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說這話的時(shí)候，目光凌冽，沒有絲毫溫度，玄色繡金的衣袂輕動(dòng)，仿佛按捺不住，在不斷示威。

    賀樓乘夜突然笑了起來。

    “殿下為何如此肯定這碧金髓在孤手里慕蘇大人所有的東西孤都不曾碰過，若是那日遺失在廢墟中，修整時(shí)未有注意，埋進(jìn)泥土墻中去了也未可知。”

    謝言眸色一冷，輕聲道:“那朕便把這屋子推了去，看看有或是沒有”

    賀樓乘夜的表情也不好看了，他面色略略陰沉，低聲道:“夏帝，你莫要欺人太甚。這兒是閬玥王宮，即使殿下是孤的客人，也需講究禮節(jié)才是!你此行前來醉翁之意不在酒，究竟想做什么？”

    謝言的眸子閃爍了片刻，驀地笑起來:“單于是個(gè)聰明人，一開始便看透了朕?！?/br>
    賀樓乘夜的目光凌冽如刀刃一般，冷淡地道:“你從一開始就打算開戰(zhàn)?！?/br>
    “是?！敝x言毫不掩飾，輕聲道:“朕從一開始就是來下戰(zhàn)書的?！?/br>
    賀樓乘夜垂眼:“那你又何必親自來到閬玥。莫不是特此前來逞威風(fēng)”

    謝言的目光從賀樓乘夜身上挪到了一旁的宮殿前，聲音也變得飄渺起來:“因?yàn)殡捱€想看看慕蘇故去的地方?！?/br>
    賀樓乘夜不語。

    謝言的目光從朦朧漸漸又銳利起來，他聲音輕飄飄，說出的話卻仿佛重于泰山。

    “既然單于知道朕的目的，那便明人不說二話。你我皆有父仇在身，如今還要算上慕蘇的性命。此戰(zhàn)，你躲不了。”

    賀樓乘夜冷笑：“看來在殿下心里，只是因?yàn)閭€(gè)人恩怨便可以挑起兩國戰(zhàn)爭，讓百姓與將士成為你抱負(fù)私怨的玩物。”

    謝言的聲音依舊冷酷無情：“是不是因?yàn)檫@個(gè)原因不重要。單于心里很清楚這一戰(zhàn)即使不是因?yàn)檫@個(gè)原因也遲早會(huì)爆發(fā)，你我只是都沒找到導(dǎo)火線而已。”

    賀樓乘夜的目光像是散著光一般，云霧流轉(zhuǎn):“殿下與孤的觀念甚是不合，便無需多言。孤與殿下，沙場上見?！?/br>
    謝言注視了賀樓乘夜許久，猛地一掀袍角，宛如金龍浮沉與黑云間，轉(zhuǎn)身便要離開，卻驀地停下了腳步。

    “賀樓乘夜，我本想見識(shí)一下你大漠黑虎的本事，可你卻沒有出手殺朕，朕很意外。這是你最后殺朕的機(jī)會(huì)，你錯(cuò)過了?！?/br>
    賀樓乘夜沒去看他，而是轉(zhuǎn)眼看向遼遠(yuǎn)的北方。

    “慕蘇先生是個(gè)良人，孤看在他的面子上，不殺你。不過你端居高堂之上，不敢征戰(zhàn)沙場，這之后要?dú)⒛愦_實(shí)得多費(fèi)些功夫?！?/br>
    謝言嘴角勾起一絲冷笑，邁步欲走，身后卻傳來了賀樓乘夜語意不明的冷言。

    “孤著實(shí)不明白。謝言，你冤殺慕家滿門，如今你又是以何面目站立于此呢？若是慕蘇當(dāng)真知道你來了，你是不是在妄想他還會(huì)原諒你？大夏的龍椅已經(jīng)讓你坐立不安了是嗎？”

    謝言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玄袍中的手開始顫抖，幾乎要站立不住。他猛地伸出手，扶住了身邊的太監(jiān)，這才沒有倒下。太監(jiān)低叫了一聲，扶住謝言，急道:“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謝言垂著眼，眼前分明是地面，卻仿佛出現(xiàn)了慕蘇的臉。

    顏鸞，顏鸞，你可否聽我解釋……

    事情本不該是這樣的。

    本不該是如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