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陸小乙特意去看春云的臉色,果然比以前憔悴一些,看來心里壓力不小,而且這壓力不是來自夫家,反而來自娘家,陸小乙不是想不通,而是很明白,是大舅母太疼愛春云,生怕她在婆家受氣?!?/br> 陸小乙走到春云身邊,笑著說“我最喜歡跟表姐搭伴兒干活了,表姐手腳勤快,我便可以偷懶?!?/br> 玉蘭知道小乙在逗春云開心,笑道“春云別搭理她,她就是個攪事精!” 陸小乙故作委屈,“出嫁前叫我乖乖女,嫁人后叫我攪事精,娘,你怎能這樣不公平?” 劉嫂子笑道“瞧瞧你家小乙,都喊上冤了?!?/br> 玉蘭意有所指道“出嫁前我能管住她,她當然是乖乖女做派,出嫁后就是別家的人了,只要女婿不在意,她怎么樣都行。” 玉蘭事先跟劉嫂子和花大嫂通過氣,讓她們幫著說些寬心話,幫著春云舒展心結(jié)。 此時,玉蘭一提話茬,劉嫂子便接話道“是啊是啊,兒大不由娘,女兒大了更不由娘,女兒日子過得好就行,咱這當娘的參言太多容易誤事?!?/br> 陸小乙聽出來了,這是在針對春云說話呢,也笑著參言“就拿我來說吧,娘說的對,我就洗耳恭聽,娘說的不對,我就拿棉團把耳朵堵上,省的聽她嘮嘮叨叨亂我心神,攪得我和糧哥日子過不安生。” “你嫁出去才幾天?就嫌棄我嘮叨?!庇裉m故作生氣,揚手作勢要打小乙。 陸小乙躲到春云身后,“表姐,你說句話呀,你說我說的對不?” 春云還在思索小乙剛才的話,總覺得這話說到她心里去了,就因為她娘催促幾次關(guān)于身孕的事,她便急上心頭,亂了心神,原本好好的日子就因為這事弄得別別扭扭。實在是不值當。 春云嘆了口氣,笑著把小乙護在身后,坦言道“我覺得小乙說的有道理!” 玉蘭笑著說“瞧瞧,一個比一個理直氣壯。” 花大嫂道“有理當然能氣壯了。我也贊成小乙所說!” 又道“我當年要是有小乙這份魄力,也不會遭那些罪。想當年我嫁到花家兩年肚子都沒動靜,婆母夫君都不說啥,我娘卻急的像熱鍋里的螞蟻,到處給我尋大夫找偏方。后來聽人說老絲瓜加雞蛋用紅糖水熬了喝有奇效,那年秋天,我娘給我送來兩筐老絲瓜,嘖嘖,到現(xiàn)在我看見絲瓜就想吐?!?/br> 劉嫂子恍然道“難怪你家菜地里很少種絲瓜,原來是這么回事,想來你這絲瓜病還是你娘造出來的?!?/br> 春云眼里發(fā)光,因為花大嫂生了一女四子,莫不是這偏方有效,有心問。又不好意思開口。 陸小乙看出春云的羞赧,主動幫她問“花嬸,你說的偏方好使嗎?” 花大嫂搖頭,“別提了,什么偏方哦,把我胃口喝敗了也沒見到成效?!?/br> “那你…”陸小乙想問她后來怎么一口氣生了五個。 花大嫂笑著說“有些人開懷早,有些人開懷晚,一旦開了懷就跟結(jié)瓜兒一樣,一口氣結(jié)一串兒!” 幾個婦人都笑起來。 陸小乙湊到春云耳邊,小聲道“表姐。你隨我來。” 春云會意,跟陸小乙到一間空房。 “表姐,我也不跟你拐彎抹角了,你是不是因為大舅母幾句嘮叨就亂了心神?” 春云點頭?!拔夷飮Z叨個沒完,嘮叨久了我就上心了。” 陸小乙道“大舅母是疼你才這樣,但疼的過火,就容易誤事?!?/br> 春云嗯了一聲,卻是無奈。 陸小乙小聲道“表姐,我跟你說個偏方?!?/br> “老絲瓜還是老冬瓜?” 陸小乙聽春云還能開出玩笑來。想必是心情好些了,嬉笑道“我這有個老神醫(yī)開的偏方,既不用吃藥,又不用吃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只要把這個學(xué)會了,往后想生孩子就生孩子,不想生孩子就不生孩子。” 