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一出是一出，冬日的長安城外，有何值得游賞？但劉藻卻很堅持：“我們一直在這方城中，還未一同出游過，我想與你去游玩，就如尋?！彼穆曇舻拖氯ィ那牡乜戳艘谎壑x漪，終是鼓足勇氣，接著道：“就如尋常夫婦一般?！?/br>
    她偶爾也聽說，有哪位大臣休沐日攜家眷去了哪處游玩，乘興而去，興盡而歸。她羨慕許久了，就想與謝漪也去游玩一回。

    而且她還有旁的小心計。

    她方才親吻謝相的手心，是想知曉她是否排斥她。她的心接納她了，那她的身子呢。自方才的反應(yīng)可見，謝相并不覺得她討厭。

    那她，就可以準(zhǔn)備好椒房殿了。

    但她們昨日方確定名分，如此著急，不免輕浮，倘若謝相為此看輕她，便不好了。

    她們正可借出城游玩，再拉近些距離。

    謝漪倒不知她有這般多的心思，只見她著實想去，便道：“我來安排?！?/br>
    劉藻頓時眉開眼笑。

    她在相府，一直賴到天色全黑，方才依依不舍地回宮。那時，太后已入寢殿歇下了。

    綠竹受了驚嚇，本該放她去歇兩日。但太后卻不愿她離開眼前，硬是讓她跟在身旁。寢殿外有一張小榻，是守夜宮人所臥。守夜宮人多是輪流的，但太后卻令綠竹守夜，接連三年，都未換過人。

    今夜，綠竹依舊睡在殿外的小榻上。

    太后平躺在床上，不住回憶綠竹解下衣衫后，所現(xiàn)出的風(fēng)情，不想這小宮娥不知不覺間已長出風(fēng)采來了。太后不由責(zé)備自己疏忽，竟未留意到鮮果成熟。

    不過眼下，也不遲。

    太后翻了個身，喚道：“綠竹?！?/br>
    外頭應(yīng)了一聲，接著是窸窸窣窣的起榻聲，太后笑了一下，又復(fù)冷峻模樣。不過片刻，綠竹便繞過屏風(fēng)，入了內(nèi)殿。

    她在床前跪下，恭敬道：“太后有何吩咐？”

    “我冷。”太后道。

    綠竹一驚，有些無措：“婢子令人再取一床錦被來?！?/br>
    “不必?！碧笃届o道：“不必攪擾宮人歇息?！?/br>
    綠竹頓覺奇怪，太后并非體貼之人，她動怒之時，能使合宮上下皆不得安寧，初來長門宮時，一碗飯不合心意，都能責(zé)罰全部宮人。又怎會不愿攪擾宮人歇息，便自己受凍。

    “你上來?！碧笥值?。

    綠竹意外，忙道：“婢子不敢?！?/br>
    太后的聲音冷了兩分，又道：“你上來?！?/br>
    綠竹不敢拒絕了，可她還是有些害怕太后，她屏住了呼吸，輕手輕腳地脫去裙裳，只余了里衣，而后爬上床，掀開錦被一角，身體僵直地躺了進去。

    她在她面前，總這般小心畏懼。太后平日不覺如何，眼下卻覺不悅。床前點了一盞燈，燈光映照，依稀可見這膽小的小宮娥將雙眸閉得緊緊的，光是看著，都知她正害怕。

    太后不知怎么，就想到，她昨夜在皇帝床上，可也這般害怕？

    這么一想，她便生起氣來，道：“你怕我？”

    綠竹忙搖頭。

    太后的神色緩了緩，問道：“我待你不好？”

    綠竹將頭搖得更快了，小聲道：“太后待婢子甚好。”

    她跟在太后身邊，沒有吃過苦，太后不怎么派事與她，多半是能看到她，能讓她陪著便好。雖晚晚要她守夜，其實，夜間甚少喚她，總讓她睡到天明。綠竹心思細，太后對她好，她都記在心里，于是她對太后，也很忠貞，絕不會背叛她。

    綠竹方一說罷，便覺太后的身子靠近了。太后的身子溫?zé)崛彳?，一點也不冷。綠竹不由驚訝，太后不冷，她騙她。

    她的耳邊，又響起太后的聲音，太后道：“既然我待你好，你也不怕我，為何你卻如此拘束？”

    綠竹本就緊張，聽她這一質(zhì)問，便更緊張了，連看都不敢看太后一眼，低垂著頭，顫聲道：“婢子、婢子……”

    她從來都是柔弱膽怯的，偏生太后知她嬌怯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堅韌的心。在長門宮的日子，與其說是她待綠竹好，不如說是綠竹在照顧她，使她一點點看開，將權(quán)勢看淡，將日子過得不那么不甘痛苦。

    太后抬手，撫摸綠竹的臉頰，綠竹睜開眼睛，滿是緊張害怕。太后面無表情地撫摸她光滑的臉龐，而后順著頸項往下，一直到了衣帶處，她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語氣溫緩，望向綠竹的目光也染上了在意與溫柔，問道：“你可知如何侍寢？”

    綠竹大驚失色，連聲音都變了，她的身子不住后退，顫著聲道：“婢子、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