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斷雁歌_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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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樓乘夜伸手,試探性地握住他的手,輕聲道:“是我的錯?!?/br> 慕蘇搖搖頭道:“不是你的錯?!?/br> 他頓了頓,而后笑了笑,笑容里盡是痛苦:“我甚至,不知道上次他來找我,居然是永別。來的時候,也錯過了跟他道別……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賀樓乘夜的眸子垂下,顫聲道:“沙場上倒下的,每個人都是母親的孩子……只是或許稍微寬慰你些,阿盧去的很安詳。我同他說,讓他陪母親一會兒,再回來?!?/br> 慕蘇不言,他看著賀樓乘夜憔悴的側(cè)臉,突然很想擁抱他。 他知道,在這個世界上,賀樓乘夜已經(jīng)失去了所有的親人。賀樓月姬如今或許已經(jīng)改名換姓成為了一個普通人,他是天下,唯一一個賀樓氏了。 “戰(zhàn)爭……總會停止的……”慕蘇喃喃道,他反握住賀樓乘夜的手,道:“你記得,你答應(yīng)過我,要活著?!?/br> 賀樓乘夜看著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暈染開一絲柔和,伸手為慕蘇拂開眼前的碎發(fā),道:“你也得活著,你知道我是個瘋子。若是你死了,我一定會讓許多人給你陪葬的?!?/br> 慕蘇看著他的眼睛,卻笑不出來,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他們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再失去任何人了。 看著賀樓乘夜重新安祥入睡,慕蘇輕手輕腳退了出來,同封紅點了點頭,隨著侍女到了自己的房間,龍井早已經(jīng)在那兒等好了。 慕蘇從龍井手里接過一個黑色的錦囊,是朱砂說是要給他的。 他拿到的時候絲毫不驚,只是輕輕收入袖中,轉(zhuǎn)身走進房間,一切行云流水,平和而正常。 只是在此夜無月的時候,有一只漆黑的云雀和青色的小雀飛向了空中。 在這充斥著悲傷的達雅,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兩只南飛而去的鳥兒。 賀樓乘夜真正能夠下床走動的時候已經(jīng)接近暮春了,天氣越來越燥熱,同樣的煩躁與不安也在兩方陣營之間彌漫。 慕蘇不知是因為賀樓乘夜的受傷還是賀樓乘越的死亡,這幾日慕蘇幾乎對賀樓乘夜百依百順,倒叫賀樓乘夜甚是不適應(yīng),他總覺得慕蘇心里藏了事情,卻并未告訴他。 “鸞兒,你待在這兒還是不妥?!?/br> 兩人在達雅的街道上并肩走著,四周稀稀落落的人群和破敗的場景讓慕蘇不禁恍惚。他頓了頓,轉(zhuǎn)頭去看賀樓乘夜:“無妨,過些日子再說此事吧?,F(xiàn)在先養(yǎng)你的傷,養(yǎng)精蓄銳才是?!?/br> 賀樓乘夜看著他,深吸一口氣道:“若是達雅被攻陷,我讓封紅送你去北原,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即使閬玥淪陷,謝言也不會輕易接近那里?!?/br> 慕蘇眨了眨眼,沒有接賀樓乘夜的話,只是抬起頭,輕聲問道:“這兒是之前我們看花燈的地方?”到了句尾,他自己也意識到了事實,聲音都禁不住高了些。 賀樓乘夜隨著他的目光望去,破敗和零落空蕩的街道,卻依稀有些往日的模樣,他嗯了一聲,道:“就是這兒,不久前,還有花燈呢。如今什么都沒有了?!?/br> 慕蘇輕輕走到街邊,看著似曾相識的場景,驀地回想起幾年前賀樓乘夜在燈下回眸那充滿深意的笑,然后說著插科打諢卻字字珠璣。那里曾經(jīng)精致好看的鸞鳥花燈,如今估計早已成為塵土。 賀樓乘夜緩緩走到慕蘇身邊,轉(zhuǎn)身看他,笑道:“我好感動,看起來鸞兒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就是不知是否記得我的第一次表白了?!?/br> 慕蘇猛地回過神來,面上發(fā)熱,冷眼看他道:“你何曾表白了?不是還想殺了我嗎?” 賀樓乘夜嘆了一口氣道:“而如今,不論如何我都會死在你之前?!?/br> 慕蘇沒等他說完,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怒道:“不許說這種話!你還要不要振興閬玥了?!” 賀樓乘夜低頭看他,臉上是溫和的笑意,眸子里卻有淡淡的傷感。 慕蘇自然讀懂了,他輕輕收回手,垂眸不言。 兩人繼續(xù)向前慢走,不知是經(jīng)過什么樣的思想斗爭,慕蘇停下腳步,看著賀樓乘夜道:“賀樓乘夜,我有件事要告訴你。你可以利用,但是答應(yīng)我不能傷害當(dāng)事人性命。” 賀樓乘夜一頓,轉(zhuǎn)頭看他,面色無驚無喜。 “你記得我同你說過,天月城里的那個扎花燈的老婦嗎?”慕蘇的手指掐緊了袖子。 賀樓乘夜嗯了一聲道:“記得。是個夏人。” “……她不是一般的夏人,她……”慕蘇正要說什么,卻被賀樓乘夜猛地伸手阻止。后者的眸子看向前方,有些陰晴不定。 慕蘇順著他的眼神看去,前方走來的三人衣著粗野,但金銀滿身,結(jié)實而黝黑。慕蘇認(rèn)識他們,正是宇文文手下的三個部落首領(lǐng),這一次賀樓乘越死后,他們對于賀樓乘夜的不滿最大,想要臨陣脫逃的心思不言而喻。 三人看見慕蘇,面上露出了一些得意,先抱拳同賀樓乘夜行禮。 “見過陛下?!?/br> 賀樓乘夜看著他們道:“有事?” 其中一個高大結(jié)實的壯漢,看了一眼身邊那個肚圓肥碩的,開口道:“陛下!我們都有一事不得不說!為了閬玥和陛下,拼死來諫!” 此時慕蘇和賀樓乘夜心里已經(jīng)透亮了七八分,慕蘇頓時對這三人生出濃重的嫌惡之情,他想著阿盧戰(zhàn)死,竟然也為了這種人的性命和利益,更是一陣惡心。 沒等賀樓乘夜開口,那個壯漢一橫眉,指著慕蘇怒道:“就是他!陛下!這個夏人,是大夏在我閬玥的jian細(xì)!陛下千萬不能被蒙騙,盡早除掉此人為好!” 身邊的胖子和另外一人也應(yīng)和著,互相交換了眼神。 賀樓乘夜眉頭緊皺,面色很難看道:“你們有證據(jù)說孤的朋友是jian細(xì)嗎?” 那壯漢此時還沒開口,身邊的胖子頓時開口:“陛下!整個達雅只有他一個來路不明的夏人,不是他又是誰?!今日陛下要是不分黑白為了這個夏人搭上閬玥的命數(shù),我等實在是無法茍同!” 此話一出,其心可誅。 賀樓乘夜冷笑一聲,沉聲道:“怎么個無法茍同?” 那胖子悄悄擦去手心的汗,壯膽高聲道:“自然是回各自的部落去!” 賀樓乘夜向前走了半步,聲音也拔高:“你在威脅孤?!” 那胖子慌了,周圍的人越圍越多,那胖子也不能再退,聲音雖然大但是卻在顫抖:“陛下如今卻要為了一個夏人如此對待閬玥親民嗎!?這個夏人定是迷惑了陛下,與大夏傳遞消息,他才是害死骨通王殿下的真兇!” 四周嘩然聲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