春云明顯不信,看神棍似得看著陸小乙,“吹牛。” “真的真的,我伯祖父家書多,我時常去翻幾頁,你也知道我跟小庚學(xué)了幾個字,完全能看懂書上所寫,好巧不巧翻到一本老醫(yī)書,學(xué)了這個偏方。”陸小乙暗暗偷笑,穿越女的常用說辭,盡管老套但很實用。 春云一聽是秀才家的書,立即就信服了,催促陸小乙說來聽聽。 陸小乙小聲道“你每月葵水準不準時?” 春云臉色微紅,點頭說準時。 準時就好辦了,陸小乙神秘道“那書上說,凡女子葵水準時,每月葵水來潮前七天后八天都是非受孕日,也就是說,你在這這個時間段同房,就不會懷孕,反之,其余時間就是容易受孕日,尤其是下月葵水來潮前的十四天左右,便是最最容易懷孕的日子,你若想懷孕,這幾天千萬不能錯過喲!” 春云臉色更紅了,想自己也是過來人了,聽到同房受孕這些詞都羞的說不出話來,眼前的表妹卻大大方方侃侃而談,心中泛起一種又復(fù)雜又親密的感覺。 陸小乙一看就知她害羞了,問她聽懂與否,春云紅著臉搖頭。 陸小乙決定舉例說明,于是問了春云的葵水日子,然后吧啦吧啦幫她算了算最佳受孕日,并叮囑她要記好。 春云和楊志文走的時候,恰逢張鐵牛來補貨。 陸小乙見張鐵牛笑成一朵花,笑問“張叔,撿到銀子啦?” 張鐵牛撓頭嘿嘿笑,他歡喜的原因大伙兒都心知肚明。 玉蘭趕忙笑著說“鐵牛兄弟,有啥話進屋再說?!?/br> 張鐵牛是直性子,一聽進屋再說,那就真的往屋里走,玉蘭使眼色讓陸忠趕緊進去陪著,然后笑著對春云道“鐵牛就是這性子,整日里樂樂呵呵。” 春云笑道“姨父這人真有意思?!?/br> “可不是嘛,生著一副煞神臉,卻是個極疼媳婦的。”玉蘭說完又對春云道“聽姑姑的話,不要想太多。你娘那邊我會勸她的?!?/br> 春云點頭,辭別玉蘭和小乙,跟著楊志文回家。 陸小乙耳朵尖,聽到楊志文小聲對春云道“我也是極疼媳婦的?!?/br> 春云小聲啐他“啥話都敢說。害不害臊!” 楊志文嘿嘿笑,“我說的是真話,你信我?!?/br> 陸小乙看他們小夫妻恩恩愛愛的離開,真希望表姐能少些負擔,早日懷上小寶寶。 玉蘭嘆了口氣。帶著小乙去灶房。 晚上,陸小乙親自下廚把兩只野兔紅燒了,玉蘭又添了些菜,把陸壽增陸婆子和陸勇兩口子都叫過來一起吃。 一家人其樂融融,吃完飯?zhí)煲讶凇?/br> 陸小乙又從娘家拿一盞風(fēng)燈,規(guī)規(guī)矩矩的跟余糧并排走著,走到山腳下,陸小乙就大膽的挽住余糧的胳膊,笑道“糧哥,有個好消息還有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先聽好的?!?/br> “從明天起,咱們就能大吃大喝了?!标懶∫壹拥?。 “嗯,是個好消息,壞消息呢!” “咱家銀子少了五兩?!标懶∫矣謬@氣。 余糧逗她“果然是個手松的媳婦,進門才半月就花掉五兩銀子,我一年賺的錢,你一會兒就花光了?!?/br> 陸小乙使勁捏他手臂,“銀子沒了,糧倉滿了呀,你會不會算賬?” 余糧哈哈笑。他越笑得起勁,陸小乙越使勁捏他,捏到最后,她又爬到他背上去了。 “你又重了?!?/br> 陸小乙吼道“重也要背!” “命苦。” 給點福利就不苦了。陸小乙小聲道“回去咱們玩會小瓷盤?!?/br> 余糧點頭,腳步愈發(fā)快起來。 一夜甜蜜自不用說,第二日早起,一個神清氣爽,一個渾身無力,陸小乙抱怨道“玩就玩。這么賣力干嘛?” 余糧笑著不說話,積極主動的去灶房做早飯。 飯后,余糧進山,陸小乙要跟去,余糧同意后,陸小乙準備了干糧和清水,帶上黑虎,打獵小分隊就出發(fā)了。 陸小乙好久沒有踏足這片林子了,以前進山割過軟席草、挖過野菜、幫余糧砍過柴、后來又跟申強丙榆一起隨余糧進山修復(fù)陷阱,細數(shù)幾次進山的經(jīng)歷,都不是余糧正式的打獵,而是作為一個向?qū)M山,順路查看陷阱而已。