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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GL]謝相 完結(jié)+番外在線閱讀 - [GL]謝相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33

[GL]謝相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133

    謝漪頃刻間便說不出話了。

    劉藻等了一會兒,見她已不再言語,以為她是暗示她該走了,她的心就無比地難過起來。她們就要分別,興許再無相見之日,謝相也不愿與她多待一會兒嗎?

    只是事到如今,她更加不愿違背她的心意,便要告辭,卻見謝相望著她的目光,溫柔到了極致。她的眼中漣漪波動,有一點格外柔和的亮光在其中閃耀,映照著她的模樣。劉藻仿佛看到了除心疼不舍之外更深的情緒,然而那情緒也只片刻,不等她看清,便消失了。

    謝漪轉(zhuǎn)開目光,話音中有著刻意的鎮(zhèn)定,說道:“時候不早,陛下該回宮了?!?/br>
    聽她催促,劉藻也不敢再多留,她深深地凝視謝漪一眼,站起身,道:“那我就告辭了。”

    謝漪起身要送。劉藻的眼睛已紅透了,她搖頭道:“不要送?!甭曇粢咽巧硢?。

    她不想在謝相面前落淚,不想謝相將來回憶起的,是她的眼淚。

    她說罷,便直接抬步,走到門口,她停了下來,背對著謝漪,道:“是我對不住姑母,讓你白養(yǎng)了個孩子,使你半生心血都作廢。讓你不得不避走他鄉(xiāng),使得十余年功業(yè)付諸東流,一身材干皆受埋沒,只能做一個閑散列侯。倘若真有來生的來生,我一定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絕不再來拖累姑母了?!?/br>
    第68章

    劉藻說罷,涕泗橫流,她也不敢回頭,快步而去,像是逃離。

    她的身影很快就自門前,自庭中消失,唯余秋風(fēng)颯颯,與堂上的一株血紅的珊瑚樹。珊瑚樹紅得純粹,仿佛能滴血一般。時值黃昏,照入堂內(nèi)的光線有限,血紅的珊瑚樹蒙上了一層晦暗的陰翳,沒了美輪美奐的華麗,反倒使人覺得哀傷。

    謝漪也不知坐了多久,直至日影西斜,月上東山。有婢女登堂來點燈,不知堂上有人,點了燈,見了珊瑚,眼中浮現(xiàn)驚嘆,上前欲撫摸,便聞得一聲:“別碰它。”

    那語氣甚急,全然不似謝相平日的行止溫緩,婢女嚇了一跳,方知堂上有人,她忙欲請罪,便見謝相合上雙眸,低聲道了一句“退下”,那形容,仿佛倦累到了極致。婢女也不敢多言,連忙退下了。

    謝漪站起身,緩步至珊瑚前,她的眼神有些疲憊,漸漸地又充滿溫情,她抬手仿佛試探一般,輕輕地觸碰。觸手便是珊瑚的冰涼與堅硬。謝漪碰了一下,仿佛尋到了依靠,手心貼上去,輕柔地?fù)崦?/br>
    珊瑚很美,是世間少有的品相,謝漪卻只能想到劉藻落荒而逃的背影,與她離去前的那番話。

    今夜是來不及了,明日那道詔書便會加印,而后經(jīng)一清貴高官,來相府宣讀。詔書一旦宣讀,她去了相位,便要離京。

    不知那孩子會否來送行,多半是不會,也多半會遣使厚賜,讓她風(fēng)光離去。

    謝漪細(xì)細(xì)地端詳著這株珊瑚,她潛藏心底的眷戀與不舍,也唯有獨自一人時,方敢有少許流露。

    忽然,她看到珊瑚底下的一處小角落,有一點小小的紅,與別處不同。這極為細(xì)微的不同,若非仔細(xì)凝視,是斷斷發(fā)現(xiàn)不了的。

    她伸手觸碰,發(fā)現(xiàn)是紅繩的末端,她捏住這點末端,小心地抽出,不必多用力,便掉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很眼熟,謝漪抬至眼前細(xì)觀。是一枚青魚佩。陛下還是嬰兒時,武帝親賜,之后便一直帶在她身上,十八年來,從未離身,因她登基當(dāng)日,還以玉佩自證身份,這玉佩在眾人眼中,幾乎便是陛下的化身了。

    謝漪將玉佩捂在心口,感受到玉佩上陛下沉重而克制的愛。倘若她沒有發(fā)現(xiàn),這玉佩便永遠(yuǎn)在珊瑚中了,不會知道陛下將自己悄悄地藏在她的行囊中,伴隨她遠(yuǎn)去。

    謝漪抬手,緩緩地捂住臉頰,不一會兒,淚水無聲地順著指縫留下。

    怎么會是拖累?陛下于她,分明是上蒼的恩賜。

    可她卻生生將陛下推開,使她連來生的來生都不敢再奢求。

    劉藻回到宮中,便未出一步殿門,也未令擺膳。胡敖想到陛下昨夜在椒房殿中鎖了一晚,白日雖草草補(bǔ)過一覺,到底傷身,何況整日來,她也只在出宮前,隨意對付了塊餅餌。這樣下去,身子如何禁得?。?/br>
    可他又不敢勸。陛下這幾年威嚴(yán)加重,登基之初,偶爾還流露少年人的荒誕,這兩年卻是一日比一日端方,行事作風(fēng)都端正得很。胡敖離得近,能看出陛下這份端方是超脫歲數(shù)外,強(qiáng)撐出來的,仿佛她心中存著恐懼,唯恐行事稍有偏移,便會受什么懲罰。

    正因這份端方,宣室殿的宮人格外警醒,亦半點不敢違背圣意。

    胡敖又等了半個時辰,見皇帝悶在殿中,仍未要用膳的跡象,思來想去,還是壯起膽子,入內(nèi)去稟一聲。

    “陛下,當(dāng)用膳了,空著肚子,處理起政務(wù)來,也力不從心啊。”

    劉藻正自出神,聞言,面上便有些恍惚,說了一句:“我往后,也只剩處理政務(wù)了?!?/br>
    胡敖聽她語氣并不嚴(yán)厲,又大著膽子勸了一句:“陛下是天子,怎會只剩處理政務(wù)?朝政之余,還可游獵,行宴,武帝時還辦過一場蹴鞠賽,令外邦與諸侯王同觀的,很是熱鬧?!?/br>
    豈止這些,天子享樂,形式繁多,只他也不敢說來,教壞了陛下。

    劉藻搖了搖頭:“耽于玩樂不好,傳出京去,讓人聽到了,會不高興。何況,不能與她同樂的樂,又如何快活得起來呢?”

    胡敖還不知謝相請辭之事,只他不知為何,望著眼前陛下面容間的茫然與無助,就想起當(dāng)年陛下初入長樂宮時的情景。

    那時昌邑王還在位,陛下一入宮就被幽禁在一處小宮室中。他是最早到陛下身邊侍奉的那批宮人。每日都暗自觀察這位小皇孫。知道她是個十分沉靜的小女孩,話不多,時常在思考,也時常觀察四周,伺機(jī)而動??雌饋硭闶呛艹练€(wěn)了,可她無意中還是會流露出無助與害怕,與眼下的陛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