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耽]斷雁歌_第26章
書迷正在閱讀:穿書之師尊為上、不是什么正經(jīng)校草[重生]、反派變成白月光[快穿]、無名大巫、血族生存指南、[GL]謝相 完結(jié)+番外、魚龍符[gl] 完結(jié)+番外、獨寵廢少[末世]、禁止撒嬌
映入眼簾的是草席與石板地,他微微一愣,抬眼看去更是一怔,四周都是石壁,高出透了一個小窗,一道石門將他與世界隔絕,唯有小窗外的藍(lán)天讓他知道自己還在世上存活。慕蘇反應(yīng)過來,這是牢房,他入獄了。 火焰、孩子、碧金髓、黑影,所有的記憶洶涌而來卻無法讓他明白究竟發(fā)生了何事。他低頭查看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換上干凈樸素的布衣,身上諸多燒傷都被繃帶細(xì)細(xì)地纏了起來,疼痛中有草藥的冰涼感。 他迅速穩(wěn)定了情緒,仔細(xì)分析當(dāng)下的局勢。昨日隱約聽見來報,耶律廣汗反了,自己是被當(dāng)?shù)妒埂H绻蓮V汗成功了,他定然不會允許自己活著;既然自己現(xiàn)在還活著,便表明耶律廣汗沒有贏。 耶律廣汗沒有贏,便是賀樓乘夜贏了。 賀樓乘夜不可能在千里之外贏過耶律廣汗,所以賀樓乘夜回來了。 醫(yī)治自己的是賀樓乘夜,將自己下獄的亦是賀樓乘夜。 那夜在火中出現(xiàn)的身影,又是不是賀樓乘夜呢? 他像是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去摸自己的衣服,卻沒有摸到那個錦囊,不由得心下一緊。他定然是抓住了那錦囊的,除非一切都是一場夢。 謝言黯淡的雙眼重新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猛地閉上眼睛不愿意再去思考方才的夢境究竟是為何。他知道自己還不會死,也不會一直在這個地方呆著。賀樓乘夜讓自己活著必有所圖,既有所圖,他就不可能在這冰冷的牢籠里呆一輩子。 背后的石門突然傳來咔噠咔噠的開鎖聲,慕蘇一驚,轉(zhuǎn)頭看去,石門吱呀吱呀打開,露出的是烏洛蘭的面容。 烏洛蘭看見慕蘇醒了,也是大驚,連忙向慕蘇行禮道:“慕蘇大人!感激月神庇佑!” 慕蘇連忙扶住烏洛蘭道:“烏洛蘭大人不必如此!只是慕蘇現(xiàn)在著實不太明白情形,還請大人解惑?!?/br> 烏洛蘭點點頭,面色也不好看,道:“是我對不起慕蘇大人……我不知王早已預(yù)料到耶律廣汗的動向。耶律廣汗縱火想要害死大人,并且借救大人之由逼宮造反,而陛下早已料到,提前返回,一舉抓獲了所有的叛軍,耶律廣汗當(dāng)場被陛下斬落馬下。大人你沖入火海的時候我們本以為大人要葬身于閬玥,也是陛下只身沖入火海,將大人救了出來。” 慕蘇微微一愣,那個火焰中的身影果然是賀樓乘夜,只是有一點他卻如何也想不明白。 烏洛蘭吸了一口氣道:“陛下本來準(zhǔn)備好生醫(yī)治大人再給大人道歉的……只是……”他抬頭看了慕蘇一眼,道:“只是在耶律廣汗府上,我們抓住了還未能逃跑的……呂魏?!?/br> 慕蘇耳邊驀地一炸,眼前恍如遭受重?fù)粢话愫诹似?,顫聲道:“……你說,呂魏……在耶律廣汗府上……他……” 烏洛蘭擦了擦額角的汗道:“在呂魏大人的房里,找出了燒毀后的金銀珠寶,足有萬兩。而我們抓到他的時候,他正準(zhǔn)備攜銀票逃走?!?/br> 一字一句,證據(jù)確鑿,無話可說。 慕蘇突然感覺胸口發(fā)悶,他明白,呂魏是自己的人,他自己才是大夏出使的領(lǐng)臣。如果呂魏勾結(jié)耶律廣汗企圖謀反,自己絕對脫不掉責(zé)任。若有不慎,不但是自身性命難保,大夏與閬玥這一戰(zhàn)也在所難免。到時候兩國生靈涂炭,更要面臨其他國家的虎視眈眈,這絕對是慕蘇不愿看見的。 “大人,此次的謀反事情嚴(yán)重,陛下相當(dāng)看重。耶律廣汗至此也沒有說全所有共犯,以及兵馬、財物的來源,唯一的解釋只有呂魏。呂魏自身在面見陛下的時候雖說矢口否認(rèn),但戰(zhàn)戰(zhàn)兢兢言不成句還漏洞百出……實在是沒有信服力。”烏洛蘭嘆了口氣,盡量挑著字眼告訴慕蘇情況。 慕蘇只覺得太陽xue兩端突突地跳動著,他如何想,如何想,也想不到能夠解決此事的方法。 他看向烏洛蘭,沉聲道:“烏洛蘭大人,我能否面見夜王殿下?” 烏洛蘭一愣:“慕蘇大人,風(fēng)口浪尖,為何要現(xiàn)在去見王?” 慕蘇搖搖頭:“正是因為風(fēng)口浪尖,還未塵埃落定,我才要去?!?/br> 烏洛蘭沉吟片刻道:“我明白了,我也需要把慕蘇大人醒了的消息稟告陛下。慕蘇大人還有什么需要嗎?我?guī)砹艘恍┏允澈陀闷??!?/br> 慕蘇拱手道:“多謝烏洛蘭大人?!闭妥邽趼逄m,他突然想起什么,喊住對方道:“烏洛蘭大人,慢一步。我當(dāng)日從火海出來,手中可握有東西?” 烏洛蘭一愣,仔細(xì)思索了一下道:“陛下將大人救出之后就直接帶去御醫(yī)宮了,我確實沒多注意。是什么東西?” 