這次不一樣了,這次余糧是為了打獵去的,陸小乙也是為了采集去了,背著小背簍,腰別小彎刀,手拿長矛桿,一路走一路掃著兩邊的枯草,打草驚蛇,就是這樣的。 余糧在前面帶路,陸小乙在后面跟隨,獸皮靴踏在厚厚的落葉上,既感覺山林還是以前那樣,又感覺山林跟以前不一樣了。細細品味才恍然,不變的是山,變化的是林。山石崔巍不動,山林四季榮枯,繁盛與枯敗,有時就在一季之間,有時又在百年之末,山林之美,就在變化與永恒之間吧。 陸小乙一邊走一邊四顧,突然感到小腿被撞,低頭一看,竟是黑虎。這只傻狗,一進山就如同打了雞血般興奮,時而如離弦之箭在山路上狂奔,時而如三歲稚童在草叢里打滾兒,時而乖乖的跟在主人身邊,一路上驚起好些藏在草叢中的野兔、山鼠和野雞。 陸小乙一臉黑線,“糧哥,黑虎這樣攪事,行不行?。俊?/br> 余糧道“沒事,黑虎一攪事,獵物受到驚嚇會慌不擇路,本能地選擇最短的捷徑逃跑,這些捷徑上我都設(shè)有陷阱?!?/br> 陸小乙看黑虎的眼神馬上不一樣了,黑虎在她眼里的地位也從一個豬頭隊友瞬間變身為得力助手,甚至還鼓勵“黑虎,你可以再瘋狂一點!” 沿途的陷阱余糧并不著急去看,而是帶著陸小乙往更深處走,路過一棵很粗大的松樹,樹下鋪著一層枯黃的松針和褐色的松塔。因樹冠濃密不透光,樹下常年潮濕且不生雜草,最適合蘑菇的生長。 昨夜,山林里下過一場小雨,此時的松樹腳下,長著一簇一簇的黃褐色的蘑菇,像一把把撐開的小傘。 “這是松蘑?!庇嗉Z笑道。 “是不是你往年給咱家送的?”陸小乙激動道。 余糧點頭,“嗯,這個最好吃?!?/br> 原來黃黃癟癟的松蘑長這樣的,陸小乙激動壞了,趕緊把小背簍放下,小心翼翼的采起來,余糧也來幫忙。 正采摘的起勁,陸小乙腦袋被一個松塔砸中,不由仰頭四顧,只見松枝間結(jié)著好多松塔,一陣秋風(fēng)過,松葉沙沙響,有成熟的松塔掉落下來,落在厚厚的松葉地上悄然無聲,落在陸小乙頭上,則隱隱泛疼。 陸小乙把松塔撿起來,只見松塔皆張開如鱗片,遺憾道“糧哥,怎么沒松子?” 余糧笑道“不是所有的松樹都會結(jié)松子,你沒發(fā)現(xiàn)這顆樹上一個松鼠都沒有嗎?而且,這種松樹的松子很小,一旦松果成熟它們便自動翹開,小松子被風(fēng)吹沒了,剩下的就是你手里這種松塔?!?/br> 陸小乙再次仰頭在松枝間尋覓松鼠的影子,果然,連根松鼠毛都沒見著。 余糧道“一路上還有好多松樹,咱們留心看松鼠,跟著松鼠就能尋到松子,不過那種松樹都太高,咱們根本夠不著,掉在地上的松塔幾乎被松鼠嗑光了松子,咱們撿來也沒用?!?/br> 陸小乙有些遺憾,本想弄點松子當零嘴,沒想到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果然,在隨后的行進中,陸小乙發(fā)現(xiàn)有高聳如云的大松,樹枝間有跳動的松鼠,它們尾巴撐開如羽翼,在斑駁的樹枝間尋覓成熟的松塔。有的松鼠抱著松塔蹲在樹枝上嗑松子,陸小乙立即想到小庚吃糖盒子和小瑞啃餅子的模樣,還有的松鼠為了收集過冬的食物,把松子臨時存在嘴巴里,等到攢夠了再一股腦搬回自己的小倉庫。 余糧指著樹枝上掛著的一些蘑菇,笑道“瞧,它們不僅存松子,還常常把磨菇掛在樹枝上晾曬?!?/br> 陸小乙真是太喜歡這些小可愛了,雙手圈成喇叭朝樹上發(fā)出噓噓的聲音,松鼠們膽子小,嚇得丟下手中的松塔,往更隱蔽的枝頭躍去。 陸小乙不幸被松塔砸中,比剛才空空的松塔砸的疼。 余糧撿起地上的松塔,笑道“沒白挨,有松子吃了。” 陸小乙嘻嘻笑,把松鼠砸下來的松塔收集起來,跟著余糧繼續(xù)往前。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