甕?” “呵,”郎君嗤笑一聲,“是引狼入室吧?!痹捔T,顧韞章大步入茅草屋,然后果然看到李陽正坐在一方破矮桌上,面前置著一白玉棋盤,分明就是他書房里的那副棋。 顧韞章:…… “郎君也覺得這棋盤好看?”蘇細(xì)走過去,素手敲了敲棋盤,“這位老先生很是喜歡這副棋盤呢,我準(zhǔn)備送給老先生,郎君覺得如何?” “這棋盤……你可知道值多少銀子?”男人那雙鳳眸朝蘇細(xì)看去。 蘇細(xì)歪頭,單手抵唇,繞著顧韞章轉(zhuǎn)了一圈,“也不值多少銀子吧?反正也不是我的。” 顧韞章深吸一口氣,然后與李陽道:“我送先生出城。” 李陽將一袋銀子從寬袖內(nèi)取出來,置到棋盤上,然后與顧韞章道:“你聰明一世,怎么栽在這小丫頭身上了?讓老夫也白白損失一袋銀子?!?/br> 顧韞章擰眉。 蘇細(xì)貼身靠近,嬌笑道:“這位郎君不若瞧瞧自個兒身上沾了什么?!?/br> 顧韞章下意識垂眸,他身上黑衣如夜,臉上的白面具也好好戴著,并無不妥。 蘇細(xì)踩著腳上小靴,腳步輕盈地走至那張破桌旁,彎腰吹熄了那盞搖搖晃晃的淺薄豆燈。 豆燈一滅,茅草屋內(nèi)瞬時一片昏暗。 顧韞章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面靶鏡。小小巧巧,靶柄處一朵嬌俏的牡丹花。透著稀疏月色,顧韞章看到了自己耳垂至脖頸處的那片淡淡熒光。小小一塊,并不明顯,模樣像是……一朵歪斜的牡丹。 是磷粉! 顧韞章伸手,捂住那朵牡丹。 蘇細(xì)以靶鏡遮面,拖長語調(diào),陰陽怪氣,“成婚半年,我竟不知大郎還有兩幅面孔呢?!痹捔T,蘇細(xì)將那破桌子上的銀袋子收入囊中,大叫道:“老賊,你輸了?!?/br> “哈哈哈……”李陽老先生又笑起來,“是老夫輸了?!?/br> 顧韞章將那朵牡丹擦下來,看著指尖磷粉,想起今日晨間這小娘子做的事,頓覺美色誤人。這美人計果然是對付男人的利器呀,即使是他也不得不心甘情愿的中計。 小娘子靠在桌旁,一身瘦削白衣,更將原本纖瘦的身子襯得嬌小玲瓏。油燈重新被點(diǎn)燃,印出小娘子那張未施粉黛,便已嬌艷如春的面容。 “這么熱的天,郎君還要戴著那東西嗎?”蘇細(xì)抬手隔空指了指那張白面具。 顧韞章輕笑一聲,突然抬腳向前,大踏步的朝蘇細(xì)走去。 男人身量極高,層疊黑影籠罩,皎月濕漉的光芒搖曳而至,蘇細(xì)眸中顯出幾許混亂,慌亂之中,差點(diǎn)打翻身后的油燈。 顧韞章眼疾手快的穩(wěn)住那盞油燈,guntang的熱油滴落在他手背之上,男人卻連哼都沒哼一聲,仿佛無感,只盯著面前神色略顯慌張的小娘子笑了,“娘子,我可是你夫君?!?/br> 小娘子的慌張一閃而過,眸中又露出那股顧韞章熟悉的狡黠,“可以不是啊?!?/br> “娘子如此說,著實(shí)令人傷心。” 顧韞章單手覆在腰間,突然俯身動作,蘇細(xì)尚未反應(yīng)過來,便見自己心口被插上了一柄匕首。 “你……”蘇細(xì)瞪圓了一雙眼,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戴著白面具的顧韞章,仿佛全身血液都凝固了。她的眼前陣陣發(fā)黑,雙眸之中只能看到那雙冰冷到毫無感情的鳳眸。 就跟插在她心口上的匕首一般冷,即使用最guntang的熱血也不能化開。 蘇細(xì)的嘴巴像啞巴一樣的張開,可喉嚨里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留下一縷淺薄的空氣,掙扎著想說什么。 蘇細(xì)回想到初遇時男人身上濃厚的血腥氣。她想,這果然是一個極狠的男人,她一直都沒有看錯。 “娘子太不設(shè)防了?!蹦腥苏Z氣十分遺憾。 蘇細(xì)顫抖著伸手,指尖無力地抓住顧韞章的衣襟,雙腿一軟,滑跪下去。 男人早有準(zhǔn)備,攬住美人纖腰,將那柄匕首從蘇細(xì)心口“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