慕蘇臉色微微有些蒼白,扯了扯嘴角笑道:“無妨,無妨……烏洛蘭大人一路小心?!?/br> 窗外有鳥啼,落在慕蘇牢房的窗口,遮住一寸天光。他的面容落在了陰影里,看不分明。 直到夜間,烏洛蘭也沒有回來。 慕蘇靜靜地坐在干草堆上許久,直到窗外已沒有光芒,月色透露出一絲寒意。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烏洛蘭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況且他對自己的事情非常上心,即使賀樓乘夜不同意見自己,他必然會回來告知自己。既然烏洛蘭沒有回來,便證明他出事了。 慕蘇不擔(dān)心烏洛蘭的安全,賀樓乘夜沒理由殺他,但他一定是被禁足或是勒令不許來見自己。現(xiàn)在的自己方才徹底成為孤立無援的存在。 閬玥的夜一向如此安靜,他望著面前的一寸寒光,心里莫名有些煩躁。慕蘇不斷思考著,究竟賀樓乘夜如何才能讓自己離開。他沒有想到任何一種可能,就算呂魏開口為自己和岳長風(fēng)申辯,他以戴罪之身,所說之辭也不具有任何可信度。 賀樓乘夜短期不會讓自己死,閬玥內(nèi)亂方才平息,他還有很多的麻煩要處理。治國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在這種情況下斬強(qiáng)國來使是絕不明智的。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利用自己去與大夏談條件,雖不知謝言會不會做出讓步,但這絕對也是掣肘大夏的一步棋。賀樓乘夜城府太深,自己與他尚未謀面,實際上已經(jīng)暗中過招無數(shù)次。說是過招實則不然,慕蘇苦笑一聲,實際上是自己已經(jīng)被他步步緊逼,幾乎重傷。 他覺得自己仿佛是謝言手里的一柄劍,替他去試探,替他去受傷。 直到現(xiàn)在他都沒有想明白為何謝言要讓自己出使。 也或許是明白,卻不想承認(rèn),不想相信。 石門驀地吱呀作響,慕蘇驀地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走進(jìn)來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因為背光而看不清面容。慕蘇直覺地站起身,他知道他不認(rèn)識這個人,但是慕蘇又覺得他認(rèn)識這個人。他還沒有回憶起這種模糊的感覺,就聽到對方輕輕笑了一聲,然后用他非常熟悉的聲音道:“蘇公子,別來無恙?!?/br> 慕蘇如遭雷劈一般,不敢置信地睜大雙眼,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向后退了幾步,一直貼到冰冷的石墻上,寒氣沖上頭頂,這才讓他看清了這個從陰影里緩緩走出的人。 高挑的身材,劍眉星目,眼眶深邃,琥珀色的眸子如同珠寶一樣熠熠生輝。慕蘇忘不了他的模樣,他在看清此人面目的瞬間,心底一股冷氣慢慢的彌散開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那人深深的笑容,忍住雙手的顫抖緩緩道:“好久不見啊,南宮公子……啊不對……” “夜王殿下?!?/br> 賀樓乘夜笑得很溫和,似乎是一個溫文爾雅的人。他黑色的頭發(fā)不似以前一樣金冠云鬢,而是披散肩頭,編入了玉石瑪瑙,卻依舊柔順五黑而微微卷曲。他的衣袍很寬大,既不像中國貴族那樣規(guī)矩,亦不似草原閬玥人的灑脫和天然。兩種文明似乎在他身上融合地很好,宛如玉石一般被打磨成器,圓潤天然。慕蘇沒有辦法討厭他。 “蘇公子反應(yīng)很快,在下佩服?!辟R樓乘夜笑道:“想來烏洛蘭已將所有事情同蘇公子全盤托出,不知蘇公子有何看法?” 慕蘇看著他,拱手道:“殿下稱在下慕蘇便是,當(dāng)日多有冒犯,還望殿下見諒。至于解釋,殿下大可以帶慕蘇去閬玥百官貴族面前,當(dāng)庭對峙,現(xiàn)在聽我說,有何意義呢?” 賀樓乘夜大笑三聲,突然走了兩步,也沒有任何架子,一屁股坐在了慕蘇身邊的草甸之上道:“大夏哪兒都好,就是規(guī)矩太多,壓得人不能做人。你若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開口,那不是慕蘇之言,那是大夏之言。我不想聽大夏之言,我想聽慕顏鸞的想法?!?/br> 慕蘇心底失笑,放下手道:“不是規(guī)矩太多,是責(zé)任使然。殿下在祥城是南宮公子,在此是賀樓乘夜,你的想法可有變化?” 賀樓乘夜愣了愣,笑道:“你問的是哪方面的想法?” 這一句一下子讓慕蘇無話可說,他驀地回想起迎春節(jié)花燈面前的男子,一雙閃光的深邃的眸子。而如今沒有花燈暖光,滿屋盡是涼月清輝。 慕蘇深吸了一口氣,掀開前袍坐在賀樓乘夜對面的草甸上,道:“在其位謀其政,殿下,如今你是閬玥君王,我是大夏使臣,也是階下囚,這里只有慕蘇的想法,沒有慕顏鸞的想法?!彼笆謴澭溃骸霸谙履教K,大夏使臣,見過賀樓單于?!?/br> 賀樓乘夜的目光微微瞇了瞇,沒有轉(zhuǎn)身受禮,但卻坐正身子笑道:“慕大人言過了。孤愿聽其詳。”