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光靜靜地看著他，“你想清楚了嗎，你真的要走嗎？”

    陳臻哭著點頭，“對，我要走?！?/br>
    沈明光又問了一句：“你這么無法接受，我是狼嗎？”

    他的語氣聽上去很受傷，那么多天的強硬，到此刻他終于才開始有了脆弱的情緒顯現(xiàn)。

    陳臻現(xiàn)在什么都聽不進(jìn)去，他被嚇到了，固執(zhí)地說：“我要走?！?/br>
    那只狼很重地從鼻子里噴了口氣出來。

    “你走吧。”

    沈明光看著陳臻，“快走，我不想后悔，我只放你這一次?！?/br>
    隨后他就很干脆地轉(zhuǎn)身，幾步躍出了臥室。

    陳臻等他走了之后才慌不迭已地沖過去把門鎖上，又慌慌張張地去穿衣服……

    他手抖得扣不上扣子，衣服也穿得亂七八糟……但現(xiàn)在他一心只想離開這個地方，他怕極了，他怕這個樣子的沈明光，怕被狼形的沈明光侵犯，也怕這樣下去自己被逼瘋……到最后只能讓他和沈明光都永遠(yuǎn)痛苦。

    陳臻隨便套上了衣服，什么行李都沒帶，就拿上了自己的匕首和槍，準(zhǔn)備好后跌跌撞撞地沖出了房間。他一頭銀發(fā)亂糟糟地散在背后，活像是真正的瘋子，雖然這個瘋子長得有些過于漂亮了。

    他步子快得像一陣風(fēng)，轉(zhuǎn)眼間來到玄關(guān)按下了大門的門把手……

    在沖出沈明光家的那瞬間，陳臻腦中一片空白。

    但他隱約是知道的。自己再一次把自己和沈明光的關(guān)系扯得一團(tuán)糟，可能再也無法挽回。但他不敢再心軟了，他不能心軟。

    陳臻慌張地逃，他不敢回頭看，甚至來不及等電梯，就朝著安全通道的樓梯一路往下沖……

    沈明光沒有來追他。

    陳臻一邊跑，一邊哭。一開始他跑得很快，到后來腳步才漸漸地慢了下來，他不知道是因為腿上的傷太痛，還是因為心太疼，反正他有些走不動了。

    他知道自己好像失去了一些重要的東西，因為他的又一次膽怯。

    等搖搖晃晃地下了樓，他才露了個頭，不知道從哪里就涌上來一群人，把陳臻團(tuán)團(tuán)圍住。

    厲平先是給陳臻裹了件斗篷，他看到陳臻腿上的傷，二話沒說把身上的襯衫邊角撕了，跪下給他處理包扎——周圍另外幾個人陳臻也都紛紛圍過來。陳臻都見過這些面孔——西邊的家主白霖，東邊的家主余良，還有一些大概是他們的家臣……他們都身著輕便，眼神焦急，不知道在這外面等了多久。

    厲平語氣很急：“您的腿要立刻做個小手術(shù)……老天啊，這是狼王干的嗎？……殿下，拉斐爾長老說了讓我們在外面等您，不能輕易闖進(jìn)去……狼王給這個小區(qū)設(shè)了禁止術(shù)，我們也進(jìn)不去，因為拉斐爾長老說等您的通知，所以我們一直在外面等著……殿下，我立刻傳令下去派人手過來，狼族實在是太欺人太甚了……”

    白霖也接話：“維達(dá)爾殿下，南部的亂黨我們已經(jīng)處理干凈了，現(xiàn)在劉家暫時由我和老余接管著，我們先帶您回去休息一下，這邊看您的指令，狼族這次確實很過分，您看你是打算……”

    “別說了……”陳臻打斷他們，他握緊了手上的匕首，“——都閉嘴。”

    厲平皺著眉還想說什么，等看到陳臻襯衫領(lǐng)口那大片的吻痕，又閉嘴了。

    他們的稱呼變了。陳臻知道，很多事情都變了，不僅是他和沈明光。他知道如今‘維達(dá)爾’這個身份，在總部、在整個血族中已經(jīng)有了不一樣的份量。

    等眾人護(hù)著陳臻上了車，白霖小心地問了句：“維達(dá)爾殿下，那狼王這里我們還是……”

    “說了別管！”陳臻大聲打斷他，“也別叫我殿下！我現(xiàn)在不想聽別人叫我殿下！”

    眾人都愣了下，不知道怎么回答。

    厲平手邊是醫(yī)藥箱，正準(zhǔn)備給他取子彈，聽到這話也愣了。

    陳臻疲憊地把臉埋進(jìn)掌心里。

    很久以后，他才說了一句：

    “我不想呆在這個城市里，一刻都不想……我要回倫敦，就現(xiàn)在，馬上帶我離開中國。”

    陳臻說完，就側(cè)過頭去看車窗外的天空，沒再開口。

    厲平小心地抬眼偷瞄他。

    陳臻現(xiàn)在的樣子其實非常賞心悅目。雖然憔悴，但卻有一種破敗的美感。他看上去很疲憊，藍(lán)眼睛里有很多說不出的情緒，長長的銀發(fā)散在身后，很亂，衣服也皺巴巴的，但襯著那張漂亮的臉，和脖子上的那些吻痕，還有脖子上那個月亮狀的烙印……這一切組合在一起，莫名給人一種凌亂的美感。

    厲平看得有點呆。

    然后下一秒，他就看到陳臻那雙藍(lán)色的眼里，滑下兩行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