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謝相 完結(jié)+番外_分節(jié)閱讀_59
劉藻本就敏銳,更不必說她此時將心思都放在謝漪身上。 太后能遮掩那夜之事,卻必不能遮掩她連日來不曾讀書之事。謝相口上不說,想必早有人稟與她知。 她得……為連日來的反常尋一理由,以免謝相生疑。劉藻絞盡腦汁,然而她平日還算靈光的腦子,此時卻不知怎地,鈍住了一般,竟尋不出一說得出口的緣由的。 劉藻便有些急了,她那點心思是萬萬不能讓謝相知曉的。昨日謝相未來,她驚慌之下,甚至覺得,哪怕就此丟了皇位,也好過再也見不著謝相。 但實則,這皇位她是斷不能丟的。不論含冤自盡,至今沒有謚號追封的衛(wèi)太子與衛(wèi)皇后,也不提漢家天下不能落入旁人手中的大義。單單是此時還居丞相府中的外祖母,便已使劉藻不能退卻。 這念頭一起,猶如當頭棒喝,劉藻猛地驚醒過來。 她方才呆望著謝相的美貌,自說自話,要得到此人。實則何其癡人說夢。 她除了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余者什么都沒變。她依舊是傀儡,謝相依舊是權臣,太后依舊伺機而動。她還荒廢了三日光陰,消磨了進取之志。 實在愚蠢得很。 長此以往,她怕是連謝相的衣袂,都摸不到。 她自顧自地陷入對謝漪的沉迷中,又自顧自地驚醒,心中既惘然,又清醒。她的耳邊響起謝漪的聲音。 “陛下似乎心神不寧?!?/br> 劉藻望過去,捕捉到謝相眼中那抹關切。那抹關切,一閃而過,仿佛她的錯覺。她怔了怔,并未答話。 謝漪見她不肯開口,也不生氣,反倒更多了些耐心,又問:“可是有甚難事不能決?” 劉藻知她言無事,謝相也不會信,便點了下頭。 謝漪又問:“何事不能決?” 劉藻頓覺委屈,將目光卻落在她的身上,只是看著,卻不說話。 謝漪忽想起那年,陛下兩歲,學走路。那時武帝既思念衛(wèi)太子,對這孩子格外看重,又恐見了她,想起太子慘亡,不常召見,倒是偶爾會令她去看望一二。 她到掖庭,小劉藻正邁著短短的小腿,走得搖搖擺擺,見了她,便沖她伸出小手,要她抱。那黑漆漆的眼眸看得人心軟。她正要彎身將她抱起,小劉藻絆了一下,朝地面撲去。 她頓時驚慌失色,快步上前,堪堪接住了她。小劉藻落入她懷中,呆呆地睜大眼睛,還未反應過來發(fā)生什么,待她意識到她方才險些摔倒,小嘴一癟,就要哭。 她忙自懷中摸出一匣餅餌,哄道:“乖,不哭了,吃餅?!?/br> 小劉藻見了餅餌,忘了險些跌跤的委屈,眼中猶泛著淚光,胖乎乎的小手卻抓了一塊餅,慢吞吞地送到口中,啃下少許餅屑。餅是甜的,小劉藻很喜歡,專心致志地啃。 可惜她才長牙不久,只有四顆小門牙,埋頭啃,也啃不了多少。小劉藻一下急了,委屈地抬起頭來,淚汪汪地看著她,也不說話,只是看著她。 陛下此時的眼神,與那時一模一樣。 謝漪大是心軟,一想到陛下反常是因去了一趟太后處,頓覺必是太后與她委屈受了。她不能將心中的關懷心疼表現(xiàn)出來,只得想了一法子,道:“臣為陛下?lián)褚幻T射教習,傍晚陰涼時,陛下若有興致,不如去跑馬習射,也好散散心?!?/br> 陛下還不會騎馬,卻能穩(wěn)當?shù)刈今R背上。她聽聞陛下這兩日常坐在馬上,使人牽著轡頭,在林間信步而行,便覺學騎馬,她當會喜歡。這歲數(shù)的孩子,再沉穩(wěn),也難免想要去外頭游玩。 她面上并不顯得多關切,仿佛這只她隨口說的一般。 說罷,望向劉藻。 劉藻點了點頭,道:“也好?!?/br> 自劉藻跟前一退下,謝漪的面色便沉了下來。有人趁她不在,與陛下氣受了。她登車回府,眼睛合起,一面養(yǎng)神,一面思索。 丞相府邸,與甘泉宮相去不遠,不到半個時辰,謝漪便到府門外。她下了車,走入門前,有一峨冠博帶者快步迎來。 此人名趙嘉,在她門下家臣。 趙嘉年過四旬,鬢間皆是白發(fā),他迎上前來,口稱君侯,施了一禮。 謝漪道:“隨我來?!?/br> 趙嘉聞言,恭敬跟隨她身后,與她一同,往書房去。 他為謝氏家臣,已有五年之久,算是最早跟著謝相的人。謝相自拜相后,將門下賓客,或薦入朝中為官,或外放郡國為吏,多半有歸處。也曾問他志向,他思來想去,竟覺與其出了相府為官為吏,不如就跟在謝相身旁,更有前程。 衛(wèi)氏自武帝朝后,格外安分守己,恭謹度日,將小輩壓抑得謹小慎微,收成可,草創(chuàng)難。然而眼下,衛(wèi)氏要揚眉吐氣,重返朝堂,卻正需銳意進取之人。 謝氏與陳氏兩族,人丁不興,族中雖有俊彥,卻遠遠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