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華亂_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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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于唯風(fēng)直覺他不會說什么好話,果真,下一刻,明山探起前身,挪到白霆跟前,像一只甩尾巴的小奶狗一般眼巴巴地看著主人,白凈的臉皮上透出一層羞澀的薄紅,問: “將軍,你不舉嗎?” 將軍白霆眉尖一抽,拎起他的后頸扔到一旁,冷著臉不吭聲。 明山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乖巧地坐到宣于唯風(fēng)的身旁,神色憐憫:“怪不得將軍大人沒有孩子,原來如此。這么說玲瓏郡主是你唯一的孩子,她不小心死了,你是不是就真的斷子絕孫了?” 白霆痛苦地扶額:“你不要說話了?!?/br> 宣于唯風(fēng)虛咳一聲,示意明山閉嘴。明山閑得無聊,只好探出游廊,手接了雪花玩兒。 將軍白霆行事一向雷厲風(fēng)行,且手段夠狠,知道嬈夫人心存禍心,當(dāng)即下令嚴(yán)刑逼供,毫無一點兒憐香惜玉的意思。 此事全程在暗中進行,本不該走漏風(fēng)聲,可前后不過幾日,丞相周瑾突然登門造訪。 寒風(fēng)凜冽,雪花飄得極大,丞相周瑾一身錦裘華服,觀之儒雅端方,身后跟著一人,竟是晏真。 “嬈妹跟了你這么多年,你絲毫不念及舊情,竟對她動用私刑。將軍大人,你好狠的心吶!” 丞相周瑾站在將軍府外一通劈頭蓋臉的罵,且罵得斯斯文文,罵得頗有文人雅士的風(fēng)采。 奈何將軍白霆心冷如鐵,任他罵,天冷風(fēng)寒,親自攜了手爐送到周瑾的面前,道:“只要她交出解藥,我便放人?!?/br> “你如何肯定玲瓏郡主的毒是嬈妹下的?” 白霆身形高大,站到周瑾近前,身形幾乎籠著周瑾他。這么一高一矮,周瑾的氣勢登時矮了半截。 這時候,白霆勾起嘴角,臉在笑,眼睛卻是冷的,道:“看來丞相大人在將軍府安插的眼線不少,連玲瓏郡主中毒之事都一清二楚?!?/br> “哼!彼此彼此。你我明爭暗斗了這么多年,終要死一個的。現(xiàn)在你沉不住氣了,要為了一個玲瓏郡主大動干戈,呵,白霆,你記著……” 周瑾頓了頓,踮起腳湊到白霆的頸邊,啞聲道: “……你的死期不遠(yuǎn)了?!?/br> 然后甩袖離去,那手爐“骨碌碌”地滾進了雪地里,周圍一片融成了一片雪水。 風(fēng)中晏真清稚的嗓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在同丞相周瑾說話: “這就走了么?我以為要打架才答應(yīng)跟來的。” “呵呵,不急,你很快就能跟白霆交手了?!?/br> 又過了數(shù)日,赤衛(wèi)營風(fēng)平浪靜,明山盤腿坐在床上給花十二剪指甲,白宵突然咋咋呼呼地跑進來,喊: “不好啦不好啦?。 鞔笕?!將軍府出事了!” 明山嚇得手一抖,差點兒錯剪了一小塊皮rou,忙心疼地吹了吹,扭頭瞪白宵: “干什么呢大呼小叫的!嚇我一跳!——發(fā)生什么事兒了?慢慢說,桌子上有水,自己倒。” 白宵一邊給自己順氣兒一邊呼氣帶喘說:“將軍府被抄了。” 明山一下子跳了起來,踩到花十二的腳,但他不知道,嚇得無與倫比::“什么什么?!——這么大的事兒,宣于唯風(fēng)知道嗎?” “沒……不知道,我沒來得及說。”白宵灌了一杯水,深呼幾口氣,看見明山急吼吼地下床穿鞋,就要跑出門,忙阻止說:“您先別急,等我說完——” “不等了不等了!——將軍白霆倒臺了,沒人再護著赤衛(wèi)軍,赤衛(wèi)軍很快就解散了!——天哪!——這、這——” 明山極少見地手舞足蹈地跑出去,仰天大笑道:“——真是太好了!我終于不用再守著赤衛(wèi)軍了,可以帶jiejie找個依山傍水的好地方過安生日子啦!” 白宵:“……” ……明大人可能是瘋了 他正要出門把話說完,忽地聽見一聲極輕極輕的喘氣聲。 這聲音太輕了,像是春風(fēng)吹拂花樹,凋零的花瓣落進了山澗的聲音;又像是雪花飄落到地上,稍不留意就錯過了。 白宵屏著呼吸轉(zhuǎn)向床榻上昏睡的花十二,等了很久,可他紋絲未動,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難道說聽錯了? 白宵拍了下腦門兒,追了出去。 床榻上又響起了細(xì)弱的喘氣聲。那張枯槁蒼老的臉皮好像斑駁摧裂的老樹皮,枯黃如秋草的睫毛忽地顫了顫,緊接著,眼皮跳了一下,依稀看見里面幽綠晦暗的瞳孔。 “原來是這樣??!”明山大失所望,眼皮耷拉了下去。 “你想多了,將軍沒那么容易被搞垮的。這種事想也知道,肯定是周瑾在王上跟前哭訴將軍虐待嬈夫人,又不肯交人,這才請了旨搜查將軍府?!?/br> 宣于唯風(fēng)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沙啞,說完之后眼眶微微發(fā)紅,回頭瞪了白宵一眼,道:“只是搜查,哪有抄家!” 白宵縮了一下脖子,自覺說錯了話,沒敢吭聲。 明山備受打擊,軟軟倒在了宣于唯風(fēng)的身上,有氣無力問:“將軍府沒搜到嬈夫人,是藏你這兒了?” 宣于唯風(fēng)一巴掌推開他,起身往屋里走。 本以為這是間堆放雜物的屋子,哪料里面別有洞天。 有一扇半敞的小門,還未進去,撲面一股濃重刺鼻的血腥味。白宵臉色發(fā)白,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扶著墻開始吐,問: “宣于大人,你私設(shè)了刑房嗎?” 透過虛掩的門縫,看到一條掛在墻上、渾身血淋淋的人影。那人蓬頭垢面,掛在那兒一動不動,像是一條開膛破肚晾在繩子上風(fēng)干的魚,破爛的衣衫露出女子姣好的曲線。 明山看上去一點兒也不驚訝,只是懶洋洋地靠在墻上,故作可惜: “人家好歹是將軍的妾室,你下手太重了?!?/br> 白宵這才知道,刑房里的是嬈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